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活下来的,那个时候全国动荡刚过,尸横遍野,死的人不计其数,也就是在那年我遇到了师傅。
一个抽着烟袋,背着长布包的小老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小家伙,跟我走怎么样?”
我有些不舍的放下嘴边刚生撕了一半的麻雀,问道:“跟你走有饭吃吧?”
“嘿,肯定不会让你天天吃这带毛活物就是。”
就这样我跟着这不起眼的老头一起走过了无数山川大泽,老头给我取了个名字李昆仑,跟着他我的日子确是好起来。
每天吃的是白面馒头,隔三差五还能下顿馆子。我曾经问过好几次老头是干啥的,他都只是抽着烟袋笑笑不说话。
直到有天我和老头走到祁连山脚下见到了一具尸体。
那是个老人的尸体,死状凄惨无比,一对眼珠连带耳朵鼻子被人剜去,下巴和嘴唇被人撕开,全身骨头都被人一寸一寸敲碎。
我看到这尸体并没有多害怕,因为那几年见过的死人实在太多了,路边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尸体。
老头看着那具尸体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最后让我刨了个坑把尸体埋了。
刚埋下尸体的时候就发生了怪事。
一只只长着黄毛的豺狼从祁山上跑下来,双眼泛着绿光恶狠狠地盯着我们,我吓得连忙躲到老头身后,那个年代遇上这群东西跟死没什么两样。
就在我想着这群畜生会不会给我留下一具全尸的时候,老头将背后的长布包解下,往地上一插!
这布袋里装的好像是木棍什么的,诡异的一幕发生,骤然从祁山上传来一声尖叫,这群豺狼似乎见了鬼一样,急忙逃窜!
从那天后老头就不带着我到处闲逛,而是找了个小山村定居下来。
之后局势稳定下来,没饭吃的情况开始减少,日子好像朝着天下太平这四个字靠拢。
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跟在老头身边混吃等死了,然而直到我十岁那天。
一群人开着吉普车进了村,在那个年代车可是个稀罕物件。除了沪上,燕京这些大地方的富贵人家,那就只有官老爷才坐得上这铁皮盒子。
这群人进了村后就直奔我和老头的木屋,见了我和老头,当先的中年男子卟嗵就跪下了,“李爷救命啊。”
“你认错人了。”老头说了一句,随后用烟袋敲着棋桌子。
我推了下棋子,眼神止不住的往那群人身上飘去。
“李爷,已经死了六十多个人,您不出手的话,那底下的东西就要出来了。”那人“砰砰砰”的地上磕着头。
老头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推了个马对我笑道:“将军,小家伙还能跑吗?”
我一看死棋了。
来找老头的那群人当中一个小年轻冲着老头不满道:“嘿,你这小老头是怎么回事?我们大老远来这找你,屁也不放一个,太没有礼貌了吧?”
老头一眼看过去,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神,仿佛能杀人一般。
跪地上磕头的那人起身就是一巴掌呼在那小年轻脸上,打的那半边脸肿的老高,我心里暗自偷笑同时对老头也好奇起来。
教训了手下人,中年男子连忙又跪下磕头。
老头抽了口烟问道:“祁连山脚下的土夫子是咋死的?”
中年男子浑身一颤抖,低着头冷汗直流话在嘴边直打架:“是,是金陵林,家下,的手。”
“武当那个杂毛老道还活着吗?”
中年男子又是一颤:“死,死在了下面。”
“哦,这么说废老大劲来找我,也是想我死咯?”老头说着手摸向背后从不离身的长布包。
跟随中年男子来的人顿时大惊失色,竟是拔出枪来。
但我却看到他们拿枪的手在颤抖,似乎老头背后那布包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算他们有枪也害怕的不行。
“李爷!”
那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磕头磕的脑门全是血:“白安一百多万百姓的命,可就在您老人家一念之间了。”
“当年你们说要么进编制要么解散,我们解散了,后边我几个老兄弟陆陆续续帮你们办事,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能剩下,当时有想过今天?”
“李爷,当年是我们考虑不周,可现在如果您也不管可就真的没人能管了。”
“外边等着去。”老头冷哼了一声。
那中年男人头重重砸在地上,一颗心也落进了肚里,我发现那群拿枪的人好像也松了口气儿,连忙将枪收起来。
一群人出了屋在门外候着,我听到中年男人怒骂道:“狗日的,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你想把我们全部害死是不是?”
“至于那么怕吗,他不就一个小老头吗!”那个年轻人的声音这样说道。
“傻逼玩意,他当年纵横天下的时候,你爹都还在娘胎里。”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我看向老头问道:“老头,你到底干啥的?”
“小家伙没大没小,老头也是你能叫的?”
他笑着用烟袋敲了我一下,随后摸出几张粮票仍在棋桌上:“老子不在这段时间省着点吃。”
“你可别死咯,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给你收尸。”
我连忙抓起粮票装进衣服兜里,老头骂了我一句乌鸦嘴后,就出了门。
老头这一去就是十天,后面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断了一条左手,身上跟被野兽爪子掏过似的,那些伤口上还冒着黑血。
“行了,别嚎了,你们滚吧。”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着将他抬回来的一群人说道。
那群人连忙告辞,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泣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倒是差点就回不来了。”老头笑着,一下子就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老头起身的时候一直被他压在身下的东西露了出来,那是用布包裹起来的一杆枪,那黑色的布上似乎有什么图案。
这不是当年老头用来吓退祁山豺群的东西嘛!
“这是啥?”
我指着那黑黝黝的枪尖问道,那枪尖闪着乌光邪气无比,老头顿了一会儿,才用仅剩下的右手抽出那杆枪递到我面前。
“它们以后是你的了。”
第一章 老人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