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瑶“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连连的磕头,那一下一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实打实的:“皇后娘娘饶命!皇上饶命!是臣女无知!是臣女愚昧!还请皇后娘娘绕过臣女!”
如雯听她砰砰砰的磕头就觉得自己脑仁疼,忙走到姜静姝身边道:“表姐,镇南王已经处罚过她了,您还是高抬贵手,绕过她吧。”一边说,一边悄悄的冲她猛眨眼睛,做人留一线,更何况我并没伤着,处罚过重了也不好。
姜静姝明白如雯的意思,便看向卓晗,卓晗咳了一声道:“就按镇南王和长妤县主的处罚做吧。崔典仪也先不必上朝了,将手头的事情理一理,朕会找人暂代他。等崔典仪什么时候整肃好家风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这一折腾天色甚晚了,姜静姝便道:“天色不早了,本宫会安排车马送各位回去,诸位回去后都莫要在提及今日之事了。”众人行礼齐齐称是,便在小宫女的带领下出了宫。
姜静姝拉了如雯的手:“我给表嫂准备了许多补品,还有姑姑姑父的,你待会儿都带回去,替我向姑姑问好。给如锦的东西我会让人直接从宫里送到将军府,你就不用操心了。”说罢又想起什么,道:“还有大姑姑的,钰哥中了举人,你待会儿也将我给他的贺礼捎过去。”
如雯正要点头,就听卓晗突然咳了一声,姜芷缦看着脸色微沉的卓兴,尴尬的笑了笑:“那个……钰哥儿的就不用你送了,我找人去送……”
卓晗见都说好了,便道:“如雯带的东西多,别人护送想必皇后也不放心,不如就有劳镇南王了?”
卓兴微微笑道:“那是应该的。”
如雯瞪大了眼睛:“应该?应什么该?我是你妈还是你老婆啊你就应该?”
也不待如雯答话,姜静姝立马便推着如雯往外去:“快回去吧,晚了姑姑该担心了,马车都在宫外等着呢。”
卓兴向卓晗和姜静姝告了退,转身先走了。如雯无法,只好也向两人行了礼,小跑着跟了上去。
卓兴的步伐依然很快,可如雯却不是几年前的小女孩了,也不用找急忙慌的追他了,卓兴见如雯晃晃悠悠的在后头跟着,不禁皱了皱眉,转身等着她:“你怎么不追上来?”
如雯瞪了瞪眼睛:“追上了有什么用?你我本就不一样,还指望我跟你一样大的步子不成?”这话却是别有深意,卓兴的眼睛暗了暗:“我不是已经放慢了步伐么?”
如雯不知为什么开始赌气:“想追上你的人那样多,我不想与她们一样吃力。”卓兴挑眉:“我让你感觉到吃力了?”如雯默然,身份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使自己是县主,那也距离又是王爷又是都统的卓兴差了好远好远。
卓兴叹了口气:“那,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如雯心头一震,这怎么听着像是情话来着?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如雯觉得这样走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便率先打破了尴尬:“你怎么不自称‘本王’了?”
卓兴忽的笑了:“在你面前,我要是自称‘本王’,那岂不是更加让你觉得无法追上我了?何况,就算我这样自称,你又何时真正的将我当做过王爷?”
如雯气结,好嘛,这人绝对是话题终结者,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将他当做过王爷?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
待到了宫外,如雯讶然,这姜静姝也太大手笔了吧!光送的东西就装了两辆马车……
如雯一边替卓晗心疼一边准备提裙上马车,卓兴却突然抓了如雯的胳膊要扶她上去,两边立着的几个太监宫女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如雯有意挣脱,卓兴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的声音:“县主莫不是忘了皇上的嘱托?皇上说让本王‘护送’县主回府,本王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如雯分明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可人家口口声声说是皇上的嘱托,自己也没办法,只好瞪了他一眼。
卓兴见她上去了,放下的手不小心碰了下如雯的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如雯触电似的赶紧收回,他手上似乎带着些薄茧,那是常年操练兵器磨成的。
如雯坐在马车里,心还是跳的厉害。卓兴在马车旁骑着马,另有四名护卫分别在马车的前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等好不容易到了易府门口,如雯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尴尬的气氛了。
待如雯下了马车,就见尤妈妈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如雯想着怎么也要客气一下是不,于是转身朝着卓兴道:“王爷,府中略备茶水,王爷不如歇歇再走吧。”
卓兴见她虚情假意的模样心中暗笑不已,便装模作样的认真想了想:“也好,本王正好口渴了。”如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卓兴啥时候这么厚脸皮了。“啊?……王……王爷……”
卓兴笑着摇了摇头:“逗你的,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再说了……”然后在马上探下身子小声道:“天色已晚,就算县主不介意,本王也不想坏了县主的名声。”说罢,再也不看如雯骤然变色的小脸,转身就骑马而去。
如雯看着那充满着捉弄人后得逞的潇洒背影,暗暗的啐了一口:跑这么快,发生交通事故撞死你丫的!
