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公堂之上,切不可乱了分寸。”那衙差原本对林绣娘也有几分怜悯之心,方才又受了苏小米一番打点,自是不希望林绣娘自乱阵脚,这才低声提醒道。
林绣娘得了衙差提醒,这才稍微冷静了些,抽搭着退到了一边。
“你说鲁大海当时偷了府上东西,敢问所偷为何物?偷窃之时,可有证人?”沈玉见林绣娘退到一边,遂对着老头沉着地道。
“嗯……一个小物件,倒是不足挂齿,当时我府上的护院都瞧见了,可以作证。”提到所偷为何物时,老头一时有些语塞。
“将那护院带上来!”沈玉见时机已到,便示意堂下衙差将那来报官的护院带上来。
老头一听这县令老爷还传了自家护院,心下想,时间紧迫,也未来得及串供词,不知待会儿会否露馅儿,这样想着,老头的不由得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儿。
“小的参见大人。”那护院被两个衙差带到了堂上,双膝跪下,对着堂上的沈玉行了一礼,抬起头来之时瞥见堂上的老头,一想到这老头昨晚竟是买了山贼要取他性命,眸中瞬时燃起一团火焰来。
那老头见这护院眸中神色,吓得猛地往后一退。
“将你上午所说如实招来吧。”沈玉对着护院道。
于是,那护院将这老头如何强占林绣娘,又如何命护院将那鲁大海打折了一条腿,而后又如何哄骗这夫妇俩签下谅解书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听得那老头心下一阵慌乱,险些站不稳。
“你这个混账!吃里扒外的东西!大人,他这是血口喷人!想要诬陷于我!”老头气急败坏指着护院道。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老爷自是最清楚不过了。我敢指天发誓,方才所说如有半分虚假,此生将不得好死。试问老爷敢不敢发此毒誓?!”护院眸中带着寒光,转身盯着那老头逼问道。
“一派胡言!清者自清,我又何必受你蛊惑,公堂之上胡言乱语?!”老头甩着袖子目光闪躲地道。
“这位大哥既敢为了绣娘出来作证,绣娘自是感激不尽,还请大哥受绣娘一拜。”一旁的林绣娘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那护院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大人,除了这位护院大哥作为人证,民妇这里还有一个物证,可证明那日这老爷的确是想要对民妇用强。”林绣娘说着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块碎布片。旁边衙差见状赶紧上前,将那碎布片呈给了县太爷沈玉。
“这碎布条,便是那日这位老爷想要对民妇用强,民妇死死抵抗之时,从这位老爷衣服上扯下来的。”
林绣娘低垂着头道。这碎布条她放在身上多时,原本这等难以启齿之事,她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但是方才这老头的所做作为实在令她太过气愤,加上又有那护院愿意为她挺身而出做证人,她这才豁了出去。
堂上,沈玉接过衙差呈上来的碎布条,仔细端详了一番,忽然眸中一亮。说来也是巧合,这布料恰巧他认得。
记得当年他夫人刚刚过世之时,他到这老头宅子上去探望他,当时正值盛夏,这老头穿的便是这种艳丽的红色绸缎的长衫,当时还觉得这颜色过于艳丽招眼,穿在这老头身上实在不合时宜。偏生这老头天生爱显摆,因着这绸子价格昂贵,这老头还多次在那群乡绅里正面前提及,引来好一阵吹捧。
“这布料,你可认得?”沈玉将那碎布条拿在手上,对着那老头道,目光冰冷得如同千尺寒冰。
那老头只匆匆扫了一眼儿,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嗫嚅着,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若不认得,正巧,我认得。我记得数年前,在福喜楼,你便是穿着这身长衫宴请的我。如今阔别数年,我们再相见,竟已是这副境地。”沈玉冷哼一声嘲讽道。
“大人,求求你,看在香兰的份儿上,你就饶了我这个半老头子吧,大人,大人……”老头见大势已去,赶紧打起了感情牌,泪眼婆娑地提起了自己感情并不算好的养女。
“你不要跟我提香兰,你如今没有资格提她。香兰如果在世,见她父亲这般模样,强占人妻,栽赃陷害,无恶不作,她也定不会袒护你!”沈玉红着眼眶道。
“来人,把这强占人妻、栽赃陷害、无恶不作之徒拖下去,押入大牢,择日流放北梁!林绣娘受此一劫,理当得到慰藉,择日遣人封了那处宅子,遣散一应仆人女眷,宅子变卖之后所得银两应赔付林绣娘夫君药费一百两,其余若有剩余再充公。”
沈玉说完,又扫了一眼堂下的护院,继续道:“护院虽有帮凶之嫌,但念在他迷途知返,就罚他杖责十五。退堂!”沈玉话音刚落,两个衙差便走过来,将那老头架起来往外拖去。
林绣娘和护院则即刻跪伏在地,向着沈玉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那北梁乃北方荒蛮之地,终日结冰,天寒地冻,且不说一路颠簸,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住,便是去了,也折腾不了几日呀。您这是要逼死老头我呀,我是麟儿的外公啊,您不能这般带我……”老头仍不死心地道。
“既是麟儿的外公,待你流放之日,我带麟儿过来送你一程,便算是了了此生相遇一场的缘分了。拖下去吧!”沈玉缓步行至堂下,面色沉沉语气冰冷地道。
苏小米躲在偏房门后,瞧着如此大快人心的一幕,兴奋得好一阵手舞足蹈。她感叹于沈玉的秉公执法大义灭亲,同时也为林绣娘能保存下那么有力的证据,并在关键时刻拿了出来而感到欣慰不已。
“苏姑娘,出来吧!案子已经审完了。这结果你可还满意?”正当苏小米在偏房内手舞足蹈之际,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苏小米吓得身子一僵,停下手上动作缓慢转身,只见方才还虚掩着的房门此刻已经被打开了,门口立着一位身着一身墨绿色官服,面白如玉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眸中神色温柔恰似冬日暖阳。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结果你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