上元佳节,良宵与共,月色灯光满帝都。
大靖京城望月在元宵节这一日,按照传统,全城点上了彩灯万盏以示庆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统统出外赏灯。
皇宫更是处处张灯结彩,各个宫殿安设了成百上千盏华美的各式宫灯,宫灯有鳌山灯、庆成灯、栏杆灯、球灯、葫芦灯、鱼灯等多种样式,形态各异、五彩斑斓,蕴含不同的吉祥寓意。庆贺活动更是从正月十三便开始了,要一直延续到燕九才能结束。
皇帝从这一日开始便不得闲,燃灯供佛、祭祀祖先、宴请群臣外藩,每日累得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元节这一日,晚上终于不用应付各路朝臣,只在太后的凤鸣宫安排了一个温馨的家宴。
但皇帝也有皇帝的烦恼!
皇帝的烦恼与古今中外所有大龄未婚男青年的烦恼如出一辙!那便是来自家长的催婚!
当年皇帝登基时尚且年幼,又受瑜王掣肘多年,无心立后纳妃。直至到了议亲的年纪,朝臣屡次上书,希望皇帝尽快立后纳妃绵延皇嗣,都被他一一挡了回去。挡来挡去便把自己耽搁成了大龄未婚男青年。
这下不得了,不仅朝臣着急,太后也跟着着急了。每次家宴,总免不了旁敲侧击,劝说皇帝早日解决终身大事。有时候还会在家宴上刻意提及一些功臣勋戚家的女子如何美貌贤淑,奈何统统勾不起皇帝丝毫兴致。
这日下午,皇帝坐在永和殿的案几旁,百无聊赖地翻着案几上的几本书卷,只翻了两页,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这才烦躁地把书本又合上。
“小南瓜!”皇帝站起身子,出声道。
不得不说,皇帝对瓜这种食物的喜爱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除了上次送给叶璟辰的小黄瓜和小冬瓜,永和殿里所有小太监的名字几乎都带了一个瓜字。
皇帝还会确切地根据每个小太监的身材脸型以及性格特征,贴切地取各式各样带“瓜”字的名字,如长得丑一脸苦相的就叫“小苦瓜”,长得又瘦又高的就叫“小丝瓜”,嘴甜的叫“小甜瓜”,性子木一点的叫“小木瓜”等等。
听到皇帝的声音,一个脑袋长得圆圆的酷似一颗小南瓜的小太监麻利地从殿外进到殿内应声道:“回陛下,奴才在。”
“朕听说今天晚上民间会有很多人出来赏花灯?是不是很热闹?”皇帝挑眉瞅着躬身站在殿内的小南瓜道。
“回陛下,是的。奴才年幼时便生在京城巷陌里,这上元佳节,京城里家家户户挂彩灯、搭灯楼,还有灯轮、灯树以及龙凤虎豹腾跃之状的灯笼,把整个京城装扮得火树银花、明亮如昼。”说到皇宫外的上元节,名唤“小南瓜”小太监说得那叫一个起劲儿。
“街市还有各种新奇的表演,诸如舞龙灯、玩狮子、斗白象、击丸、蹴鞠、踏索上竿、吞铁剑等等,歌舞百戏,锣鼓喧天,十多里之外都能听见。”小太监说得一阵唾沫横飞,皇帝听得入了神。
“民间的上元节竟是这般热闹?”皇帝咽了咽口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神往。
“那当然。这一日,百姓与家人团圆吃饭,准备应节的食物,如煮糯米为丸,搀以糖水或加入杂肉煮汤,还会品尝各式珍果,如金柑、橄榄、绿橘。饭毕,人们会带上自己制作的灯笼一起结伴上街观赏花灯,街头一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太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小心翼翼抬眸瞧了瞧皇帝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皇帝自幼生在深宫大院,虽然出生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尊荣,但却从未感受过市井的喧嚣与温暖。这偌大的皇宫金碧辉煌,却也似关着鸟儿的金丝笼子,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冰冷残酷。
“陛下……今晚太后在凤鸣宫备了宴席……”小南瓜颤抖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道。
“朕知道。”皇帝眼神中的亮光暗了暗,忽而又抬起头来,面上一阵激动,
“我有法子了。走,起驾去永宁殿。今晚的家宴母后没有朕陪同,不是还有辰王吗?把辰王叫去凤鸣宫陪母后,这样朕就可以趁机溜出宫去,瞧瞧你方才描绘那些市井繁华。朕倒是要瞧瞧看,这民间的灯会到底办得有多热闹。朕顺便还可以找辰王借两件衣裳,辰王跟朕是胞兄,身材差不离,你看,连装扮都省了。嗯,就这么办!”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抬脚朝着殿外跨步。
永宁殿里,叶璟辰正坐在案几边看兵书。自上次琉璃殿宴席之后,第二日,瑜王便带着丹阳郡主去了凤鸣宫。太后当即下了懿旨收丹阳郡主为义女,赏赐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珠宝钗环若干。
皇帝也给力,太后与丹阳郡主在凤鸣宫礼成之后,麻溜地找来翰林院的官员,迅速拟好了册封公主的诏书。
一切板上钉钉,丹阳郡主得知消息之后几近昏阙。回到王府便砸坏了太后的赏赐之物,终日闭门不出,以泪洗面。
瑜王见事已至此,只能竭尽全力安抚郡主,又找来瑜王妃,让她尽心劝解郡主,不要因为一时冲动乱了瑜王府的分寸。
叶璟辰在殿里呆了两日,心里估摸着丹阳郡主在瑜王和瑜王妃的劝说之下,估计也起了动摇的心思,于是飞鸽传书到陆凌风,二人商定便在上元节这日给瑜王府加一把火。
只要陆凌风这把火加得好,那么,苍狼和大靖的这一战便近了。所以,他这两日只要一有空闲,便会拿起兵书钻研。此次与苍狼一战,既关乎兵权收归,又关乎大靖百姓今后的安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殿下!永和殿那边来人了。”叶璟辰看得正是入神,殿外传来小冬瓜的声音。
叶璟辰放下手中兵书,起身刚走出殿外,便见身着一身龙袍的皇帝自殿外神采奕奕地走来,身后跟着个脑袋圆乎乎的小太监。
第三百六十章 皇帝计划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