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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世子的刀
  就在安迪科俯身的那一瞬间,阿提乐像是蓄满了力气,猛地冲上前,身体贴近,“咔嚓”一声,她拔出了安迪科腰间的佩刀。
  “贺衡!”
  凄厉的喊声响起。
  “快保护大君!”
  五王朝天怒吼着,抓过腰间的战刀就想冲过去,可是手一探,却是空的,糟了,刀留在马上了。
  他一个侧步挡在贺衡身前,可是,贺衡却往前迈出一步,和五王撞在一起。
  五王“蹭蹭”后退了一步。
  在亮丽的草原下,阿提乐的红裙子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把,她举着小刀,不顾一切的冲向贺衡,
  距离拉近,拉近,直到—
  巴格目眦欲裂,那刺眼的刀光他看着却无能为力,太远了。
  “安迪科!”
  五王的嗓子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安迪科整个人都好像是僵住了,拔刀的念头乍现,他猛地挥刀,刀刃刺穿身体的声音传来。
  灼人的鲜血喷涌而出,阿提乐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窒,身体慢慢往后倒下。
  安迪科松开刀,一把搂住她的身体,脸上是明显的恍然无措。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处,安迪科大惊,她,她竟然在笑。
  她的嗓子此时也灌入了鲜血,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她道,“我们赤炎部落的女人,从来不做别人的奴隶!”
  她猛地推开安迪科,身体倒在血泊里。
  那柄刀将她的腹腔整个刺穿。
  红衣混合着鲜血,鲜亮得惊人。
  静谧的气氛笼罩了此处。
  安迪科呆愣的抬手,眼睛里布满了不可思议,这双手,染上了阿提乐的鲜血,他,杀了她。
  那个一直被钳制着的阿提阁的小女儿阿提馨此刻睁开了束缚,哽咽着扑向自己姐姐的尸体。
  安迪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体无力的踉跄了几步。
  阿提馨环抱住自己的姐姐,努力的按压着阿提乐身上的伤口,不让血往外涌。
  可是——
  血越流越多,阿提馨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血。
  阿提乐的身体逐渐冰凉,阿提馨绝望了,她扑到姐姐的身上,嚎啕大哭。
  那双小手,也染上了刺眼的红色。
  阿提馨的哭声在苍茫的草原是那样的刺耳,她一边哭嚎着,一边呜咽着似乎还有话要跟姐姐说。
  可惜的是,没人能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阿提馨,是是个哑巴。
  莫利格微微扭过头,衣袖挡住了他的脸,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想到去年他细心看护的那匹母马,它死了,她的孩子绕着母亲的身体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回窝,母亲的身体凉了,它就伸出舌头去舔,以为能让她暖和起来。
  直到它绝望了,不大的身体屹立在风雪中,眼睁睁看着牧民将母亲的身体拖走,它都没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来人!拖下去!都带走!”
  五王最先缓过神,他大声吼着。
  额头的青筋暴起,面部铁青。
  十几个精骑营的武士一拥而上,呆愣的贵族们这才恍然惊醒。
  一片混乱中,战马受惊,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一片片嘶吼声逐渐连成一片,整个盛典乱成一团。
  无数人影攒动,莫利格被护在身后身后撤退,那些武士们手里提着的刀他看的清晰,体内的神经叫嚣着要冲出去,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
  这是触犯大君的威严,会被处以死刑,谁都不能例外。
  “莫利格!莫利格!”
  莫利格统建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赶紧回来!”
  是大和撒!
  莫利格听出来了。他努力的抬头,想找到大和撒的位置。
  忽然,他呆住,整个喧闹的人群也瞬间寂静下来。
  包括精骑营的展示和贺衡的守卫。
  他们离那个悲拗痛苦的姑娘约莫又一丈的距离。
  他们犹豫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世子却突然站了起来。
  “快回来!”
  大和撒低声喊道。
  所有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世子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和人群中的大和撒,犹疑了。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莫利格身上,莫利格只感觉浑身一凉,身体微微哆嗦了下。
  孩子也像是被吓着了,他小小的身体在打着颤。
  但是,他缓缓打开手臂,面对着武士们的战刀,决绝而坚定。
  他在保护阿提馨。
  风飒飒的,吹动桑吉加的衣袖,他的呼吸声在一片静谧中很是明显,虚弱而急促。
  精骑营的武士们知道世子怕,可是相对的,他们也怕,比起世子,他们更怕自己伤到了世子。
  “保护世子!捉拿逆贼!”
  五王大声喊道。
  精骑营的镇石门得令,抬脚往前,最前面的百夫长举起战刀,恐吓之意满满。
  五王刚才的眼神他看在眼里,冷得吓人,百夫长不敢违抗。
  他的刀举得老高,正要砍下去。
  那一瞬间。
  百夫长的瞳孔瞪得老大。
  因为世子竟然想伸手挡住他的刀。
  百夫长惊恐到了极致,拼命的收回甩刀的力道,身体重心不稳,狠狠的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
  世子小小的身子也被他撞倒了。
  战刀失去了百夫长的掌控,摔落在草地,世子双手撑着地,依旧努力保护阿提馨。
  忽然间,他脸色一白,开始剧烈的咳嗽。
  阿提馨震惊了,她一摸自己的脸,竟然是血沫子。
  桑吉加伸手,抹去姑娘脸上的血滴,给她拢了拢头发,挣扎着要站起来。
  像刚开始一样,他再次张胳膊,护住了身后的姑娘。
  人群骚动起来,贺衡脸色极黑。
  “躲开!”
  五王一声爆吼,精骑营的武士们瞬间让开一条路,他一把夺过一个武士的战斗,气势凛冽、怒意勃发的矗在世子身前。
  “世子!赤炎部的人是你的仇人,他是违背了你的父亲,你还要护着他们吗!”
  五王脸上的表情极冷,别说是年幼的世子,就连一向勇猛的巴格都有些胆寒。
  桑吉加小小的身体抖了抖,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大和撒看着世子抖,自己的身体也禁不住抖了起来、
  莫利格的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情况万分危急!
  忽然,世子双膝一软,他跪了下去,所有人的心底均是一重。
  可是下一秒,桑吉加挣扎着,单手撑在地上,又竭力站了起来。
  他的腰腹因为受不了力而微微躬着,头却是昂着。
  他的手心里,攥着的赫然是刚才百夫长落下的战刀。
  一个堪堪比战刀高的孩子,艰难的拎着它,手势生硬且笨拙,所有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世子的刀,正对着的赫然是他的阿叔—贺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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