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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对簿公堂
  眼瞧着三人上了马车,两个官爷倒是心细,均坐在车头,将车厢让给了林绣娘,于是林绣娘便裹着夹袄一人坐在车厢里。
  苏小米远远瞧见马车走远,仍有些不放心,遂又雇了一辆马车紧随其后,也朝着长岭县县衙的方向行去。
  到了县衙已是下午时分,按照以往来讲,县太爷下午是不会审理案件的,但约莫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县太爷的老丈人,于是,县太爷沈玉并未过多耽搁,在接到护院来报官之后,便开始火速审理案子。
  苏小米到了县衙门口,凑巧碰到两个之前便相熟的衙差,于是给了几个碎银子打点一番,于是两个衙差便领她到了堂上一旁搁置卷宗的偏房,在这里,从虚掩的门缝刚好能瞧见堂上审案子的过程。
  堂上,只见两个衙差带着林绣娘到县衙的时候,沈玉正端方如玉坐在堂上候着,一边翻阅着方才师爷写下的护院口供。
  “民妇参见大人,不知大人传唤民妇所谓何事?”到了县衙大堂,林绣娘跪在堂上怯声道。
  沈玉见林绣娘被带到了堂下,于是放下手中卷宗,扫了一眼儿堂下的林绣娘,见她苍白着一张脸,神色憔悴,便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回话。
  躲在房门偏房门后的苏小米见沈玉这县太爷审案子如此人性化,心里不禁大为赞赏。又抬眸扫了一眼堂外,以往县太爷审案子,县衙外总是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今日因是下午时分,堂外并没有什么人。苏小米想着如此也好,妇人名节事关重大,她原也不想林绣娘的伤疤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揭开。
  正想着,那边,沈玉已经将护院告发自家老爷如何想要强占林绣娘,又如何打折了鲁大海一条腿的事细细盘问了一番。
  林绣娘见这县太爷传唤她原是为了这件事,胸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转念想到那家老爷不正是县太爷的前老丈人吗?心中一时摸不清这县太爷究竟是要替自己的老丈人开脱还是真正要为她申冤,于是,嗫嚅着也不敢说话。
  沈玉见她这副模样,想来也是顾虑那家老爷与他的关系。
  早在他夫人刚过世的时候,他还带着孩子到这户老爷家里看望过他,但那次会面很不愉快,那家老爷眼瞧着县太爷来看自己,故意将方圆几里的乡绅里正全请了去,大有借着县太爷的面子在众人面前显摆之意。
  沈玉看穿老头子的意图,虽心有不悦,但顾及深爱的亡妻以及年幼的孩子,这才没说什么,但自那以后,便一次也没有再去过那处宅子。
  前些日子,他也隐约听说他这个前老丈人打着他县令的旗号到处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如今看来也确实不假。
  也幸亏发现得及时,如若不然,今后那些受害的老百姓定要将这笔账算到他头上,枉费他勤政清廉这许多年,最后被这老头子拖累得了污名。
  于是,便告知林绣娘,如若这护院所说属实,无论这犯事之人为何等身份,他定会依照律法严加处置,绝不姑息。
  林绣娘见他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又见他一副清风朗月之姿,这才放下心来。女人果然对长得好看的男人没有抵抗力。接着,林绣娘将那老爷如何想要强占她,又如何命护院打折了她夫君的一条腿一五一十地陈述了出来。
  沈玉一边听着,一边翻阅着方才的卷宗,见林绣娘所说与方才那护院所说基本一致,心里对这案子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判断。正在此时,堂外衙差来报,那老头也已经被传了过来,此刻正在堂外候着。
  林绣娘听说那老头也被传唤了过来,心里一阵忧心,如若那老头将那日他们夫妇写的谅解书拿出来,污蔑鲁大海偷了老头家的东西,如此这般倒打一耙,她又该如何反驳?
  正想着,老头大摇大摆从堂外走了进来,见到沈玉,却并未按照一般的礼数下跪,而是拱了拱手,面上堆着笑道:“不知贤婿叫我来所为何事?”
  沈玉见老头这副模样,遂沉下脸来,一脸漠然地抬了抬手,堂上衙差很快会意,忙齐齐整整站成两排,手执上黑下红的水火棍,而后用棍子敲击地面,嘴里齐齐吼了两声:“威武!”
  老头转过头来,瞧见了一旁的林绣娘,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传唤他应是为了那日强占这小娘子的事情,但面上也并未显出慌乱。
  沈玉随即一拍惊堂木,撩开袍子坐在堂上,开始有条不紊地审起了案子。一开始那老头还答得顺畅,越往后面问,问题越来越尖锐,老头开始万般狡辩了。
  “大人,这位小娘子的夫君的确曾在府上做事,但至于为何会折了一条腿,原是他自作孽偷了府上的东西,被我发现,在我命护院追赶之时一时大意摔下了提坎所致。原本家丑不可外扬,府上下人出了这等事情,也是我这个宅子主人管教不严,但今日这小娘子竟然拿这事儿污蔑于我,我便只有说出事实了。”
  “你胡说!大人,求您为民妇作主啊。我家夫君向来老实本分,从未做过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儿,他这是血口喷人……”林绣娘胸中一阵气急,想要反驳,却又不得要领,急得快要掉下泪来,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这个人说话做事向来是讲证据的,当时小娘子的夫君折了一条腿,虽然是因为偷窃我府上的东西摔折的,但我向来宽以待人,想着你们生活不易,也是赔了二两银子给你们的。当时你们还签了一份谅解书。大人如若不信,我派人随我去府上取来便是。”果不其然,老头使出了杀手锏。
  “我们没有,当时之所以会签下那份谅解书,都是受你哄骗,我夫君根本来不及细看,便被你押着按了手印领了二两银子。可那二两银子跟我夫君看腿的银子比起来,简直杯水车薪。这些日子我们一家过得这般辛苦,我还落了五个月大的胎儿,都是拜你所赐!你如此这般黑心肠,迟早会遭报应的……”
  林绣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到夫君折断的腿,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儿,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种种委屈,想到愤然处,一下子起身便要扑向老头。幸而一旁的衙差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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