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伸出腥红的食指,“反而这倒是个问题,昨日不小心将鱼刺卡进了食指,今天才发现,痛得我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郁苳猛睁大眼睛,“原来是这样啊!”
沉亦将手指推到郁苳面前,郁苳看到那肿得跟萝卜似的手指,心道这里的鱼刺可真厉害,继而又长长吁了口气,自己这脑袋瓜子整天都在想什么!
“本以为这丫头能睡上个一两日,我还不敢把这夜空撤了,没想到你也醒这么早啊!”沉亦豁然道。
“已经睡够了”郁苳也笑。
沉亦又说,“你跟阿久一样,他就是到点就要起,多睡一刻都浑身难受,这不都不知道在外面静坐了多久了”。
杭久微微一笑,“习惯了”。
沉亦双手背在身后,一抹阳光穿透在身上,颇有得道修仙之士的风范,“要我说你们就应该多在我这里待段时日,看看我这片花海,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净土啊!”
杭久会心一笑,“若不是万重花海四周都是重重仙障,恐怕这里都被各式各样的族群侵占了”。
沉亦哈哈一笑,“那是,我就是要圈地为王,当然了跟你长祖的地位是没法比”。
杭久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向远方,“我反而更羡慕你这般自由自在”。
沉亦突然转过身来,表情认真,“凡事皆有命数,你能将雪域山化为无人境,脱离三界六道,能拥有不死之身,就该有相应的代价,世事如此,天道也如此”。
杭久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半响才缓缓道,“有的事非你我所愿,更不能由着性子来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存在于世的意义,这没什么可后悔与避讳的,就如你所说,天道如此,我别无选择”。
沉亦似了然于心,闷声道,“可是,你还是这样做了”。
杭久不解,又听沉亦说,“这也许就是你失忆的原因”。
郁苳赫然睁大双眼,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尘封了千万年被蒙上厚厚灰尘的事情就要被揭开,心里乱作一团,紧张万分。
遥远的故事就如在大雾弥漫的黑夜里,一个人在原地寻找、呼喊,可是仍旧没有任何线索,只有偶尔出现的片段和画面,让你陡然一惊,从无数个黑夜里惊醒过来。
数万年前,苦海域界雪域山还不是一座三界六道无所不知的仙山,三界之中还没有”无人境”这遗世独立之境,煞时三界还是一副清河之象,人界、冥界、仙界有秩序的轮回,虽不说万世太平,至少是井水不犯河水,偶尔有一些嫌隙也都是些小纷扰,谁也都没介怀。
雪域山位于苦海正中央,是一条直通仙界的笔直大山,雪域山常年冰封,大雪纷飞,没有一定的修为无法抵抗雪域山的极寒,致使来此仙修的生灵也很少。雪域山内有一块天生天养的湖泊,后世称为“鸿蒙之泉”,这鸿蒙之泉千万年来吸收天地之精华,竟孕育出了一个生灵,之所以叫生灵是因为这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软性透明物体,这块小东西很有灵性,分明就是一个活物。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这个生灵长出了眼耳口鼻,以雪域山之尖芳香袭人的兰草为食,久而久之,连体内也都带着香了。当然此时的这个小生灵仍旧没有自主意识,整日只为口腹之欲奔波,后来天降异象,三界通形,这块不规则的物体竟然被通形成了人界的模样,如一个初生的婴儿蜷缩在鸿蒙之泉边。
在三界未通形之前,仙界、冥界的外形千奇百怪,有的本体是一阵黑雾、一条长虫,甚至是一块毫无形状可言的物体,那时只有人界的外形是统一的,长着一个脑袋,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在三界通形之后,三界皆以人形为主,除了身上的气息不同,从外貌上很难分辨其究竟属于什么族类。
这个初成人形的婴儿躺在鸿蒙之泉边咿咿哇哇,仅靠天降露珠而活,当时的鸿蒙之泉不若现在这般周边都是绿树高山,那时仍是一片晶莹的冰封之地,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是仙迹罕至的地方,自然不会有人来喂养他。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鸿蒙之泉边的小婴儿竟然靠几滴仙露活了下来,长成了翩翩少年,少年黑发如墨,却穿着与自身仙人气质很不搭的一身兽皮。
少年生性纯真,却因几万年来吸收天地精华仙露而活,体内蕴藏着天大的力量,他见鸿蒙之泉处处挂着冰刀,千万年如一日的雪白,翻手运力,霎时绵绵白雪就化为了绿树青山,只有鸿蒙之泉仍是耀眼的金黄色,最初的模样。
白雪化了,绿草红花破土而出瞬间冒了出来,少年看着一副别样的景致高兴的在原地跳了起来。
他走到一个地方,就运用仙力将白雪融化,久而久之,偌大的一座仙山,竟然被他走得差不多了,除了远观是通体银色之外,内里却是姹紫嫣红,别有千秋,许多神树、怪石皆是在那之后慢慢长起来的,这样说来,少年也算是这座仙山的开山鼻祖了。
这片水域像是有魔力一样,震慑着他不敢前进一步。这样一片奔腾无边的海域,他该怎么过去?
少年运了十二分的仙力,恨不得要将这滚滚的海水抽干,只见一股猛龙一般的水柱嘶吼着向天飞去,将那本来已绿意盎然的山顶罩住,瞬间结冰霜化,因此雪域山所有域界都春秋分明,只有最高处被苦海包裹的地方,成了雪域山的极寒之地。
水域被搅动出了惊天骇浪,水中央生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刹那间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天空罩了一层厚重的乌云,天色暗了许多。
一个闪电,苦海域犹如白昼一般,黑暗中透着死亡的威胁,豆大的雨点“簌簌”往下砸,在水面砸出了无数个小坑,大雨打在少年身上,他不由得蜷缩了身子,这雨水凉极了。
少年虽拥有神力,却没见过如此阵仗,看着黑洞一样张开的漩涡,心里生出一丝畏惧,不敢向前,就在这时,一个浅色的身影从漩涡中央最黑暗的地方升了起来,是一个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子,两鬓染霜,却仙尘脱俗。
身披着兽皮的少年睁着黑亮的眼睛,胆怯的问,“你是谁?怎么从水里出来?”
两鬓发白的男子声音却是异常柔和,与这汹涌的海水形成巨大反差,他笑道,“我是这苦海的主人,小少年”。
少年站起来,“我是这雪域山的第一个生灵,也才修成人形一万年,你怎么会比我更早?”
男子哈哈一笑,婆娑着下巴,“我守在这苦海域界已经数万年了,这里已经与我的血脉肉身连在了一起,算起来,我存在于世时,三界尚未分清”。
第一百二十章 黑衣人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