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翊芝被赵云休了以后,心已绝望,认为这世间再也没任何地方可容下她了,于是有了轻生的念头,可就在跳崖的一瞬间孔明救了她,后来两人双双回到了府上。只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便就听见有人来报说刘备来了,翊芝则是一夜未眠,今儿大一早突然听见刘备来了,赶忙起来换好了衣服,且又听丫鬟们说刘备现在书房,要求翊芝前去相见,待翊芝缓缓来到了书房,只见屋中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晃晃悠悠的喝着茶。
“不知刘皇叔找我何事?”翊芝开门见山的问。
“听说你昨日被赵将军休了,便又独自随孔明来到了这里?你到底是弄不清自己的位置还是犯贱呢?孔明乃我荆州军师,怎能与你这个同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在一起?你以为这荆州就没女人了吗?”
“刘皇叔此言差矣,”刘备这番话的确很让人生气,但翊芝此时已经无心再无与他斗气,只道,“我如何会来到这里,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试想如果军师不喜欢我,又怎么会让我进这个门?正如同你啊刘皇叔,要不是你是他主公,你又怎么会肆无忌惮的在府中走来走去,毫无避讳。”
“你可不是我,我们无法相比。”
翊芝听罢笑了笑,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我尚翊芝何德何能,不可能左右军师,也不是什么神仙妖怪,迷惑不了军师,刘皇叔对我有意见,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不可能做到让任何人满意,更何况我也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大可回你的东吴,没人拦你,但前提是你要自己去。”刘备阴笑了一下。
翊芝想着刘备说这么多无非还是想把自己赶走,这会儿定不能再让他得逞,说:“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我为什么要走?况且还有我的军师在这里,我有何等理由要离开?难不成是刘皇叔你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我是荆州之主,怎么可能被你这个丫鬟抢了风头,我只是可惜孔明先生,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不就会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了吗?想那当日可是他亲自把你背上别人的花轿的,如此你被赵将军休了,又回来了,这成何体统?你让天下人怎么看待军师?是说他懦弱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是说他是一个伪君子连兄弟的夫人都要抢?”刘备顿了好几下,却说的头头是道。
翊芝听罢这才恍然大悟,这些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先前就是没弄明白呢?如果她现在和孔明在一起,天下人又要怎么说他们,自己身份这么特殊,岂不是就这样连累了军师,怎么可以这样?但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可不服软。
“天下人嗤笑了那有如何?在众人面前不敢表现自己的感情那才叫无能呢。”
“你…”刘备还想说什么,只听见门边有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却见孔明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原来这孔明早晨出去了,方听见刘备来过忙赶了回来。
“主公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难不成是有什么事请?”孔明问道。
“并无大事,只是专程来看看翊芝姑娘,听说她最近身体不适太好,昨日又…”
“翊芝现在府上静养,想罢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主公不必牵挂。”不等刘备说完孔明忙接过了话,止住了刘备要说昨日翊芝被休的事情。
刘备见孔明反应这么快也不好再说下去,只是点头笑了笑,“那样便甚好,我还有事呢,便不多打扰了,这就告辞了。”说罢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被孔明叫住了。
“主公且留步。”
“何事?”
只见孔明走到了翊芝面前拉住了对方的手,又回到了刘备的面前,笑了笑说:“翊芝姑娘聪慧可爱、脱凡脱俗,是世间极少的好女子,如今我与她情投意合也算是我的荣幸了,还望主公改变对她的看法,成全我们。”
“这…”刘备见孔明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真的不知道改如何回答,他又怎么可以同意呢?怎么可以成全他们呢?
“主公在忧虑何事?”
