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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童养夫
  从外婆家出来的时候,我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大雨滂沱,我想不明白世间这等荒唐无边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步履蹒跚,跟在我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年事已高,脚坑深深浅浅,紧紧跟随在我身后老泪纵横的外婆。
  外婆一身红衣,跟雾蒙蒙的灰暗色天色格格不入,甚至是有些瘆人。
  滂沱大雨淋湿了发梢,突然脚步一顿,顾然回头,只是瞳孔一怔,眸光很快便清冷了下来。
  “别跟了,我是死也不会答应阴婚的。”
  语气淡淡,脸上除了绝望之后的平静外,就只剩厌恶了。
  外婆没有再坚持下去,叹气的声音正巧让站在几步远外的我听得真切。
  我的心突然一慌,今晚的阴婚在外婆的脸上从没有第一次看到的是妥协,是了,这种祖承的老规矩,哪里还曾给人留有辩驳的余地?
  外婆转身离开,我蓦然垂下眸子,对命运的无奈,对未来曾美好规划过的生活的奢望,在此刻都已然变得虚无缥缈,变得不切实际。
  不过,我并没有就此妥协,心中虽然动摇,她是不想再继续为难外婆的,毕竟她老人家年纪也大了。
  可是,我唯一不甘心的只有自己那被人无情主宰的命运,她不甘心就此向命运低头。
  手上的手机突然想起,方才还雾蒙蒙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生了一层黑雾,我那嫩白的精致小脸蛋也被掩埋在其中。
  看到显示来电,我的脸上闪过一丝无限的喜悦,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接通电话,“季南,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能不能来救救我,我现在……”
  “我。”
  季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适时打断了我的话,带着果断,也带着些许的犹豫。
  我心头一愣,仿佛意识到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垂下眼眸,语气没了方才的半点儿激动喜悦。
  “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是为了她吧?”
  我问出口,电话那头却突然陷入了一阵儿长久的沉默之中,季南方才开口,心虚问道:“你,都知道了?”
  继而匆忙解释道:“我是真的爱她,我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彼此去照顾彼此。”
  说不心痛是假的,我一切都是知道的,从那天那个女人一身鹅黄色连衣裙,如沐春风般走到季南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从他们对视的眼神中读到了有一种她从未见到过的情愫。
  我突然间没了话,也可能是谁活不出话来,季南背着她去跟那个女人约会了不止一次,从始至终,被劈腿的只有我。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欺骗自己,像季南欺骗她的感情一样,她也一位只有大度,季南酒会明白她爱他的良苦用心。
  只是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爱爱情之火焚烧之前,她就已经被活埋在了深坑之中殆尽。
  亲手将爱的人送到了别人的身边,所以他们炙热爱情的火苗,是我亲手点燃的,如今的局面,她又可以去埋怨谁呢?
  季南始终在电话里说这话,而此时我的思绪早已经飞远,本一颗向未来敞开的心,忽然的,在季南说他爱上别人的那一瞬间被死死锁住了。
  我越来越感到窒息,蹲下身子,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季南没有挂电话,我也听不到季南在说什么。
  就像有一个深埋在心底的人,突然被人撬走,那弥留下来的血疤,只是稍稍经风一吹,就觉得生疼生疼。
  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抬头那一刻,却看到了站在近处的外婆,外婆眼中满是心疼,刚才的那通电话想必她老人家是听到了。
  我从未感受过外婆温暖的怀抱,哪怕是小时候十分疼爱她的外婆,也从不曾真的抱过她,我曾伤心地问过,外婆却找理由说怕我被鬼缠上。
  如今想来,我在释怀的同时,却是将头深埋在外婆怀中,狠狠地哭出了声儿。
  外婆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到了嘴边的话却又被咽了回去,我心里明白。
  继而抬头,“外婆,我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外婆脸上深深的沟壑一颤,疑惑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澈了起来,慈祥说道:“小凌别怕,他是外婆从小养到大的,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也算是你的童养夫了。”
  “难道我们早就定亲了?”
