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之前确实有事瞒过你，但刚才被你救下来之后，就没再跟你扯过一句谎！”
　　佟佑康越来越激动，我心中冷笑，这人演技太好。如果不是被我激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内个，李哥，咱是不是该先给老人家看看伤，他这血流的可不少。”
　　齐问杰岔开话题，打了个圆场，我低头瞪了他一眼：“你也被迷惑住了吗？”
　　“李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齐问杰有些委屈，我突然咂摸出不对味，自打回来之后，我胸口就莫名有一股火气，佟佑康也是。
　　再抬头看向被我拉扯住的老头，他眼神依然呆滞，嘴角却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想起曾和屋外雪地上的女尸对视过，心中激颤，难道我也被迷惑了心神，刺激了情绪。
　　“都特么先闭嘴！”我吼了一嗓子，痛快了不少，但情绪越来越失控。
　　我先伸手去掀老头的棉衣，他是现在最为诡异的一个，不知怎地在屋子里待着还能受了伤。
　　老头脸上笑意收敛，拼了命的想挣脱，这时候佟佑康也有所察觉，冲着门口呼喊：“刚才李三出去的时候，你们那边儿有动静，到底在咋呼什么？”
　　沉默了几秒钟，才有人低声诉说：“我们，李三走出去的时候，有只白兔子窜了进来，一眨眼就不见了。”
　　“不对！不是兔子，那是个白毛的大耗子，身上的毛都冻的打绺了，跟针似的。”
　　“也不像耗子，但最后好像跑老头身上去了，我们再找就找不见了！”
　　我竭力压下情绪，看来还真是误会了佟佑康。
　　“摄魂、控人、控尸！”我调转枪尖对向老头：“外头那具女尸，只是你的傀儡吧？你并不是人，但却能和胡小月一样操控人心。白色的耗子，你是吴守财养的妖物?”
　　我猛然出手，假装要刺他脖颈，半途中又调转角度，一枪划开他腹部的棉衣。
　　一瞬之间，血腥气四溢，老头的腹部早就血肉模糊。在他的肚子里，潜藏着一只活物，一双绿豆眼睛闪着贼光。
　　我想把它揪出来，但这只浑身沾满血肉的小兽，顺着老头的脏腑向上爬行。
　　如果想要用枪把它挑出来，就必须去刺老头还未受到损伤的胸膛。
　　看他的伤势，我虽然知道他肯定活不了了，但还是没忍心再对他下狠手。
　　一时的犹豫，让我错失了机会，老头突然从棉衣中抽出身来，也从我手中挣脱，转身就要往外跑。
　　“关门！”佟佑康冲着门口呼喊，但那群人早就吓傻了，只顾着躲闪，完全没听进去佟佑康的话。
　　老头跑了出去，我跟出木屋，他只跑了二十余步就趴倒在了雪窝子里。
　　我把他扯出来的时候，老头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双手紧紧握着腹部的血洞，涕泪横流。
　　在他身边的雪地里翻了翻，有一条带着血痕的小型隧道，藏匿在老头肚子里那个东西，跑了。
　　我没办法找到雪地之下的东西，只能先将老头抱起，回到了木屋。
　　老头躺在之前佟佑康的位置，嘴角浸出了血沫子，已经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齐问杰竭力想为他包扎，但他肚子里的物件早就被搅成碎肉，那只妖物啃食了他大量的内脏。
　　我轻轻推开齐问杰，让他别再折腾了。
　　“老人家，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您可以把家人的地址给我们，我们下山之后，帮您带话。”
　　老头这会有些回光返照的迹象，精神好了一些，吐着血沫子苦笑：“没，没了。年轻时候，我媳妇儿孩子都饿死了。我听说来贡山拜拜，能给死去的人祈福，我没别的心愿了，就想……劳您受累，给我埋这山上吧……”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神山，这特么就是个……”齐问杰泣声哀嚎，我挥手阻止，没让他对老头说出真相。
　　深吸一口气，在老头期冀的泪光中，我点头应允：“放心吧，我会照办的，给您在山上找个避风的地方。”
　　老头带着笑容和泪花，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萦绕着齐问杰的哭声，这货平时口舌恶毒，但却是最容易共情的。
　　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但木屋里已经分化成两个团体。
　　我们几个在篝火旁守着老头的尸体，其他人尽可能远离我们以及门口。
　　在入住之前，我就跟他们说过多次。这栋木屋，是个棺材房，不是给活人住的地方。
　　我已经在小心提防，但依然输给了冥冥中的气运。或许，这也是养龙人风水布局的影响。
　　过了许久，祝涛再次陷入沉睡，齐问杰也哭累了，抹掉眼泪，和我交谈。
　　“李哥，刚才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五仙宗养的妖物吗？白耗子？”
　　我摇了摇头，看向熟睡中的祝涛：“虽然我也没能看清，但它应该是只刺猬，或许还是我在叶家古宅见过的那一只。”
　　其实这是它自己暴露的，因为情谊。
　　白刺猬一开始操控女尸，追杀佟佑康，刚才潜藏进来之后，如果不是因为它对祝涛的关切，想给祝涛喂食，我们并不能发现它的存在。
　　因为想要守护一个人，就对其他无辜之人大开杀戒。这是情，也是恶。
　　佟佑康若有所思：“白刺猬，祝涛养的保家仙？难怪它一直跟着我，原来是为了报仇！”
　　这桩恩怨，还是从卡德镇外的茅草屋开始的，佟佑康暗中出手，将一根钢针打入祝涛膝盖，导致祝涛被我擒住了。由此，白刺猬开始追杀佟佑康。
　　我依然有一事不解：“如果白刺猬一直躲在外面，等到我们天亮赶路的时候，再动手解救祝涛，不会更加容易吗？”
　　“外面太冷了！”佟佑康怅然道：“它毕竟是个活物，而且也不是耐寒之物。定然是冷的受不住了，才想进来暖和一下。”
　　我回忆先前两次敲门声，好像还是一段白刺猬的心路历程。
　　它第一次操控女尸敲门，但因为佟佑康从屋顶滚落，吓跑了它。第二次再敲门的时候，它学聪明了，知道女尸的形象不可能被我们接纳，所以干脆显露本体，趁我们不备，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