“我是在想,现在江山还未定下来,曹贼强势还控制这当今皇帝,如今这局面叫我如何能安心下来,军师还在这儿谈及自己的私事,让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先生当日出山是为了助我匡扶汉室,如今…”
“臣不敢。”孔明以为刘备误会自己了,忙跪在了地上,“孔明没有忘却当日决心跟着主公出山的宗旨,如今大事未完,孔明不会再惦记自己的私事,还望主公恕罪。”
刘备见孔明这样,也松了口气,笑了笑忙扶他起来,“到完成大事的那一天,我定会成全你和翊芝姑娘的。”
“谢主公。”孔明此时心中又像是多了万吨重的大石头,以后?以后又是何时?他也知道这是刘备的推拖词,可是刘备毕竟是自己的主公,既然他不能同意,自己又能如何?只见刘备要走,便亲自送他出门了,一路上还聊了些话题。
翊芝见此场景,也知不会有结果了,刘备的态度很明显,只是没有明确是说出来,翊芝自嘲的笑了笑独自回房了,推开房门后只见房中还有一人,此人正是千珺,此时的她正坐在椅子上心事重重的摆弄着手中的茶杯,见翊芝忽然推门进来了,吓了一跳,手上的茶杯险些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在这里?”翊芝没好气的问。
“没怎么,先生叫我来,我便来了。”千珺缓了口气,冷冷的说,“想不到啊,你最终还是又回来了,又成了我的主子。”
“你千方百计的和刘备一起想赶我走,但都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回来,这是老天爷注定的,你们都改变不了了,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的了,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所以你们一直都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对我赶尽杀绝,可惜你们错了,我尚翊芝即使是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哪怕是到外面当乞丐,我也一样会很开心,你们要欺负我,你们真的选错人了。”
“是吗?”千珺笑了笑,“看来尚翊芝你还真不简单,要不然当日就不可能当上东吴的郡主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又莫名其妙的不是郡主了,还听说你与那东吴的周郎有一点关系,当日为了救东吴军还当着众人的面吻了赵将军,是这么回事吗?你这风尘女子,怎么见是个男人你就勾啊?难不成你是太寂寞了。”
“你胡说什么?”翊芝听见对方这么说自己,顿时气儿不打一出来。
“难道不是吗?先是对付了孙权,让他认你做了义妹,又勾搭了周瑜,然后是先生,后来又嫁给了赵云,直到现在你玩腻了又想回来勾搭先生了,事实就是这样,容你怎么解释得清楚?”
“你…”
“我怎么了?我总不会像你一样的到处找男人吧。”
“好啊,”翊芝使劲叹了口气,尽量不要使自己生气,又说,“我好歹有男人疼,你呢?你跟了孔明这么久,我也没见他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这么说下来,你还不如我呢。”
听到翊芝这么说,千珺顿时沉默了,但她关心的不是翊芝最后的那句话,而是面对爱的感情和自身决定付出的能力,许久,她又说,“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让他也跟着喜欢你,你只要能看见他,看见他开心快乐就行了。”
翊芝忽然听见她语气一变,自己也惊讶了,再仔细听她说的那句话,总感觉不知不觉中有一股悲伤蔓延在空气之中,这女孩刚才针对性的态度都被这种感觉笼罩得踪迹全无。
“我终于又见到先生真心的笑了,是在昨天,我见过先生很多笑容,但是都很容易看出来哪些是真心的哪些是无心的,昨天你来了,先生真心的笑了。”千珺说罢,显得甚是凄凉。
“是吗?”翊芝也收回了那种不饶人的语气,轻声回应。
“我知道先生喜欢的人是你,这两年来一直没有变,我还记得那日你嫁给赵将军的那日,先生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喝酒喝了一夜,谁都不敢进去劝他,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先生这样子,还有就是从桃林山回来以后也是一个人都不理,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在里面发疯似得写字写了一天,连饭也没有吃,你还记得上次你孩子没了,赵将军气冲冲的把你抱走后,先生更是坐立不安,多少次想追出去也是都没有能够做到,一直等到了晚上见人来请他去赵府,还没等那人说完话,便急不可待冲了出去,这些全都是因为你,可惜你根本看不见,我也从来不知道你对先生居然如此之重要。”
一直听罢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她的确不知道这些,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些,但听千珺这么一说,忽感觉心里甜甜的,心想这次遇到了孔明总算是遇见了对的人,但还有一个疑问一直牵绕着她,现在想起来也便开口问了问,“我敢问你,你这么爱他,他知道吗?”
“不知。”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如果我说了,先生心里就会多了一份牵绊,我不想让他有累赘,因为他根本不会喜欢我,我只要能看见他开心就可以了,而我现在才知道你才是他最终的幸福。”千珺说。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当日我与璃儿一起去找少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后院?”
