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用计本意索取荆州,却不料中了诸葛亮埋伏,一气之下便卧床不起了,病情每日加剧,只能大军停在巴丘不能前行。
“翊芝,你老实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许久周瑜缓了口气又继续问。
翊芝听罢虽然感觉思绪乱乱的,但还是陷入了深思,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也不想知道,看着周瑜这样憔悴的躺在床上,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回答我。”周瑜又在追问。
“我…”翊芝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她还喜欢他吗?她现在对他的感情是喜欢吗?翊芝陷入了迷茫,许久才哽咽的回答:“都督,对不起。”
是的,她已不再喜欢他了,因为她与他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太多太多,她现在喜欢的人是孔明,虽然经常吵吵闹闹但却是幸福的,她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于是实话告诉了周瑜。
周瑜欣慰的笑了笑,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咳咳…你喜欢他,我知道,诸葛亮比我好,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咳咳咳…”
见到周瑜又狂咳起来,翊芝连忙搀扶,周瑜已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每咳一声就有一个催命的小鬼来到他的身边想要把他拽走,想让他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你说的是对的…”许久周瑜又说话了,“刘备有诸葛亮日后定会崛起,成三国局面…”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似乎在惋惜、似乎在恐惧、似乎又是在折磨自己,只这一个动作,就像是一个世纪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永远也没有人知道他未能尽忠报国的痛楚,没有人知道关于他内心世界的很多很多。
“都督,”翊芝见他睁着眼睛半天都未曾动弹了,便轻唤了他一声,但对方还是丝毫没有反应,“都督,”她又叫了一声,周瑜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纹丝不动,翊芝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她感觉到了绝望的降临,却不敢相信,只是慢慢挪动着身子越来越靠近他,嘴边不停呼唤着眼前这个人,但是他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
“都督…”这是翊芝生平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声音,呼唤的是她眼前这位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虽然他们不曾拥有过,但最终这个男人还是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是宿命吗?翊芝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不停的呼唤着他,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他永远也听不见了,他永远也感觉不到了。这一刻翊芝才真正读懂了眼前这个男人,他一生都怀着一颗为国之心,他肯为他的国家做一切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一生不变,他的爱是纯洁而又安静的,是严肃而又坚定的,他肯为了爱的誓言而坚守一世,可惜命运不公,让他在这般正值年华的年纪就这样断送了性命,这是伟大的悲剧吗?
吕蒙一直站在门外,听到翊芝哭喊便第一时间冲了进去,看见了却是如此凄凉的一幕,将士们随后也都赶来了,却只是围着中心这两个人,不多言语,暗自默哀,暗自落泪,场面许久都未变。
屋外的风一个劲的吹,屋外的树叶也是一个劲的摇曳,人情悲凉,无心欣赏,整个大军军营陷入了悲痛,许久许久。
翊芝还是默默选择跟着灵车来到了建业,一直默不作声,只坐在轿子里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这一路全是白色的死寂。
“郡主,到了。”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轿外吕蒙轻声唤着她,翊芝缓过神来,慢慢走出了轿外,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去,周围还是一样的沉默,一样的绝望,此时对面迎面过来一个人,翊芝见其任就不慌不忙,待走到他跟前时轻轻行了个礼。
“翊芝,不必多礼。”
此人正是孙权,见翊芝要叩首忙阻止,他扶着翊芝的手感觉甚是冰凉,像是全身都没有了温度。翊芝也想是没有什么感觉,孙权让她起来她便起来了,没有表情。
“翊芝,你的事情我都清楚了,我没有怪你,”说到这里孙权顿了顿,埋了一下头又不忍心的看了一声后边的棺材,说,“公瑾在信里都讲过了。”
翊芝见他提起了周瑜不免又抽泣起来,她此时此刻根本不想听见有关那个人的所有东西、所有事情,因为她根本还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她根本不相信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我东吴的郡主,”听到这里是翊芝突然有些惊奇的看着他,孙权又说,“从今以后你与东吴没有任何关系,公瑾已经在信中指明了,他说你的幸福不在东吴,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翊芝听罢又再次忍不住泪如雨下,周瑜至始至终都是关心她的,他能读懂她的想法,他能理解她的感受,他知道她的幸福、她心中所向的位置,他知道她爱的那个人,翊芝才知道周瑜原来是那么的细心,那么的在意自己。
“别哭了。”孙权轻轻的拭擦着她的眼泪,可是却不能阻止她继续悲伤。
“谢主公,”翊芝抽泣着叩谢了他,“谢主公能够原谅我这个罪人,东吴对翊芝的大恩大德翊芝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孙权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说:“你这是哪里话?东吴永远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便来。”又顿了许久,见翊芝只顾着流泪未语,又对其说,“现在你是自由之身了,你想去什么地方你便去吧。”
“不,请我让我都督一起回柴桑,”翊芝听了孙权这句话,以为他是在赶自己走了,忙说出自己的心愿,“请让我陪都督走完最后一程路。”说完便跪于地下,孙权看见了忙又将她扶起来,看着她这般憔悴的面容,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想起赤壁之战还为打响以前,她也是这么的爱着周瑜,只是两个人都未能表白出来,命运岂能如此捉弄人?孙权没有说话,叹了口气,也算是默认了。
时值下午,周瑜灵柩便都来到了柴桑,大伙儿又是一阵痛心的哭泣,但无论怎么样,这个躺在棺材里的男人永远都不会醒了。
第二日,众将都在周瑜灵前跪拜,忽闻荆州诸葛亮到来,众将皆为气愤,翊芝自然也在,她与小乔同跪于棺材旁边,神情近乎茫然,突然听见诸葛亮来了,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想起了她当日帮助吴军脱险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诸葛亮,便悄悄退了下去,自在后院坐了一会儿,失去周瑜的悲痛再加上对孔明的歉意,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真是欲哭都无泪了。
“姑娘在此想什么呢?”
