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5日,圣诞节。
言欢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寒风刮在她的脸上,宛若刺骨的冰刃,生疼生疼的。
温凉的手,触到那团被她柔的皱巴巴的化验单,言欢麻木的脸微微变化了一下,天气虽冷,却不及她心中的寒。
“下午四点,来民政局把婚离了。”——云非城。
言欢怔怔地盯着手机,直到屏幕黑了,才慢慢缓过神来。
七年的感情了,到头来竟是以这般简短冷漠的台词宣告结束。
言欢苦笑了一声,有点讽刺。
旋即却转身,随手将化验单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而后平静地朝着与民政局相反方向的地铁口走去。
回到公寓,言欢换了鞋,空荡荡的屋子,东西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她与云非城结婚三年,那个男人从不着家,他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这里,冷清的就像她自己的单身公寓一般。
言欢胡乱地吞了点药片,量多而苦涩的药齁的她反胃,也足以将她的胃撑饱,令她吃不下别的食物。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瓶瓶罐罐藏好之后,也没洗澡,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她没有去民政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重的摔门声突兀地响起。
言欢惺忪睁眼,便看见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口箭步而来。
“言欢,你到底想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男人冷漠孤傲的语调里,夹杂着滔天的怒火。
在言欢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上的被子一下子被掀开,卷着男人身上强劲的风。
言欢吓得一个激灵,哆嗦了一下,连忙拽住被子一角,想裹住自己这副瘦成皮包骨头的身体。
见状,云非城冷笑了一声,那双细长的凤眼因怒火而微微眯起:“呵,当初为了嫁给我,不知廉耻的爬上我的床,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
言欢愣愣的张了张口,瞠目结舌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当初明明就是他向她求婚,所以她才嫁给了他,什么叫为了嫁给他,她爬上了他的床!
可云非城根本就不给她反驳和解释的机会,扬手便将离婚协议扔到了她的身上。
“清儿已经怀孕了,我必须娶她进门,给她一个名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个婚,必须离!”
“签了,滚出我的世界!”
话罢,云非城冷仄的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里满是厌恶,随后长腿一迈,便要离开。
“等等!”
“云非城,你就这么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而不是野种!”言欢盯着男人修长的背影,不怒反笑。
这几年,云非城和裴清清的绯闻早就闹的沸沸扬扬。
言欢逼着自己习惯。
她以为只要默默忍受,迟早云非城会恢复记忆,会回到她身边。
可她想不到,云非城却迫不及待地和她离婚!
“云非城,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言欢死死地攥紧身下的被单,喉咙里的血腥气让她控制不住的想吐,头晕目眩,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地涌出。
言欢慌忙之下连忙用手抹掉了鼻血,这个时候男人忽然转身,她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猛地瞪大,紧张不安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而后者却以为她是在心虚。
“怎么,清儿怀了我的孩子,你嫉妒了?”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嘴上挑起一抹冷到极致的笑,是嘲弄,亦是他对她的不屑一顾。
言欢拢了拢小腿,屈辱的往被褥里瑟缩,她似乎能感受到掌心的鲜血正粘稠地滴在身下的被单上,晕染开一朵又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别…别再过来了!
言欢摇了摇脑袋,无助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是这么的脆弱,仿佛是一朵即将凋谢的白色幽兰。
她想逃,却被一双修长的大手狠狠地捏住了下颚,而后硬生生地将她蜡黄枯瘦的小脸抬到与他视线平及的距离。
“言欢,我的耐心,早就已经被你磨光了,既然你不同意离婚,那就等着律师函吧!”
男人搁下阴冷至极的警告,言欢就像丢垃圾似的,被扔在了床边。
“云非城,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该怀上孩子的人是我,她裴清清有什么资格!”言欢也不知道哪来的巨大力气,霍地从床上爬到云非城的腿边,死死的拽着他。
她仰着纤细的脖子,白皙的连血管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而此刻,她脖子上的勒痕又是如此的清晰。
她通红着双眼,乌发凌乱,像是从地狱逃脱的厉鬼,就这般扯住男人的裤管,不让他走。
“资格?”云非城像是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冷呵了一声,而后长臂一抬,很轻易的拍开了身上的她,这副厌恶的模样,就像有重度洁癖的人,不小心沾到了灰尘。
“她给了我一颗肾,就是最大的资格。”云非城无情的嘲讽道。
“你处心积虑的嫁给我,千方百计的拖住我,不想和我离婚,就不就是想做豪门少奶奶,养尊处优过一辈子么?”
“像你这种贪财好色,贪生怕死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跟清儿比?想怀我的孩子?你配么!”
男人俊美的面庞就在咫尺处,可是言欢却感觉是这样的寒冷和陌生,她抵在冰凉的雕花大床上,窗外是落雪的天,一切都是那样的凄凉。
肾……
当年的那场车祸,波及到了SY商会乃至整个云家,云非城是帝都轰动性的人物,他出事了,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要不是当初裴清清给了他一颗肾,他连活都活不下来。
而言欢,在车祸中昏迷不醒,醒来后,就受到了一系列罪状控诉。
因为车祸证据,全都指向言欢!
云家口口声声说,是她想要算计云非城,谋划遗产却失败,空亏一窥!
这些事,谁都没有告诉过她,直到她车祸清醒后,发了疯的去找云非城,却连他的衣袖都没抓住,就被保镖们拖走了。
名义上,她仍然是云家的少奶奶。
可实际上,裴清清早就一点一滴取代了言欢!
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就垮了。
“不,城城,你听我说……”
云非城一句话也不屑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泪水模糊了言欢的视线,她一点一点收紧手指,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晕眩的感觉再度袭来,言欢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第一章:她给了我一颗肾,就是最大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