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现转去的高中九间房学院,是古溪市资历考究的名门高中,来往出入皆是名门望族。
学院中配给标准超格,东侧三间原始教学楼改造成黑镜边框的餐厅娱乐,中间的三柱错列展览馆上高悬着九间房初建者的题字,拱托中心展览馆的是白墙笔直的教学楼,再往西侧去有三间体育馆,其中两间各最多容纳五千人,另则是独立的游泳馆。
黄泉在校门外打颤哆嗦了半天,一步都迈不进去,李晟察觉黄泉紧张,便领着他找到教室,稍微吩咐了几句便离开,这一走教室里便围绕着黄泉议论起来,更有几个看似嚣张的男生靠近黄泉,言语非常不屑:“哟,这是谁啊,新来的吗,没见过啊,你们见过吗!”
“没有!”旁边附和着的也都挤眉弄眼在等笑话。
黄泉早已料到这种学校里会有些跋扈的,他不想惹麻烦,便自己礼貌介绍起来:“我叫黄泉,你们好!”
“哈哈哈……”带头起哄的小哥大笑着,撑着耳朵几乎都要贴到黄泉的嘴巴上了:“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蚊子哼哼吗,我还以为是个爷们,原来是个娘们啊!”
黄泉脸上挂不住这么多人哄闹,一阵红一阵白的,提着嗓子说道:“我说我叫黄泉!”
起哄的男生竟不肯放过似得,捏了黄泉的脸蛋:“还挺害羞的!”
黄泉下意识地推开说:“你干什么呀,弄疼我了!”
那男生很不高兴起来,反手捏住了黄泉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脾气挺大啊,跟我动手动脚的!”
旁人看着巴不得事情闹大有热闹看,更是起哄,突然人群里出来两人撞散了凑热闹的众人。
先来的女子削面薄唇,眉山如墨,眼眸凌厉,打掉鲁莽男生横拎黄泉衣领的手说:“你又欺负新同学了?”
男生看着这个女生便突然怯怯了:“庄贝,我没欺负他,跟他打招呼呢!”
跟着女子的男生昂藏七尺,足比耿乐高出一个头,俯视眼神令人不敢直视,站在闹事男生面前声音沉沉地说道:“去,再惹事有你好受的!”
黄泉还不认识,但又不敢说话,只能喏喏地看着,退走耿乐,庄贝亲和地在黄泉座位边坐下:“你是新来的黄泉吧,我是班长庄贝,这是副班长米豪,刚才那个男生是耿乐,班里就他最能闹事,不过你别怕他,有什么事跟我们说,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黄泉轻轻说了一声谢谢,心里七上八下着找不到安全,原本想着第一天总不该有风波,偏偏班就是上有这么个是非鬼。
班级中忽然有人传来一阵热闹消息:“快看新闻”。所有人都打开手机看了,黄泉并不知道他们要看什么,便勾着脑袋在庄贝的手机上贼眼睛。
‘著名歌星诸星宇于今日凌晨演唱会结束离开体育馆时被狂热歌迷射杀,场面一度混乱,同行多人受伤,警方到达时持枪歌迷已吞枪自尽!’
配合标题的还有一段视频的链接,视频是由当时在场外的其他歌迷拍摄的,画面并不清楚,只听见一声枪响,之后便是四起的尖叫,混乱的场面摇晃的镜头足以见得当时的情况多么危险。
班上又有同学说:“还有呢!”
庄贝便继续下滑页面,紧接着标题:‘因诸星宇之死,现已发现至少十名极端歌迷自杀!’
黄泉看呆了竟自言自语起来:“喜欢偶像也不至于这样吧!”
黄泉突然意识到自己偷看别人手机的行为很不大方,抬起眼睛时正与庄贝目光交汇,尴尬地低着头,拨弄手指说:“那个,刚才谢谢你们帮我!”
