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刚刚才说我非……”郁苳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你是说……我是鬼?”
“倒也不一定,人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道术,可能也跟这有关系”
郁苳心里鄙视了他一下,呵,她死没死,是人是鬼自己会不知道么?
杭久认真凝视着她,“我猜,你是随我私奔到雪域山的吧?”
郁苳打着马虎眼,“差差不多吧,兄妹情……嗯……兄妹情……你懂的”。
对着失去记忆的杭久,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有着和杭久一样外貌的人,但他却不认识你,这种感觉就像是父母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女,看着眉眼和自己挺像,可眼前的人却是个陌生人。
百感交集,千万般情绪错综复杂,很不是滋味。
杭久摸了摸鼻子,长叹一声,“好,我懂了”。
郁苳睁大眼睛,“你懂什么了?”
“我会负责的”,他认真的说。
郁苳险些站不稳,这理解能力也太优秀了,一点就透啊!
却假意温怒道,“谁要你负责啊?”
杭久知道他和自己有过一段不寻常的关系后,对待她的态度显然有了大转变,但始终没有过往的记忆,所以亲密之中仍带着一点距离。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满心惦记着天圣宫的规矩,生怕不小心出岔子,如今把一切都说清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自然就见鬼去了。
杭久淡淡道,“我明白”。
此时,听见前方一个声音高亢叫道,“喂,你们两有完没完?站那多久了?”
这声音,正是鸣斯。
高大的影子把郁苳笼罩在里面,杭久漠然的转过去,“走吧,前面去看看”。
落神刹的神奇之处在于,数丈的怪石上空露出的小块天空颜色竟然的绛紫色,而出了这里去外面,天空又是白色。
冰火殿是倚靠一座笔直的山体而建,而就在这偌大的洞穴里,百米高的瀑布从山顶而降,流入蓝色的湖泊。
“有句话叫,‘落神刹,百骨枯’,这里机关暗藏,一不小心就魂飞魄散,但同时这里也是修仙者的风水宝地,此湖叫碧笙湖,能聚修为,孕结灵丹,令修仙者事半功倍”,在百米高的瀑布前,杭久对郁苳说。
郁苳不是第一次来落神刹,但却每一次都感叹万千,造物者有灵,三界六道无奇不有。
纵然百米高的瀑布泻入碧笙湖,但却没有奔腾如江海的怒吼声,落神刹还格外的安静,那坠入湖中的瀑布轻轻溅出几圈涟漪,与如此高山险峻形成巨大的对比。
“喂,有没有人理理我?我不是人么?”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大嚷。
这声音郁苳很熟悉,是鸣斯的,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他人呢?”郁苳茫然。
杭久没有说话,只是朝地面某处稍微斜了斜眸子。
郁苳顺着他的眼神,看到碧笙湖岸边的绿草旁,有一大片被刨开翻新的泥土和东倒西歪的几根绿草,在泥土的上面露出一截细细小小的血红色蚯蚓的身子,如一条小蛇一样伸长尖尖的脑袋盯着她。
“你怎么……”郁苳哑然,这么大一片松软的泥土,居然是他一个人松的。
鸣斯理直气壮,带着怒意,嚷嚷,“我无聊!无聊还不准我刨土么?杭久不把我变回人身,我待这都快无聊的发霉了!”
“来冰火殿不是你的梦想么?你应该开心才对啊!”郁苳道。
“我说大姐,我是来这里看美男的,杭久人影子都见不到,把我扔在这刨土,换你你开心么?”鸣斯颇为不满。
杭久似乎对他这样直呼其名颇为不满,更不满他那句“大姐”,但念在借用了他身上的气息查看往生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提醒道,“注意措辞”。
对鸣斯来说,现在能有个人跟他说话解闷已经能开心的手舞足蹈了,如果他现在有手的话。
鸣斯忙道,“别别别……开玩笑的嘛!人家就是逗逗她,长祖可真小心眼!”
郁苳站起身来看向杭久,“要不把他变回来吧,这样看起来……挺惨的”。
杭久漠然,“往生镜借用了他体内的气息,短期内没有办法变回人形”。
“什么?!”鸣斯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域回响,“我不能变回人形?可是我想吃苹果!还想大口吃肉和喝酒!现在就想吃!”
郁苳强行安慰,“只能忍忍了”。
鸣斯正欲爆发,就听杭久点头,“忍忍”。
落神刹虽然壮观,但是却不适合雅坐,杭久轻轻挥了挥衣袖,上方那个绛紫色的天空瞬间豁大了口子,险峻的高山也变得低矮,如四周被群山环绕的盆地,而天空也变成了蓝天白云,上空飞着游龙和仙鹤,瀑布像从云里飞出来一般,如梦如幻如仙境。
碧笙湖旁陡然出现了一个古典雅致的石桌和两个石凳,配合蓝色的湖水和淡淡涟漪,倒是想让人坐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鸣斯语气尽显兴奋,“哇!长祖果然厉害,结界能做得这么漂亮!”
两人对面而坐,郁苳也加以肯定,“的确漂亮!真不敢相信这是结界做出来的”。
鸣斯扭着身子爬到二人脚下,得意的就像郁苳在夸他,“那可不!我们家长祖的结界功力三界六道数一数二的……”。
郁苳突然想到一个事,认真道,“对了,你还记得一个叫禺枭一个叫焚诸的人么?”
既然已经找到了杭久,那他一定要问问禺枭到底有没有把石一菲和陈东阳安全带到雪域山,她本以为杭久消失了,禺枭不一定会带着两个大活人跑这么远,石一菲和陈东阳也不一定会跟着他们离开雾里镇,所以如果阿久没在雪域山的话,她便一心想回雾里镇,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杭久在雪域山,那她更关心她的爹和师叔有没有在这里。
杭久一愣,“怎么?他们也和这件事有关?”
郁苳点点头,“当初说好我们先走,禺枭和焚诸把我爹和师叔安全带到雪域山的”。
杭久把玩着胸肩膀上的头发,若有所思,“说起来……这两人倒是很久没有出现在天圣宫了”。
鸣斯飞速蹿到杭久脚下,直起身子,“你们说禺枭长司么?据说跟燕旎长司闹别扭了,燕旎去找他几次都避而不见”。
末了又唉声叹气,杞人忧天加了一句,“这小两口……真让人操心”。
郁苳震惊道,“禺枭……他是雪域山的长司?”
继而又很不理智的出现了禺枭和燕旎在一起的画面,忙按太阳穴压惊。
本来十分意外,但想着杭久是雪域山的长祖,禺枭是他手下一个长司,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杭久点点头。
这些事,杭久统统不记得了,他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有什么人参与过这些故事,他甚至有着错觉,一夜之间好像错过了很多事,他对自己很陌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四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