忽然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翊芝忙抬头去看,只见他人相貌极为丑陋,语言语调让人听着也极为不爽。
“你是谁啊?”翊芝谨慎的问。
“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那人表情有些丰富,语言也变得打趣起来,“你的来历尚不清晰,当日无缘无故从天而降入吴府,当了郡主,却爱上了都督周瑜,于是便跟从他做了他的奴婢,后来又因为某些事情要你来嫁给刘备,可是新婚前夜你却逃跑了,还是让真正的东吴郡主嫁了过去,最后你又和荆州的诸葛亮好上了,对吗?”
翊芝听罢,觉得此人甚是稀奇,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即使他知道但他以前又没见过自己,怎么能说得如此肯定,为什么如此肯定她就是以前孙权的义妹。
“你到底是谁?”翊芝忙问,语气中出现了很多防备与不满。
“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跟我走吧。”那人转过身去又回头朝翊芝抛了这么一句便走出了月亮门。翊芝缓了缓神,回想着这个人刚才的举动,心中早已猜出了七八分,但还是想去弄清楚他是不是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个人,便也跟着他走了出去。这一路上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翊芝也不想说话,只是跟着他走,只见那人带她走至江边便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到底是谁?”翊芝开始对这个人没有兴趣了,语气也变得很不耐烦。
“马上你就知道了。”那人也没有多说话,还是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背着手,眺望着刚才来的路。果然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来了他们的眼前,翊芝一看才知是孔明,这下她真不知道该这么办了,马上就要见到孔明了,马上就要面对他了,她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帮助吴军的事情,孔明一定会很生气的,翊芝真的好苦恼。
“孔明,许久不见可好啊?”待诸葛亮走近的时候这个人迎了上去。
诸葛亮一见此人心中大喜,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激动,“士元,你怎么在这里?”
士元,翊芝一听这个称呼便知自己的推断是没错的,此人正是凤雏先生庞统。庞统指了指身后的翊芝,意示告诉孔明是因为她才来这里的,两人一起走近翊芝后庞统又说:“现在我可是把你的心上人交到你的手上了,可别再弄丢了。”
孔明勉强的笑了一下,又谈论别的事情了,无论他怎么说刘备的好,庞统就是不愿意去,最后没有办法便找纸笔留了一封书给庞统,让他日后想着来荆州的时候得以向刘备推荐,两人又说笑了一番,庞统便辞别了他们,走了。
翊芝也随孔明上了小船,这在江上一路的颠簸让两人的话越来越少,最后几乎到了词穷的地步,翊芝显得极为尴尬,她知道对方在生自己的气,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解释。船至岸边,终于到了,两人前后也下了船只,也是一前一后的走着,翊芝显得极为勉强。
“孔明。”翊芝在后面轻轻叫住了他。
诸葛亮冷冷的转过头来,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示意要问自己什么事。
“那个,”翊芝显得更加尴尬,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自信,“对…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诸葛亮语气还是冷冷的,态度也没有多大变化。
“上次我没有跟你说就自己跑出来了,还帮助吴军脱险,后来也一直没有告诉你,和你联系,我…”
“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孔明打断了她的话,“你以为我在生这件事的气吗?”
“不是这件事吗?”翊芝小声的询问对方。
孔明冷笑了一下,自是觉得嘲讽,“我问你,”他说,“你为什么要吻子龙?”
“你为什么要吻他?你为什么要当着荆州这么多将士吻他?”见翊芝不回答,孔明又说起来,“如果你单单是认为我是以为你帮助东吴而恨你,我诸葛亮未免也太小气了,我且问你,你这样做让我颜面何存?”
