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见到我不高兴吗?”曲布看着面前眼眶已经泛红的曲池,摸了摸仍然没有长出头发的光头。
“嗯。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曲池终于还是将眼泪忍了回去,毕竟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
“嗯,事情有些变化,所以回来的早了些。”曲布看到了像是躲在曲池身后,手里还端着水杯的春公子。
“你就是曲布?”春公子认真的看着曲布,除了是个光头之外,他看不出曲布与其他普通少年有什么不同。
“嗯,是你找我?”曲布很直接,不过这种方式也是春公子最喜欢的。
“我叫安春,三天前我等你们,你们却没来,所以我来了。”春公子看着曲布面带微笑,其实对于一个普通人,他没必要跟他讲这些。
“有事吗?”曲布皱了一下眉头,他已经知道春公子的身份,就是刚刚张大福已经向他说过安家,也说过安春,而且他知道安春便是安家老太爷内定的接班人。所以他更不明白,这样的春公子为什么会亲自来找他。
“你的曲汤很火,我想请你入商盟。”春公子说的很客气,看着曲布的眼神也很真诚。这个决定是他刚刚才做的,因为他已认定曲汤的那位曲先生便是他眼前的这位少年。
曲布深深的看了春公子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只是一瞬,他的嘴角便微微扬了起来。
“我答应了。”
“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会是我的朋友。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走,我需要资料。”春公子脸上的笑意很浓,但眼中的警惕亦是越来越深,因为他看不透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年。
但他的意图,显然对方已经猜到,这种情况他很少遇到。
春公子看得出来,曲布似乎很习惯这种利益交换,做这个决定就像他吃饭时一定要先喝口汤一般的平常,就连他答应前的那个短暂的停顿,在春公子眼中那也只是一种多年养成的习惯动作,但恰恰是曲布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春公子对他产生更多的警觉。
春公子从六岁开始就跟着家人见识到了各种形式的交易,在交易中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能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从而有效的促使交易达成,是他最拿手的技能。
但现在曲布那个看似不经意的停顿,出现的时间却很微妙。因为曲布刚刚停顿了三秒钟。
在春公子看来,曲布当时应该不外乎两种反映,一种就是真的在考虑,那这时间应该不会少于十秒,第二种便是曲布一早就拿定了主意,那他便会不加思索的说出回答。但他却是过了三秒才回答,不是一秒也不是十秒,只是三秒。
为什么?
这种方法春公子自己很熟悉,这是他在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时,最常用的一种方式。
但他看得出曲布并不是有意在给他施加压力,这可能只是他一个习惯的动作,如果曲布不是经历过无数次的谈判,那便是他天生就对这东西游刃有余,而且除了这个原因春公子想不到第二种可能。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天赋,但他现在也最需要这样的人。
“对了,你们的打扮很特别,我很喜欢。”春公子指了指曲布身上的那件一看便知好多天没洗的衣服。
曲布的那套衣服,和张大福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那身衣服穿在张大福身上显得很紧绷,但穿在他身上便变得很宽松,有一种休闲的感觉,就是很平常的长裤短衫,但那只是在地球上平常,放在这个地方,倒有些奇装异服的感觉。这也是春公子说它特别的原因。
“哦,这衣服穿起来方便而且还很时尚,算是我们的工作服吧。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镇上的老李多做一套,不过,估计要等几天才能给你送过去。在你在曲汤的这段时间,如果你需要什么我会尽量提供,但我应该没有多少时间陪你。”曲布说完便不再看春公子,扭头望向了在他身前还有些发呆的曲池。
他现在确实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要做,这件事是在他离开之前便决定了的,这也是他拼命往回赶的原因。
曲池的病发作了。
曲布要离开曲安镇去屠谷的前一夜,他和阿青曲池三人在张大叔家里吃饭。但就在晚饭进行到一半时,曲池便突然间晕倒了,幸好他当时离曲池很近,所以才能在曲池摔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用手扶住了曲池。
不过,在曲池倒下的那一瞬,透过白沙的缝隙,他还是很意外地看到了曲池的面容,虽然只是很仓促的一眼,但他确实看到了。
一条条墨色的针尖一般大小的细线,密密麻麻的,如同张扬的野草在曲池苍白的脖子和脸上杂乱的肆意的生长着。那些细丝很乱,就如同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一般,随着曲池的呼吸,轻轻的颤动。但曲布很确定那些东西不是死物,因为他不经意间手指碰到了曲池的脸,那根手指竟然被硬生生的弹开了。
当它弹开曲布的手指时,曲布的手指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力,这股力给他带来了如同火烧般的一阵刺痛,这种刺痛一出现在他的指尖便像电击一般迅速传递到他的全身。
他竟然被这股怪力,一下子打的蹲坐在了地上。
在曲布看来,它就像是曲池的一个天然的保护罩,普通人根本就别想越过它去接触或是伤害曲池分毫。但曲布依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曲布知道它在保护曲池的时候,也在肆无忌惮的吞噬曲池的生命。
张大叔和张大婶赶忙走过来,两人同时运起元力将曲池的整个身体都完全包裹住,之后才让曲布小心翼翼的将曲池抱到客房的床上,然后,张大婶便开始给曲池检查身体,让曲布在屋外面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张大婶依然没有出来,曲布原本正常的脸色开始有些苍白,但神情依然很镇定,只是那双骨节已经泛白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他应该很紧张。
第十六章 意外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