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锦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这就到饭点了。于是起身对着如雯道:“我带着听云去陪大嫂嫂用膳,你可要一起?”如雯现下哪里还有心思去说话,摆了摆手道:“我还有绣活呢,你们去吧,我就在院子里吃。”
易如锦知道她也要理一理,便也不多说,带着柳听云就去了木樨院。
这边如雯正要拉着绿珠细问,那边晚月回来了。今日铺子开张,如雯让她和红豆去锦上添花忙活一会儿,曹师傅也只让她们在后院的绣房帮忙,不让她们到前头去。毕竟是如雯身边的丫头,那出去后就是如雯的脸面,哪能在铺子里待客。
如雯自己也知道,是以也只让两人在绣房帮这两天忙,日后就不必过去了。晚月进来行了礼,四下看了也只有绿珠和绿倚在,于是便走到如雯跟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条,放到如雯面前。
如雯并没有立刻展开,而是疑惑地看向她。晚月道:“姑娘,这是奴婢从铺子里回来时,一个男子塞给我的。指明了给我家小姐。我担心小姐名节,并不肯收,他便自报了家门,说……说……”
“说什么?”
“说他是镇南王府的人!”
如雯看了看面前的澄心纸:“他长什么样?”
晚月想了想,道:“高高瘦瘦的,头发束的也高,长得也算白净……哦,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如雯一听,便知道是怀清,卓兴的近身侍卫。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绿倚和绿珠,那两人正捂着嘴偷笑,见如雯看过来,忙规规矩矩的站好,心里却是窃喜。听了如雯和易如锦说这样多,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姑娘早就心有所属了,还是镇南王!
如雯脸颊泛红,清了清嗓子:“我饿了,还不快去厨房给我拿饭菜来!”
绿倚带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晚月去了厨房,绿珠却还是站那不动。如雯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去?”
绿珠笑道:“只她们两个去去就够了,做什么还要百搭上一个人!我来给姑娘捏肩,好不好?”说罢便笑嘻嘻的凑上来,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小纸条。
如雯伸手把纸条捏到手里,“我不累,你有这功夫不如去院子里将那一排花搬走,换了别的来,最近看的都腻烦了!”
绿珠见如雯是铁了心的要将她支开,便磨磨唧唧的挪到门边,张口就是一句:“姑娘有了别人就不要奴婢了!”说罢转身就跑,如雯反应过来起身就要去打她,可哪里还看得见她的身影。“你这小蹄子,给我等着!”
如雯气呼呼的瞪了门口一眼,走过去将门关上,又走到里间,坐到了床上。满怀期待的拿出纸条慢慢展开,差点一口气没噎死!只见上头粗狂的写着几个大字“一枝红杏要出墙。”
如雯盯着那几个字咬牙:出墙?出你妈个头啊!你当初跟白婉仪那点子破事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说啥了吗?
如雯越看越气,两下便把纸条揉成一团随手丢到了地上。歪在软枕上头,愣愣的看着废纸出神,半晌,又起身走过去,弯腰将那团纸捡了起来。展开,铺平,走到了小书桌旁,随手抽出一本杂文,将纸条夹在了里头。
刚把杂文放回书架上,绿倚就在外头叩门:“姑娘,奴婢把午膳端过来了。”
如雯走到厅里坐下:“进来吧。”绿倚这才推开门,后头还跟着两个小丫头。绿倚服侍着如雯净了手,招呼着小丫头将饭摆好,便开始给如雯布菜。
“晚月呢?”如雯问道。绿倚笑了笑,回道:“奴婢让她先下去歇了,跟红豆两个人在曹师傅那帮了一上午的忙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待会儿亲自把饭菜给她们端过去,让厨房多加两个菜。”如雯心里过意不去。
绿倚接道:“姑娘这是心里有事呢,没顾得上罢了。您放心吧,我已经将饭菜给她们送去了,绿珠跟着她们一起吃呢!”
如雯点点头:“还是你做事稳妥。”
吃过饭,如雯小憩了午觉,然后便去了一趟梧桐苑。刚进了院子,就见尤妈妈在上房外头守着,香绫和香薇也在外头站着。
如雯走上前去,听到里头似有争吵,当然,只听到易夫人一个人的声音。如雯看向尤妈妈,尤妈妈过来道:“姑娘,老爷和夫人在里头呢。”
如雯皱眉:“可是父亲那里惹恼了母亲?”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瑞王这次过来打破了易夫人原本的计划,这会子正在发脾气呢!