“曾夫人是我的堂姐。”千珺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没有那么冰凉了。
“什么?”翊芝不可思议的盯着对方看。
“她确实是我堂姐,”千珺喝了口杯子里的水,慢慢道来,“我家与堂姐家不一样,在我8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后来就是母亲一个人把我带大,生活很辛苦,整体衣食不饱不说,还常常遭到街坊邻居的嘲笑,后来母亲受不了那种侮辱,准备带着我一起去别的、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就在要通过那座大山的时候,一群山贼突然跳了出来,母亲被他们害死了,我也差一点被他们带回了山上,但就是这个时候,先生出现了,他派人赶走了那群山贼,还把我带了回来,所以说我的这条命是被先生捡回来的,从此我便在先生左右,他对我很好,从来不让我做其他下人的活儿,但直到你来了,他让我照顾你,我知道他这样做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可惜我却没有能够做好他交给我的任务,我让他失望了。”
翊芝在旁边只是仔细的听着,未曾插嘴,等她讲完后翊芝心里忽然明白了很多,也开始感触这个女孩的不容易,她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不惜牺牲别人,这种爱太自私了,但是对于她自己又是那么的伟大,她放弃了让对方爱她的权利,但仍然为对方驱赶着会伤害对方感情的人,她唯一的宗旨就是让对方感到快乐,可惜这次她真的错了。
“其实…”
“好了,不说了,”翊芝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被千珺打断了,只见她站了起来,擦了擦眼角快要掉下来的泪水,“今天说太多了,你出去了这么久也累了,我让红儿给你熬了药,待会儿就会拿过来,你休息吧。”说完转身要离开,但是在踏出门的一瞬间又犹犹豫豫的停了下来。
“对不起。”千珺小声的说。
“嗯?”翊芝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惊奇的看着对方的背影。
千珺又说,“以前我老是针对你,还想害你,真的对不起。”
“没…没事,都过去了。”
“我想如果没有你,先生也不会感到真正的幸福吧。我以前还在纠结上次刘府失火的时候我救了你到底应该不应该,现在我终于知道答案了,先生不能失去你。”千珺转过头来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把门轻轻的带上,这个动作又有谁知道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绝望,但是却在绝望的最后萌生出了一种前所未闻的希望。
刚才千珺说上次失火的事情,翊芝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确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帮自己打开了希望之门,没想到居然会是千珺。翊芝听了千珺今天讲了这么多,也不再记恨这个曾经那么讨厌她的女孩,她忽然有了一种好像自己做错了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错了,她很懊悔自己以前的小心眼儿,如果她们早些把话都说明了,就不会生出这么事情来了,翊芝无奈的摇了摇头。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翊芝的身体当然好些了,现在不仅仅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了,连饭也是每顿吃三碗,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每次吃饭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总要让丫鬟们笑话,但笑归笑,只要大家开心就行了,况且孔明每天都会来陪她她怎么会不高兴,今日见得天气好,便邀上了千珺一起想去外边走走,话说这千珺自那天以后便对翊芝的态度有了好转,也不反感她也不针对她,再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真是成了一对儿好姐们,不管干什么都是在一起的。
她们刚走到前院只见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相貌丑陋极了,穿着却很华丽。
“见过庞军师。”
翊芝仔细一看,才发现对面走来那人正是庞统,只见不等翊芝开口,庞统便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这多久不见尚姑娘了?别来无恙哟。”
是啊,都有这么久没有见过庞先生了,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幽默。
“庞军师近日头顶上泛着金光,又神采奕奕,难不成有什么好事了?”
“这么久没见了,没想到尚姑娘还学会看相了?了不得,了不得,但是要与你的孔明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谁要和他比了?他是他,我是我。”翊芝不屑的瞟了对方一眼。
“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嘴贫,这荆州上上下下那个不知道你是诸葛亮的女人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也挺不容易的,你总要好好慰劳慰劳他吧,男人可是等不得的。”说到这里,庞统捂着嘴巴哈哈的笑了起来,旁边的千珺听到了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什么跟什么啊。”翊芝不经脸红了起来,转过身不想理会他。
“你也别不好意思,快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吧。”
“你想喝喜酒啊,容易,你自己娶个夫人不就得了吗?还用得着喝我的喜酒吗?”说罢又转过了身来。三人正笑着呢,只见一个将士跑了过来,在庞统耳边嘀咕了些什么,只见他欣慰的点了点头,对那将士说:“快去告诉孔明。”那将士便走了。
翊芝在旁边看着甚是郁闷,什么事这么神秘啊,忙问庞统。庞统又笑了笑,不说话,这更提起了翊芝的兴趣,又忙追问。只见庞统轻轻伏在翊芝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张松来了。”
“张松?哪个张松?”
“益州牧刘璋别驾,姓张,名松,字永年。”
“什么?”翊芝一听惊了一跳,庞统所说的不就是那个买主献州的张松吗?他来了,那不就等于刘备快去西蜀了吗?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等孔明出来了,我们便一起随主公出门相迎,这个难得的机会想必姑娘是明白的。”
“嗯。”翊芝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开始莫名的惆怅。
不久,孔明果然兴致勃勃的走了出来,与庞统一起出城相迎去了,翊芝依旧还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利,似乎还会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章 千珺决去 取蜀之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