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带她去看了次星星,那时候郁苳才觉得二十九可能没那么反对她留在黑毛村了,但是如今她已经离开了那里,对二十九来说,应该是一件喜事吧,很难想象二十九会给她带什么话。
郁苳有些惊讶,“二十九?他说什么了?”
二十八有些迷茫,“什么……双目心浸底,人望尔归来,这什么意思啊?”
郁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二十九倒像是有些文化的样子,但这两句诗还是令人难以理解。
她试图去分析,“……前面一句呢,说实话我也不理解,但是后面就很浅显了,人望尔归来,就是盼望我们回家嘛!”
又感慨道,“看来二十九还是个重感情的人啊,他如今也接纳了我来自人间的这个事实了”。
二十八恍然大悟,似乎才搞懂二十九的意思,又奇怪的说,“二十九这小子一向不那么婆婆妈妈的啊,怎么还学人写起诗来了”。
不过她们都已经到了天圣宫,要想再回黑毛村,恐怕也很难了,望尔归也归不了啊!
直到很久以后,她看着奄奄一息的二十九,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想你。
这就是二十九向郁苳表白的暗示,但是郁苳却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人回到了冰玉阁,纷纷都在抱怨累了一整天,被八阶神女指挥者干着干那,却一点长祖的影子都没见着,好不痛快等抱怨的话。
鼎妲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面如表情的进到小院,刚一进门几个人就围了上去。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你驻守宫门是不是很辛苦?”
“鼎妲,你见到长祖了么?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好羡慕你啊!”
躺在榻上的郁苳猛的坐起身来,看着把鼎妲围成一个圈的一个个姑娘,心里颤了一下,鼎妲驻守什么宫门?
她和二十八最早被领走,也不知道后来这几个人被分配到了什么地方,但听方才几人的问话,似乎鼎妲干的活儿和杭久息息相关。
鼎妲冷着脸,“没见着”。
然后从几个人中侧身出来,径直坐到了榻上,几人见鼎妲脸色不好,就阴阳怪气的说,“不就是去驻守长祖的宫门么,有什么了不起,哼”。
“就是,还没见到长祖就拽成这样,见到了那还不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别说了,小心她砍你们”。
这句话说完后,大家当真闭了嘴,似乎想起了鼎妲对舞小柒拔刀的场景。
原来鼎妲驻守的竟然是杭久的宫门,是不是说,只要跟着鼎妲,就能见到他?这一切都在郁苳的思考中,她一定会想办法见到杭久。
冰玉阁内温度适宜,但是院子里就稍显冷冽,特别是夜里,天地间似乎就只有这一处无尽黑暗而寒冷的地方,高高矗立着。
院子里的腊梅在风中摇曳着,不像白日里那么红艳,多了一抹神秘,抬眼看着远方,除了不明不暗的灯火外,是大片大片的黑。
真的像是做梦一样,她现在居然已经到天圣宫了,算算日子,从人间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光景,爹爹和师叔没有下落,禺枭和焚诸更是不知向何人打听,她唯一指望的,就是来到天圣宫,寻找杭久。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或许她是一个安稳现状的人,有些事情在脑子里面根深蒂固后,就很难改变,就如她不能接受一直深爱着她的杭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好带她到一个没有俗事缠身的世外仙山,却怎么说变就变了。
远处是星星点点的光亮,天圣宫的空气很好,甚至比黑树林的还要好,或许是这里从未被浊尘污染,才得以保持纯净。
视觉顿悟后,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她能看到远处的神女在丝竹管弦,怡然自乐,还有几个身材窈窕的神女在翩翩起舞,真是神仙卷轴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再看看冰玉阁的几个人,已经睡得香甜,才发现,即使都是神女状态却也千差万别的。
放眼望去,最高的那处地方,仙气逼人,亭台楼阁,一个个精致的雕花小窗别致的嵌在朱木上,偶尔有一丝缭绕的薄雾腾在花窗上,美得朦胧虚幻,有一道花窗半开着,能看到里面华丽的布置。
那么好看的地方,不知道住着哪个神女,郁苳微微一笑。
这时,一张精致的面孔出现在了半开的窗口里,幽暗的双瞳夺人心魄,眉眼之间的风情是任何神女也比不上的。
她暗自惊叹了一下,原来这么美轮美奂的屋宇,是玑婳住的地方。
也只有玑婳才配得上这天圣宫最好的东西吧!
玑婳眼波流动,黑色的发丝被窗外的风吹得散开,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脸部的表情被氤氲的仙气挡住了,但那缥缈的白发与黑丝被风吹得缠绕在一起,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
沉重、思念和悔恨排山倒海的朝她压过来,心里的悲切犹如翻江倒海一样,淹没得她喘不过气来。
都说杭久和玑婳是一对,原本她还抱有侥幸和幻想,现在看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玑婳突然转过身去,双手勾住了杭久的脖子,白玉一样的手臂露出来,身子紧紧贴在杭久的身上,两人都是雪白的衣衫,此时融为了一体。
杭久比玑婳高出一些,那个动作,是他们在....
曾几何时,那片璀璨的星空下,她也是用手轻轻勾住了那雪白的脖子,才亲上他的,如今这个画面重现在她眼前,只是角色互换了,她从当事人,变成了那个..者。
一个自不量力又倔强的..者。
雪白的衣袖轻挥一下,半开的窗‘啪’的一声合上了,仙雾缭绕的屋宇内,一男一女,不用想都会发生什么。
雾里镇的东厢房内,他们也曾经像这样.....突然觉得,被杭久爱上时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和整个天圣宫最美的女子在一起,院子里的湿气太重了,她摸了摸脸颊,一片水泽,从眼角蔓延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不禁苦笑一声,原来眼泪也和自己一样不争气,她的世界突然变得荒芜一片,没有了爱,没有了信仰。
那道窗紧闭着,房内灯火通明,但却什么都看不清,她盯着那扇窗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只有眼泪在肆意的流。
不知在外面坐了多久,只觉浑身已经冻僵,她伸出冷颤的手,借着屋内的灯光一看,手背上面已经浮起一层白霜。
在室外待得太久了,身体受不住寒,再这样下去估计会冻死在外面。
她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到在了阶梯上,膝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应该是坐了太久,浑身血液淤结才会这样。
第八十九章 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