孔明的问题逼得翊芝无路可退,她为什么要吻赵云,还不是为了救吴军、为了救周瑜,但换位思考了一下,翊芝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她毕竟现在是和孔明在一起的,不能这样随意的亲吻别的男人,她自己打心眼儿里后悔死了。
“你跟着吴军走,你救周瑜,我没意见,我理解你的感受,我知道你的想法,东吴对你大恩,你做这些都无以回报完他们的恩情,我并不生气,但是,你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公开吻另一个男人,你可知这是多么的羞辱?”
“我…”翊芝弱弱的回答着,“孔明对不起…”说着便又哭了起来,千错万错就错在她不应该去问赵云,要救吴军什么方法不好为什么就偏偏要选这个方法?翊芝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委屈了,只有悔过,她知道错了,但是她却不知道怎样去弥补。
孔明见她哭了,心也软了,也不好再问什么,但是却还在气头上,语气任然没有放和蔼下来,他说:“时隔这么久,原来你心里想的还是周瑜,你肯为了救他而让自己颜面尽失,原来你喜欢的人还是他。”说罢他又自嘲的下了几声,便转身要离去。
“不是的,孔明,你听我说…”看着对方即将要离去的背影,翊芝显得很恐惧,望着他的背影,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自己唯一信任的人离开了自己,翊芝很伤心很难过,她不想失去他,她真的不想。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孔明仍旧头也不回,就这样走掉了,任凭翊芝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他,他就是不理。
翊芝软软的滑落到了地上,她知道她现在怎么呼唤也不能让对方回头了,她只能强迫着自己不要哭得太大声,岸边静悄悄的,船夫早已划船走掉了,这地方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增添的只有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翊芝只是就这个蜷缩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间,她不想哭了,她真的哭累了,她的眼睛红肿难受,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翊芝。”
许久翊芝只听见一阵阵马蹄由远而近,最后在自己的身边停了下来,翊芝慢慢抬起头看去,马上的那人是赵云。
“跟我回去吧。”赵云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翊芝只是不理,又把头埋了下去,看着地面,赵云合适的搂着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有什么委屈你便说出来,你还有我。”
翊芝只是轻轻摇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听见了没有,只知道过了不久在赵云的搀扶下骑上了坐骑,跟着他回了荆州城。可惜孔明此时已经去按查四郡去了。
翊芝还是回到了她以前的那个院子,她的身边还是有一个叫做千珺的奴婢,她什么也没有去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这日实在是闷的无聊所以跑了出来,刚一出去在路上便看见了张飞兴致勃勃的跑了回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又听见身后的人说什么耒阳县的县宰,便就知道是庞统的事情,才知道自己在那件小屋里待了这么久,连庞统来了也不知道,翊芝的头还是晕晕的,许久又见刘备跟着张飞走了出来,翊芝自站在一个角落也没有吭声,可还是被刘备看见了,他缓缓走了上来,客气的跟着翊芝打了个招呼,“尚姑娘好!”
刘备的这个‘姑娘’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就像是在警告对方一样,是啊,翊芝现在已经不是东吴的郡主了,不称呼姑娘还要称呼什么?翊芝淡淡的回了个礼,便见他们都走了,她也自觉没趣,悄悄的回去了。
又过了两日,翊芝又溜达出来了,她真的感到很无助,生活在这里就像是没有人管没有人问一样,而且现在孔明又不理他了,全城上下都在讨论着她和赵云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面想着一面便又走到了晚玉亭,亭中无人,只有那随波逐流的河水,翊芝一人呆看着这水,似乎在想着心事,而且想了很多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至到傍晚,天色暗了下去,她才丧丧的往回走,一路上还是那么精神恍惚,走至半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孔明,他正朝着同一个方向向前走,并没有看见背后的翊芝。
“孔明!”翊芝见状,不顾一切的跑了上去抱住了他。
“孔明…你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牵挂你吗?你知道…”
诸葛亮轻轻拨开了她的手,转向她,问:“你哭什么?”
翊芝又再一次不顾一切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孔明没有阻止,因为他的眼睛也湿润了,因为他真的还是很爱很爱她,孔明慢慢用双手挽过她的腰间,似乎在一步一步原谅她曾经的过失,是的,他不得不原谅。
“孔明,我求你不要离开了…”翊芝任然在哭诉、在恳求,她真心希望有个人可以站在她的这一边,和她站在一起,那样她就不至于这么孤单。
诸葛亮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对方其实自己很爱很爱她,离不开她,永远也离不开她,只能紧紧的抱住对方,希望对方能感觉得到他的真心。
可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的团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章 周瑜归天 庞统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