  被我这么一问,外婆的脸色渐渐凝固了起来,推开我,目光郑重说道:“亲事儿是外婆定下的,不会害小凌的,小凌听话。”
  我本抗拒着,但却始终抗拒不了内心的痛苦,相爱了多年的人,最终都可以爱上别人,那么她我又为何不能嫁给一个死人呢?
  我点点头,眸子混沌,回家的路上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外婆亲手为她穿上艳红色喜服的时候,她才真的有了点儿实感。
  父母均没有到场,我倒也是理解他们,亲生女儿沦落到此地步,想必他们二人此刻比她还要痛心吧?
  我这般想着,人已经被一群黑衣黑鞋,腰间系挂着白绸带的男人抬进了丧房内。
  外婆红衣加身,但在我面前却显得并不那么起眼,我最终被关在丧房内,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荡到了谷底,也冷到了深渊之下。
  丧房内的布置十分诡异,一切摆设都完全与常人家庭相反,床下的两双男女式的鞋头朝内,镜子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黑狗血,房内唯独两只红蜡烛拼了命地想要照亮角落里的阴暗。
  我内心恐惧着,身体僵硬地端坐在椅子上,入了夜,房间内安静地可怕,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儿,以及胸腔内一颗跳动不安的心跳声儿。
  不敢睡下的我,始终等着一双眼睛不断地在房间里望着,生平第一次在阴婚中扮演了新娘的角色。
  我不知道她是在气季南,还是在赌气地葬送掉自己的人生,此时,她只是有些后悔,不该在季南说分手之时就莽撞冲动。
  是下半夜,我心中猜测着,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天色由漆黑慢慢向泛白转变,心下的紧张感被慢慢放松,外婆说天亮了就万事大吉,她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儿,不由地感觉心都松懈了下来,大四毕业在即,就差回去拍个毕业照以及跟朋友们吃个散伙饭了。
  以后的日子……
  ‘吱呀’
  出了门,丧房里的所有窗户都被人从外面用水泥糊死,唯一能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只有面前的大门了。
  发现这一切之后,我立马将目光以及注意力全部投放到了面前的大门上,门外似乎有黑影在闪动着,被松懈下来的心,此刻立马悬了起来。
  “谁在外面!”
  我的语气焦急中带着丝恐惧,话音刚落,门外的窸窣声儿戛然而止,不由得惊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吱呀——”
  声音清脆且悠长,我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顺着被推开的门缝,一阵儿凉意吹到身上,带着冰冷,带着神秘。
  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匆忙抬头,却并未在门外发现任何人,声音从颤抖喊道:“外婆?”
  陷入寂静的房间,让我坐立难安,刚想起身,却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到了椅子上,“什么人?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身上的力道渐渐减小,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忽然间想到外婆说过她嫁的对方是她青梅祖玛的童养夫,不由得壮起了胆子来。
  “童养夫,在现在的意思就是倒插门,敢对我无礼?”
  话罢,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间扯住了我的手腕,力道越来越大,我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趁热打铁,“倒插门的脾气倒还是不小,死的都只剩了个魂儿了脾气还这么大,小心不会有人爱你的!”
  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开始有些后悔,心中苦叫鬼夫是个软硬不吃的鬼家伙,想不到他的脾气还不小。
  门外的光线渐渐渗进了屋子,我心中一喜,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往门边挪去。
  奈何加注在手腕上力道不但不减,反倒是更加重了几分,光线悄悄投射到房间内,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个虚幻的人影让我的心一颤。
  人影修长高大,一张脸虽然看不太真切,但却能够看到精致好看五官的轮廓,气质彬彬,只是遗憾是个鬼魂,若有肉身相替,想必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我想着想着,手上的力道突然一减,光线弥漫房间之际,只觉耳边突然一痒,清晰听到了一道好听的男声儿,“这个仇,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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