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珊打定主意后,便吩咐下人去房里守着慕容如燕,没有使唤绝不能让她出来。她又暗暗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坐在一旁看慕容飞燕的举动。
慕容飞燕也不理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丫鬟元春也静静地站在慕容飞燕身后,主仆均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倒是刘晓珊耐不住性子,让下人出去打探了好几回。
眼见日头渐高,阳光透过新叶斑驳树梢,在小院子里洒下一片片零碎的星影。风吹影动,正是草长莺飞的阳春景象。可此时无论是刘氏身边的慕容家的几个下人,还是王家跟过来的丫鬟仆妇,都是大气也不敢喘。而小翠则从外面一路小跑跑了回来,声音急促道:“来了!来了!”
声音虽不大,甚至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声音却犹如重锤一般敲打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的心脏。
见元春进来,慕容飞燕头都没抬,而刘氏已猛地站了起来,询问道:“是谁?世子爷的人还是大公子的?”
小翠顿时呆住了,顿了顿才结结巴巴道:“奴婢是见有媒人带了数人抬了几个估摸着是装聘礼的喜箱过来了就赶回来报信,至于是谁的,并没看得仔细……”
聘礼都抬来了?那就是已经真的打算要提亲了!虽然是去当妾,但那也是国公府的妾!想想多以使其的慕容湘,再看看如今满脸神气的慕容飞燕,刘氏心里百感交集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儿!于是只能骂人泄愤:“狗东西!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我养你何用?还不滚出去再看清楚些!”
骂完小翠,又面无表情的转身对慕容飞燕道:“如今媒人都抬着聘礼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慕容飞燕平静的抬起头,不冷不热地回应:“如今父亲不在家,我这小小女子能有何打算?自然只能让他们先进家门等一等再说啊!”
刚听到敲门声,门房刘伯便缓缓起身前去开门。刚拿下门闩,大门便被挤开,刘伯佝偻着的身子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此刻慕容家的大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然后门外十几条人影鱼贯而入。
等人影站定,昨日那位铩羽而归的官媒娘子已挺着肥硕的身躯站在了上房的台阶之上。依然是昨日那身裙袄,依旧是那两道似乎要翘到额角上去浓黑眉毛。十几个抬着箱的健壮汉子纷纷的放下或抬、或般运来的箱子,纷纷放开嗓门恭贺道:“恭喜恭喜!慕容府大喜!”
刘氏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站在官媒娘子面前,满脸陪笑道:“哎呀!娘子辛苦了,赶紧到上房去歇息!”
刘氏自然不想听慕容飞燕摆布,但一眼看到这位抬着十几个大箱子上门来媒人,确切的说是看到那些箱子,刘氏立刻打消了所有不好的念头。
此时丫鬟元春也跟了出来,向身材如同小山一般的媒人行了一礼,继而笑道:“我们家老爷昨日便出去了,至今未归,小姐已遣了不少人前去找寻,想来很快就回来了吧。”
元春边说边打量官媒娘子的神色,见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我家小姐也在上房等着,不如您先见见我们家小姐吧。”说着,元春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吊钱,逐一分发到那些搬运聘礼的状汉手里。
官媒娘子原本听到这慕容横江不在家,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怒气冲天,可眼见着刘氏言语间十分客气,而这奴婢说话做事也是大方得体,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而且听到这丫鬟说这次的正主——那位慕容小姐也在上房等候,官媒娘子顿时也起了一丝好奇心——别看她这是第二趟来,可她也从未见过这慕容飞燕!但还是尽量掩饰这内心的好奇,佯装冷静的点了点头道:“那便打扰了。”
待婢女挑起上房的门帘,官媒娘子便带着自己的丫鬟昂首挺胸走了进去。官媒娘子进得上房,只见从屋内坐榻上不紧不慢地站起一个面容极为清秀的年轻女子,朝她纳了一福。官媒娘子常年相看闺中女子,但见到慕容飞燕时她不由得心中一惊——莫说独自待媒人的胆识和气度,就仅仅是这不施粉黛的绝世容颜,便是人间罕见。当下官媒娘子也不敢轻慢,朝慕容飞燕还了一礼。
礼毕,只听慕容飞燕缓声道:“好叫娘子知晓,此番家父不在家中,有劳娘子两次奔波,还请娘子稍待片刻。”
官媒娘子在正堂客座上落座,以媒人的挑剔目光打量着这位被国公府小公爷相中的女子,普通门第的养育,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却有着不输贵胄家族女子的修养和见识。未施粉黛,但是那番清秀、俊俏的韵味却是会让男人一眼过后,念念不忘。
官媒娘子收回自己的思绪,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昨日铩羽而归后回到鲁国公府复命时的情形——那位世子夫人先是不以为意的一声冷笑,并不在意此事。可等她问过那世子爷后再出来,却时,却脸色低沉的吓人。厉声吩咐下人赶紧准备聘礼,又面色铁青地对自己搁下了一句话:“明日一早给我把聘礼送到慕容飞燕府上!这聘礼他们慕容家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按大宋律法,女方家里收下聘礼,便算是如同签下婚书,等同已经和男方订下婚约。事后若是女方家里不同意,便要按悔婚论处,,依照大宋律例,无故悔婚者杖六十,聘礼双倍返还。精通世故的官媒娘子自然猜得出来,这大概是世子发了狠。这等强势做派,还真不是陈家常见的——都怪那王秉竹一家子太不识抬举!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昨日却在王家和慕容家受到刁难。今日来时原本是打算给这慕容家一点颜色瞧瞧,也好出一出昨日的闷气,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边除了慕容横江和昨日一样没回来,其他的待人接物均是合情合理。今日一行,虽未见到慕容横江,可她毕竟看到了慕容飞燕……看这分容姿和气度,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了鲁国公府上得宠人物,到那时……
第三十八章:日上三竿后 终究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