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东家生产高粱酒的作坊是那种纯手工作坊,自张家的前几辈起,就觉得酿酒这事,一方面是手艺,一方面是心意,把这两项结合起来了,那才能制造出享誉村里乡外的酒来。
张学东走进作坊,大脑如同短路了一般,脑子里一时昏昏沉沉地,只是那《酒仙录》第一页上的内容,却是十分清晰地在脑内翻涌。
“高粱,玉米,再加点麦子……”
张学东按着脑子里清晰的生产工艺,就开始在作坊内细细寻找其这些物什来。
高粱等等杂谷,当然是酿酒的主要成分,只是想到这后面的几项,张学东一时却犯了疑。
因为他像读书一般在脑子里找到了前面的酿酒谷物后,第一页的下半页却出现了一样他在原来闻所未闻的东西。
“酿好的高粱酒,需加醋少许,引其醇香酸味,而后置于大竹筒内,发酵一夜,自然可得清香醇濡的酒。”
这用竹筒盛放也就罢了,只是这加醋?
张学东心里虽然犯疑,可是回想起在村里那小酒店门口经历的一幕,心上下定了决心——他都是酒仙的第251代传人了,估计酒仙是不会骗他的。
“爸,咱家的醋……”
张学东也不打算耽搁,今夜就想按着《酒仙录》上第一页的方子,整出一桶酒来。
“醋?你要醋干啥?”张八一看这张学东也就在作坊内忙活了不多久,结果就出来找自己要醋,不觉有点讶异。
“你说说就是了,咱家的醋是老陈醋吗?”张学东也不顾父亲怀疑的神色,理直气壮的问了起来。
既然要按着方子来,那么这加醋想必也是一道重要的工序,而且按《酒仙录》上面的说法,这醋越是放的久了,酿出来的高粱酒,味道也就越醇正。
“我告诉你啊,今天没要回来那些酒钱,我还没有饶过你,你最好给我安生呆着,不要瞎整。”
张八一以为儿子看自家的酒卖不出去,就打算在作坊内胡闹起来,试试运气。心里不经渐渐起了火,那么点高粱,还是放着备用吧。
“那我自己去找。”张学东看父亲在这里墨迹起来,心里微微有点不爽,没想到他这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话放出去,遇到的第一关竟然都没过,自己的父亲卡在这里,对他没有一点助益也就罢了,反倒阻挠起他来。
“学东,家里的醋是山西那边的老陈醋。”张学东正打算越过父亲这道坎,自己去自家的厨房看看去,结果他的母亲杨小花不知何时从上房里走了出来,给他提醒。
“妈,还是你懂我。”张学东得到了答案,嘴一咧,朝母亲做了个大花脸,便兴冲冲地去了厨房。
“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屋子里呆着,来这里凑合什么?”张八一看着张学东的身影,把气撒在了妻子身上。
“让他试试吧。”杨小华却并未生气,温和地看了一眼张八一,“学东都这么大的人了,跟着你一直酿酒的,我想他估计有什么好法子了,可以挽回一点损失。”
对于自家高粱酒滞销的事,杨小花当然也知道大概的情形,可是就像张八一说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干着急。而刚才,丈夫张八一跟儿子的对话,她在上房里是听了个清楚。
在她眼里,张学东虽然是整日里的游手好闲,可是听他那最后的口气,似乎真的有什么法子似地,于是出面帮了他一把。
“就那点高粱,让他折腾了就折腾了,心疼那一点东西干嘛?”杨小花似乎看出了丈夫的那点小心思,便耐着性子劝解,“兴许学东真的有什么妙方,酿出了好酒也说不定。”
唉,就凭他那德行?张八一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是嘴上却不动声色地说,“这几天,我也烦着呢,懒得管他。”
“有了。”张学东在自家厨房的灶台上拿到了那瓶山西的老陈醋,虽然只是那种500ml标准规格的一小瓶,可是于他酿酒而言,这肯定足够了。
《酒仙录》上说,酿好的酒是装在那种两节的竹筒中,稍稍添加几滴陈醋即可,那他这一瓶,够试验上近百次了。
一切准备就绪,因为只是小作试验,张学东也不敢用那种木质大桶。他去杂货屋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只容量适中的木桶,洗洗干净了,便正式开始。
酿酒的工艺,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原理跟酿醋差不多。只是酿酒比酿醋那可要麻烦的多。
酿醋只是用水浸泡豌豆、麦子、糜子、谷子、莜麦等,而后煮成一锅,煮熟后倒在水缸,而后将水缸放在热炕的旮旯里,再加上一点水和醋曲,制成酵母,最后加上麸皮等闷上几天,自然发酵,便可得到香醋。
只是这制酒的工序,那可不是几道就可以料理的清的。可是,既然张学东都决定今晚制成第一批看看效果,他也就自觉地加快了手脚。
于张学东而言,酿酒过程中制曲的步骤倒是可以省略。曲的原料以纯高粱为佳,若搀入大麦﹑玉米﹑黄豆等杂粮,则可以提提味。
酿酒大户,一般这些都是常常备着,只要酿酒开始,即可随取随用。
只见张学东掀起一口大缸上的圆木板,凑近鼻子闻了闻,便麻利地用水瓢在缸里搅了几搅,舀出一勺的曲子来。
“看来这曲子还不错,而且跟《酒仙录》上的酿制没有区别。”张学东一边把这一勺曲子倒进自己刚才洗好的木桶中,一边自言自语。
虽然整个工艺过程持续了近四个小时才搞完,但张学东却并没有觉得有多累。
在这《酒仙录》的指引下酿出的高粱酒的好坏,不仅是关系到他们张家这近百年的酿酒招牌,更是救出梁梅的最后法宝。
一想起梁梅那粉突突的脸,张学东就紧闭了眼睛,张开嘴就想咬上一口。
可是他这美梦还未成真呢,他的视野中却又出现了村长家的那个糊涂蛋陈老实,陈老实仿佛并不顾及张学东在场,抱起梁梅就向自己家走去。
“陈老实,你给我等着!”张学东一下子睁开眼,大叫了一声。
第四章 酒仙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