庄贝轻微一笑不以为意,做派气度均不似黄泉这般小家子气。
头日的学校生活有黄泉所想的意外,更有令他费解的课程,课时极短,一节课只有二十分钟,其余时候都是自娱自乐,黄泉因第一天,根本闹不明白闲余的时候该做什么,幸得班长庄贝与副班长米豪指导,花了一天时间认识了学校里的东南西北。
老太太就念叨了一天黄泉,老太太深知九间房高中里都藏着些什么娇养跋扈的学生,黄泉一普通人家习惯了的孩子,肯定要有些不适应,徐妈奉了茶去说:“老太太放心,黄泉少爷温和脾气,惹不了事的!”
“我哪是怕他惹事,他要是能惹事的性格我反而不怕了,就怕别人惹他的事,那个学校里的我还不清楚吗,王悦小时候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回来也不告诉我,一个人闷着,就怕黄泉也这样,我可舍不得!”
老太太一边儿空恼着,一边儿自己心疼着,遐想了各番情景。
老太太客座上的冰雪夫人,举止端庄只在软塌边略略侧坐了一小方。
听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心疼新孙,便说道:“老太太可真心疼,王悦小时候就有过,小孩子嘛哪有不打打闹闹的,老太太的新孙儿我哪天见过,长得可真俊俏模样的,和王悦小时候倒有几分眉眼相似呢,连拘束个乖巧劲儿都一模一样,真是有缘的很呐!”
老太太焦急道:“您最清楚王悦是个什么个性了,闷葫芦似得,一个巴掌都打不出个响儿来,现在也就生意上精干了些,在家是听不见动静。”
老太太连连摇头便担心起黄泉来:“你说他这怎么和孩子熟悉,黄泉这孩子一看就是被他母亲管严厉了,刚来了我们这一大家,都是没见过的,小老鼠似儿的那可怜劲儿,我是又想对他多好些,又怕给孩子吓着,叫人为难!”
“老太太只管放心好了,有您这么慈眉善目的奶奶,甭管是亲生的还是后养的,孩子由您这么悉心关照,怎么还有害怕的道理呢,一定会和您亲如本家的。”
“你也是个滑头鬼,怎么就把这么个麻烦事儿丢我这儿了!”老太太微微起眉看了一眼不远坐着的男人。
男人清秀模样,干净衣裳,眼神却有乖邪,仔细看了清爽些的容貌,竟然和今日新闻里播报的,被歌迷射杀的著名歌星诸星宇有十之八九的相似,就连老太太唤他名字也是“诸星宇”。
“还请老太太让星宇在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外面现在新闻里他已经死了,不方便在外面,您这世外桃源的少人来往,让他暂时这里避一避最好!”
老太太指点了一下诸星宇,嘴上却很温柔:“你个臭小子,看你冰雪阿姨对你多好,从小教你音乐,你倒好自立门户弄出个什么炸耳朵的喇叭来,现在惹了麻烦了,又要人家给你收拾!”
诸星宇虽想反驳两句,起高了一个字儿的音,看是老太太却又很快软了下来,低垂着头不敢放肆。
徐妈打起帘幕进屋传告黄泉已经回来了,老太太便带着冰雪与诸星宇去楼下餐厅去。
黄泉从正南边楼进的,早上离开时也是从南边走的,南边比东北二楼看着热闹些,工作忙碌的模样很有气氛,而大多数人都还是离得很远,故意退开一条安静给黄泉行走,着了一层隔膜似得将所有的喧闹排除在外。
过了南边楼最后一道门便是出外的中院花厅,黄泉房里的夏阴夏阳早早守着了,从李晟手中接了黄泉的书包跑回北楼,黄泉是直接去了北楼和老太太用晚餐的。
看见了客人自是要请礼招呼,老太太给介绍了冰雪夫人,黄泉记得冰雪夫人是婚礼当日演奏的客人,清楚的旋律悠然于耳。
再介绍道诸星宇时,只眉头一紧,脑海浮现画面记忆,诸星宇不是今天新闻报道中被杀了吗,如何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可当着众人的面,黄泉并不敢说出心中疑惑,只老实地靠老太太的右侧位坐下,诸星宇便坐在黄泉旁侧,没有怪异打扮的诸星宇和照片中的浓妆有些区别,黄泉为了确定些在桌子下偷偷划开手机找了找今日的新闻里诸星宇的照片,上上下下比对了一下,越看越像,名字也一样,这百般无疑就是同一个人了。
老太太见黄泉吃饭魂不守舍的,提点了一声:“黄泉,怎么吃饭心不在焉的!”
