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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亵渎者(1)
  太阳神拉爷的日常工作是平凡的公交车司机,并非他厌倦了神的高洁,而是终于明白自己只不过是终有一天被人遗忘,仅仅是提醒人们清晨已至的一颗遥远光芒。
  贯穿城市之间的固定线路,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起始站在他所住老旧小区附近,终点站则是凤鸣寺底站,沿途二元街一站时,伊美恰好上了拉爷驾驶的这辆公交。
  拉爷扫了一眼上车乘客,确认是否都已刷卡投币,注意到伊美时略停顿了一会儿,车内拥挤,拉爷开车时提醒了一句说:“站稳扶好了!”
  到达目的地,卸下一车子乘客,拉爷并没有立刻开走,在离去的人群中寻找到伊美的身影,他隐隐察觉到伊美的不同之处,由于时常和黄泉接触,伊美的身上散发着同为神才会察觉到的微弱气息。
  这个女孩居然和神接触过,拉爷暗自好笑,既然与神有缘,居然还来寺庙祈求祷告。
  伊美独自来到凤鸣寺,她本是不信神佛的,却接连的不幸使她开始寻求一个寄托,一个让自己可以承载希望的地方,游乐场发生的事故,伊美也自责或许是她的连累,更心碎的觉得,或许母亲的死也是被她的的不幸牵累。
  伊美虔诚的跪在偏堂佛殿的神像前,祷告心声随香飘然,祈福未来,但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平安。
  偏堂内暗门中走出一沙弥,向伊美缓缓走来双手合礼道:“施主,抬手僧大师请您去后殿!”
  抬手僧怎么会请伊美去,伊美心中奇怪,但抬手僧的威力她可见过,只是那神水依旧没能救得了她母亲的性命,或是大师有别的天授指示,伊美此刻没有着落,一心都盼在这些神佛中虚度,难得有缘可见,便恭敬地跟着小沙弥去了后殿。
  后殿隐僻唯有殿中供台上盛着一盏蜡烛,抬手僧抬手坐于前,轻微一笑,昏黄的烛光照在他蜡黄的牙齿上略是渗人,伊美挪了一步向前:“抬手僧大师,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抬手僧沙哑说道:“我在殿中冥思,忽觉得殿外有凄厉可怜人,便叫小徒弟去请了进来,方才看了果不其然,女施主近日应该遭遇了许多灾厄吧!”
  抬手僧此话正说中了伊美心思,伊美突然跪地抽泣道:“大师怎么会知道,我的母亲因病过世,前几天我也差点因为事故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家遇上这些事情!”
  抬手僧垂手面向小沙弥吩咐道:“去把浑水拿来!”小沙弥听了吩咐向后殿里屋去,抬手僧便对伊美说:“女施主身边有一股气,感觉奇妙,不是常人能驾驭,这气不分好坏,但却沉重并非常人能驾驭,女施主身环此气,不仅伤及自己,也会连累旁人!”
  伊美恍然自责,垂头哭诉:“那真的是我害死了妈妈吗,我还差点害死了黄泉,原来真的是我!”
  抬手僧含笑开解道:“这并不怪你,你的母亲也是命数已到,但是你还存着这股重气,总会损害!”
  小沙弥从后屋出来,将一瓶水放在伊美手上,抬手僧接着说道:“这水可以帮你破除这股气,你只喝了便可安然!”
  伊美不假思索地将水喝下,想要摆脱自己的不幸,喝下一口后,忽然觉得眼前模糊,神识迷茫,眼皮沉重逐渐昏沉,打翻了水瓶,侧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伊美突然下落不明,他的父亲到处也没有找到,打电话给黄泉询问有没有消息,黄泉听说伊美失踪了,急的跳脚打算出去寻找,现已是晚上用了晚餐,设想奶奶晚上一般也很早休息,若这时候出去应该不会惊动。
  匆忙跑出屋,冒失地撞上了正在走道的狼叔,狼叔笑道:“这干嘛呢,火急火燎的,对了,这会儿时间刚好,跟叔叔去池子里泡会儿澡,咱们叔侄俩好好聊聊!”
  黄泉推辞说道:“狼叔,我现在没空,我有事儿!”
  狼叔调侃道:“你能有什么事儿啊,着急忙慌的,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李晟此时才带着一件保暖的衣服出来披在黄泉身上说:“少爷,晚上凉,您得多穿一件!”
  狼叔看明白了,有意问道:“这么晚还出去呢?”
  黄泉左右想了一会儿,狼叔毕竟是公安部的特别顾问,若是有人失踪这样的情况,问他或许能有帮助,便告诉他情况:“狼叔,我一个朋友不见了,他爸爸到处找都找不到,你能不能帮我!”
  狼叔叉腰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有意思,便带上李晟与黄泉去了伊美家附近的警局询问情况,狼叔身份特殊,警局的领导也认识,本来只是一件没什么要紧的失踪,但狼叔来了,警局的人立马就利落起来。
  调出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伊美最后的身影是在二元街的站台上了公交车,根据行车时刻表的记录,通过公交调度找到了当时驾驶公交车的拉爷来问话。
  拉爷与狼叔打了个照面,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在警察的询问下,拉爷说明了情况,告诉他们伊美是在终点站凤鸣寺下的车。
  了解清楚后,警方便派人去凤鸣寺附近找人,没了拉爷的事情他便准备回去了,在警局门口遇到了特地抽烟等他的狼叔,狼叔吆喝一声:“拉爷,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你,日子过得不错啊,开着公交车到处看风景吗!”