尤妈妈轻声道:“老爷今日和瑞王喝了些酒,惹的夫人不快了。”如雯知道尤妈妈这是不想让她知道,毕竟瑞王是来提亲的。“大哥哥呢?”如雯问道。
“大少爷也喝的有点多,只是没老爷喝的厉害。大少爷已经被夫人送回了木樨院。”
两人是站在廊下说话的,屋里易夫人的声音也大,如雯隐隐约约听到她说什么“……你这才陪他吃了一顿饭,心就向着人家了!我……”易沐晟的声音却是弱弱的:“……本就是啊……我倒觉得不错……”
尤妈妈脸上略显尴尬,如雯笑道:“那我先回去,等母亲气消了再来。”
尤妈妈求之不得,父母吵架让闺女听见算怎么回事,忙道:“姑娘放心,夫人刀子嘴豆腐心,老爷又肯放下身段哄着,不消一会儿就都好了。”边说着边把如雯送出门:“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如雯这才想起来早上为了避免来梧桐苑见姨母,跟尤妈妈撒谎身上不舒坦来着。笑道:“劳妈妈挂念了,本来就没多大事,用了您做的粥也好全了,这才出来走走。”
尤妈妈点点头:“这会子外头起风了,姑娘快些回去吧,等夫人气消了,奴婢遣人去意澜院告诉您。”如雯笑着应了,转身去了木樨院。
柳听云用过饭后已经被柳夫人差人叫回去了,易如锦还在这跟易梓烨和季洛娴说话。如雯突然有些后悔过来了,可里头的三个人眼尖的很,都已经刷刷的看过来了。
如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接走到一旁的摇篮前看着睡的正香的睿睿道:“哎呦睿睿,姑姑来看你了,欸你还笑呢,呵呵……”
易梓烨:……
季洛娴:……
易如锦:……
“过来。”易梓烨沉声道。
如雯慢吞吞的挪过去,想挨着易如锦坐下,易梓烨又道:“站好了。”如雯浑身一紧,颤颤巍巍的又站直了。
季洛娴看了如雯一眼,伸手拉了拉易梓烨:“你轻点,睿睿还睡着呢。”
易梓烨这才放低了声音:“若不是今日瑞王过来我还蒙在鼓里呢,你说你,这么大个姑娘了做事也不留一点余地!”
如雯暗道倒霉,不是说易梓烨已经喝多了么?他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大……大哥哥,你头晕不晕啊,我……我听尤妈妈说你喝多了……”如雯作关心状。
易梓烨瞪了她一眼:“少给我耍滑头!老实说清楚我便饶了你,若还给我遮遮掩掩的……”声音带了一丝威胁:“我就立刻回了母亲,将你嫁给宁钰。”
易如锦适时道:“若是大哥哥不装醉,只父亲一个人醉了,你觉得母亲会放过父亲吗?”
如雯了然,若是两个人都醉了那就是瑞王有本事,若只父亲一个人醉了,那便是父亲的不是了……可显然,母亲已经不打算放过父亲了。
易梓烨见如雯低着头,心已经软了两分:“你怎么不想想?若瑞王不来提亲,事情闹大,毁的是谁的名声?”
“我……我的”如雯绞着手指。
“若父亲母亲知道了,你觉得母亲会饶了你么?”
“不……不会”如雯眼中蕴了泪水。
“若……”
“大哥哥。”如雯打断了他。易梓烨一脸愕然,这小妮子长本事了,知道抢答了?
如雯的声音清晰而又坚定:“大哥哥,我并没有与镇南王私相授受,我们不过是见了几次面,连个信物都没有,谈不上私定终身。”
易梓烨一肚子的批评被如雯堵了回去,他想说什么来着?哦,对。“那你是不是喜欢他?”
如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啊,有问题吗?”
易梓烨:“当然有,问题大了去了!”
易如锦看向易梓烨。好像某人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吧……
如雯又道:“既然有问题,那大哥哥当初为什么可以喜欢大嫂嫂?你还戴了大嫂嫂亲手做的荷包呢!”
易梓烨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季洛娴讥笑的看着他:得,把自己绕进去了吧?
如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将瓷盅放在了易夫人面前。“娘,爹爹一时喝的多了口不择言也是有的,您何必跟他计较呢?他不是一直都在跟您赔罪么?况这已经过去好几日了,您也该消消气了。”
易夫人这才察觉到自己差点在如雯面前说漏了嘴。忙顺着她的话道:“我知道,我只是气你爹,不过一顿酒而已,就被人家拉拢了去,也不知瑞……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如雯掀开瓷盅,莲子羹还在往外冒着热气,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我方才去看了睿睿,听大嫂嫂说如今可能吃了!我瞧着也胖了不少,那小胳膊跟个莲藕似的!”
第三十六章 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