黄泉手上一收惊掉了手中的手机,弯身去捡时诸星宇已帮他捡了起来,并明确看见了手机上划开的新闻内容,交还手机时对黄泉暧昧一笑:“黄泉弟弟吃饭还玩手机呢!”
黄泉吓得半句话没有,赶紧把手机收好,狼吞虎咽起来,只想着赶紧吃完离开,老太太越看越觉得奇怪,联系了一想说:“黄泉,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是不是今天在学校里遇上什么事儿了,要是有委屈就要告诉奶奶!”
委屈的确有些,不过黄泉并不在意,有什么能比旁边坐着个新闻上已经明白说死了的人可怕的,脑袋早已一片空白了,对老太太的问题也糊里糊涂:“没什么委屈,大家都很好,都很好!”
旁人吃饭都惬意着,冰雪和罗敷更是谈得很融洽,就黄泉僵直着,不敢再侧目诸星宇的方向,右手都打着哆嗦,偶尔和诸星宇一同伸出筷子都会下意识地收了回去,老太太看在眼里却蹊跷错了黄泉的胆怯,以为黄泉是在生人面前拘束,孩子脸皮薄些,若当着太多人面说反而更加他难堪,便也不干涉了。
好容易熬过一顿饭,黄泉匆匆忙忙着离开,却没想和诸星宇竟是一路回去的,诸星宇不像冰雪夫人被老太太留在北楼当贵客招待,倒像是家里孩子一样招待去了东边和黄泉住一楼,这一路走着黄泉冷汗直流,廊下上灯的守夜人支开了夜灯,隐隐夜光更叫人不寒而栗,黄泉几乎碎步跑着冲回自己的房里。
一回屋子便窝在沙发上动弹不了了,一身的冷汗潮湿了衣领,李晟还觉得奇怪,黄泉如此赶着回来,天气凉爽的身上还发了那么多的汗,便问:“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
黄泉大喘着气,慢慢调匀了呼吸后才说:“刚才那个人,诸星宇,他是什么人啊!”
“家里的亲戚!”
“亲戚,他是不是唱歌的明星?”
“大概是吧,冰雪夫人是音乐家,诸星宇从小和冰雪夫人学习音乐的,应该算是这方面的,至于是不是明星吗,我也不太在意这些,所以并不很清楚!”
黄泉觉得和李晟说不明白,也不敢和李晟说清楚,说什么,怎么说,说新闻上写着诸星宇死了,刚才饭桌上一起吃饭的是个死人?
黄泉让李晟先去后屋休息,这边赶紧拿出电脑搜索关于诸星宇的新闻,在论坛中恰好看见一个诸星宇的歌迷群,犹豫了一会儿便加了进去,群内消息瀑布似得哀言流转,黄泉虽觉得这样可能不好,但毕竟隔着电脑呢,也没什么顾忌的了,就在群里发言:“请问,诸星宇真的死了吗?”
“你是什么人?”
“不然呢,你是谁,进来做什么,故意的吗!”
“滚,一定是来搞事情的,把他踢了!”
黄泉仅仅问了一句,群员们本就无处发泄的悲伤此刻刚好拿住黄泉教训。
黄泉辩解道:“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会不会是假新闻,炒作之类的!”
“我的天,你这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会有人拿自己的死来炒作吗!”
这是还算理智的回应,更多的则是对黄泉祖宗八辈的刷屏问候,黄泉还想解释,已经被踢出了群组,然而这些歌迷的愤怒还在延续追着黄泉的账号私聊里依旧在不停的谩骂,面对这些狂热歌迷的唾骂,黄泉竟一点儿也不生气,应该说是害怕的不知道如何生气了。
诸星宇真的死了,那在他们家的那个人到底是人是鬼,黄泉吓得浑身打颤,想去找妈妈问情况,此时门外敲响,李晟从后屋出来开了门,门外立挺挺的站着方才都说死了的诸星宇。
第五章 音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