尤妈妈还未来得及给镇南王见礼就见人已经走了,忙跑过来道:“姑娘……这……”如雯压下心中的恼意,牵出一丝笑来:“镇南王奉了皇上的旨意护送我回来。”
尤妈妈这才笑道:“夫人以为姑娘在宫里出什么事了呢,这样晚才回来,又不好进宫去打听,便派了奴婢来这候着!”
如雯一边向里走一边道:“宫里有表姐呢,能有什么事?娘也是太过担心了。对了,后面两辆马车里是表姐带给娘和大嫂嫂的补品,劳烦妈妈待会让丫头分一分,送到她们院子里去。”
尤妈妈笑着应了:“这些都交给奴婢吧,夫人说等姑娘回来定是累了,就不必去梧桐苑了,让您赶紧回意澜院歇下。待会儿奴婢过去替您报个平安就成。”
如雯也正觉得浑身乏累的很,便应了一声,直接回了意澜院。绿倚已在门口等着了,见了如雯便迎了上来:“奴婢见绿珠先回来了,就知道姑娘定是要在宫里待上许久,这才命晚柚去提了热水,您就回来了。”
如雯叹了口气:“可累坏我了,快给我将首饰卸了,我要沐浴。”说罢就赶紧进屋在妆台前坐了,绿珠正在铺床,见如雯这个模样,便问道:“姑娘怎么累成这个样子?”说罢上前给她揉着肩膀。
如雯舒服的渭叹一声:“可别提了,在凤鸾宫里坐了大半晌,又在御花园里站了许久,回来的时候马车又晃悠了一盏茶的时间,你姑娘我现在是身心俱疲啊!”
绿倚见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手脚麻利的给她卸了衣裳首饰:“姑娘快些沐浴吧,也好赶紧上床歇息。”
如雯点了点头,走道净室里,泡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面,这才觉得浑身彻底放松了下来。若不是绿倚来叫,她都快要舒服的睡过去了。
当实实在在躺在松软的被窝里头时,如雯却发现自己很悲催的失眠了。满脑子都是卓兴挥之不去的面容,重点是还伴随着背景音,什么“不得你”“换我来追你”“县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雯烦躁的用手在脑袋上挥来挥去,却又是想起了上马车是两只手不经意间的触碰。如雯又捂住耳朵,脑袋里却是出现了两个小如雯,一个说:“哎呀能不能不要再想那个人啦!”
另一个又说:“易如雯你在逃避什么呢?”“我哪里逃避了?我只是……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易如雯你别自欺欺人了!卓兴分明是喜欢你的,而且你也很喜欢他啊!”
如雯大叫:“胡说,谁喜欢他!”谁曾想这一声却是真实的发出了声音。把睡在外间值夜的绿珠吓了一跳,忙跑进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如雯呼了口气,闭了闭眼睛柔声道:“无事,你去睡吧。”
如雯的衣裳本来就多,光是挑出来的就装了两箱,什么乳白色、葱白色、玉白色等。绿倚服侍着如雯收拾好后,便悄悄走到了绿珠旁:“姑娘这是怎么了?昨晚可是没睡好?”
绿珠哭丧着脸:“可不是嘛!我听姑娘在里头翻来覆去的一直没敢进去瞧。后来听姑娘喊了一声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把我吓了一跳,忙进去看,姑娘却说没事,让我去睡。”
绿倚低头想了想:“怪不得姑娘今日精神头不大好,待会你去厨房端早膳的时候顺便要一碗羊乳红枣粥来,给姑娘补补气血。”
绿珠点头应了,走到东厢正看见晚月在对小库房的账册,于是便进去道:“晚月,姑娘房里有刚收拾出来的两箱子衣物,待会你和红豆搬到库房来,指不定姑娘什么时候还想穿再拿出来。”
第二十一章 换我来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