  拉爷谨慎地靠近狼叔,犀利地回应着狼叔诙谐的招呼:“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遇见你,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了,我可以回去了吗,特别顾问先生!”
  狼叔对拉爷微微鞠躬道:“拉爷毕竟是长辈,怎么还对我这么客气,虽然我的母亲是判决,可我的父亲并不是王凤,他的死无论与你有没有关系,至少和我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用这么忌讳我,我只是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你问!”
  狼叔问道:“你每天上下来回那么多趟,怎么会这么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孩,你就这么确定?”
  拉爷冷笑道:“当然确定,你看过也会很确定,那个女孩身上有曾经与神接触过的气息,所以我才会那么肯定知道!”
  出去寻找的警员在凤鸣寺经过一番搜查并没有发现伊美的下落,黄泉不肯罢休非要自己去找,李晟劝说道:“少爷,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这里有警察在就行了!”
  黄泉倔强脾气的时候谁都拉不住,李晟只敢劝却不敢强迫,狼叔看他不得消停,想必是不去看了也不死心的,便带上黄泉一起去了,李晟稍有安慰,毕竟有狼叔陪着,就算有麻烦,也不至于都是他的过错。
  夜里行车顺畅,很快就来到了凤鸣寺,夜晚幽静的寺庙冷僻阴森,还有些仍在搜查的警官撑着手电到处寻人。
  寻常人只看眼前搜素,狼叔毕竟是死神,自有他的方法,经过安静的寺庙中堂,在伊美白天时候祈福的偏殿感觉到了残留的气息,顺着后面的隔门进入后殿,里面却空无一人,狼叔微微叹道:“嗯,没人,好了好了,都找过了,你满意了,该回去了吧!”
  黄泉说什么也不肯,“再找找吧,一定还有没找过的地方!”
  李晟却说:“少爷,这么多人都找过了,也许伊美来过这里,后来又去了别的地方呢!”
  黄泉看了下时间的确已经很晚,要是被奶奶发现他夜不归宿,到时候责罚的又是李晟,只好乖乖跟着李晟回去,狼叔却留了下来。
  狼叔重新回到刚才偏殿的后殿,俯身在地板上摸到一小撮水渍,仔细徘徊了一会儿,直直地向前走在木墙边停了下来。
  木墙内有一个暗房,伊美被捂着口鼻绑在一块石台上,抬手僧环绕着伊美,吟唱着奇怪的旋律,在一端站定邪魅地笑道:“小姑娘,你身上居然有和神接触过的痕迹,这可是我寻了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宝贝!”
  抬手僧高抬的手里吊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直直地指着被困在石台上的伊美,伊美哼声挣扎,眼泪模糊却丝毫动弹不得,抬手僧一脸满足地说道:“我抬手苦修二十年,双手早已残废,仅仅悟得一点儿真智慧,我知世间必有神迹却从来求之不得,今日与你遭遇,这就是缘分,你既失了母亲悲痛万分,何不让我替你解脱!”
  抬手僧松开枯枝的手指,匕首瞄准伊美的心脏顺而落下,眼看就要扎入,突然墙壁破裂,狼叔一脚踹烂了木墙,破动的气流令垂直的匕首改变了角度,落在了石台上。
  抬手僧怒道:“什么人!”
  狼叔掸了掸身上的木屑说:“我才该问这句话吧,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恶心!”
  抬手僧正眼看着狼叔,忽然一阵喜悦,随之覆盖惊恐:“你是……你是死神?”
  狼叔哈哈大笑:“你居然认得出我,挺不简单!”
  抬手僧也跟着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存在的,我还想杀了这个女孩从她身上取走神息,现在有个现成的神在我面前,我倒不费力了!”
  抬手僧在身旁的水缸里吸了一口水,向前弹跳,盘腿悬在空中,对准狼叔喷出口中的水雾出,水雾喷出燃成一团火云。
  狼叔侧身蔑笑,左手打了两发弹指,‘哒哒’两声,弹指推开的气流冲破了抬手僧吐出的火云,并将抬手僧打在了墙上:“你既然知道我是神,可知道攻击神的亵渎之罪有多严重吗!”
  狼叔从怀里挑拔出黑色的死神名册,搜索名字,却始终未能找到抬手僧的名字,眉头一皱:“你没有人格了!”
  抬手僧缓缓起身,又一次盘腿漂浮:“做人不过百年,我愿意放弃做人,哪怕死了魂消魄散,人格又有何用,我要成为神,成为永垂不朽的神!”
  狼叔不禁摇头,竖起一根手指,冷冷讥讽道:“你以为失去了人格就能成为神吗,你向神攻击已是一层亵渎!”狼叔再伸出第二根手指:“人格是神赋予你们的礼物,你的舍弃是第二层亵渎,甚至妄图剥夺他人的生命,你的白日梦做的挺美的嘛,神的领域可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踏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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