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斐御第一个发出了奇怪的感叹,立即遭到施雅澜一阵暴打,“什么老头子!斐御今年只有43岁!怎么说也只能算是中年人!你个白痴!”施雅澜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到了斐御的身上。
“干什么?你对老男人有兴趣啊?”这么维护他……八成是做春秋大梦做多了。
“……不行啊!老男人要事业有事业,要责任心有责任心,而且会体贴人!总比你这头猪强!”施雅澜赞叹了番还不忘损他一句,“你可别忘了,我们事务所能成立也是欧先生帮忙的结果好不好?别忘恩负义!”
“是是是,吵不过你,行了吧?”斐御无心与她争吵,全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站在校长身边的这个人身上,43岁,事业有成,面容清俊,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是人见人赞的帅哥,虽然步入中年,精神、兴致都很高,看到斐御,他开怀地笑道:“你是斐御?没想到你也是我的校友啊!好久不见了,有两年了吧。”
“……欧泽先生,”斐御恭敬地向他问候,语气却很生疏,“其实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你的校友,我是……”
“他是陪我来的,你好,欧泽先生!我叫施雅澜,是斐御的大学同学兼合伙人,多谢你的帮助我们事务所才能存活在今天!”施雅澜弹开斐御,径直走到欧泽面前,毫无顾忌地握了他的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这个女人……有异性没人性。斐御摇着头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吓了他一跳的人。
“这两位是这所学校的同学吗?你们叫什么名字?”欧泽越过施雅澜,他已经被施雅澜拖住,手都送不下来,这才尴尬地转换了话题。
“那个男孩子叫关恒然,是年级第一。”教导主任凑上前去多了句嘴,看欧泽露出赞许的神态,这才望向欧镜海,这时,教导主任皱起了眉头,“这位女同学……不是太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欧泽走进了她,满目慈善,温和得像父亲。欧镜海定定地看着他,好像盯着仇人似的,她咬了咬嘴唇,张开了嘴……
“她是我的妹妹!今天被我拖来一起玩的。”斐御一把拉过她,哥哥样的拍着她的肩膀。斐御为什么要撒谎?施雅澜不理解地看着他。女孩儿的样子也很奇怪,低垂着眼睑,一脸不想看见这个标准慈父样的欧泽。斐御继续自顾自地介绍说:“别看她长得小,其实已经上大学了!”
“哦?哪所学校?”欧泽饶有兴致地问。
“我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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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到底跟斐御什么关系?真是让人在意。施雅澜看着坐在和华池旁的椅子上默不作声的两个人,不爽地扔了个石子丢到了河里。
他们俩的气氛好怪,像……
“像是骗了自己男朋友在外面厮混的女孩儿玩得痛快的时候被男朋友发现了,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施雅澜惊愕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跟,她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碍眼的家伙:关恒然。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这小子干嘛呆在这里?没事做吗?
“有件事我很在意,”关恒然匆匆瞥了她一眼,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我等我的人,你看着你的合作伙伴,应该没有影响吧?”
“你……”简直比斐御还要可恨!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一个比一个难搞定!啊~~我要发疯了!施雅澜抱着头坐在池边乱喊乱叫,经过的人都怕她会一时想不开跳进池子里的,洗洗脑倒还是可以的。
施雅澜的发癫丝毫没有动摇斐御和欧镜海之间的沉默气氛,他们俩好像是呆在另一空间,对周遭的事物全然没有感觉。
斐御搓了搓手,他悄悄地瞄了眼欧镜海的脸,还是一副洋娃娃似的空洞神态,呆在她身旁的他好像又被她踢出了她的空间,排斥在外。明明只有30厘米的距离,却好像隔了条银河,他根本猜不透现在的她在想些什么。至于她为何在这儿……这个问题迟迟也问不出口。而且,欧泽先生的表现也好奇怪,他明明是欧镜海的养父,却偏偏留了个心眼没有认她,这又是为什么?斐御忽然惊奇地发现,让他烦心的事多了起来。
“那个,斐御先生。”欧镜海开了口,还是不嫌麻烦的拖了个“先生”,斐御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我知道你觉得很奇怪,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什么都不要问,行吗?”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或者说,她干脆地拒绝了和斐御的目光接触,或许是心虚,或许是紧张,或许是……
她不想看见我吗?斐御心头一震,这种被人讨厌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我知道了,当然没有问题,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你的监护人,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想干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本就没有必要向我报告嘛!哈哈~~”斐御干笑着,他的声音自己听上去都觉得生硬无比,敏感的欧镜海立即感觉到了,她抬起了脸,紧迫盯人似的问了句:“斐御先生,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还有,不要叫我先生!”不知为什么,斐御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施雅澜发疯停止,奇怪地仰脸看他们俩,“出什么事了?”她询问的目光投向关恒然,那小子一直死死盯着他们俩。关恒然感觉到了施雅澜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这个臭小子!!施雅澜又开始冒火,凭什么这么拽!!
欧镜海空洞的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她看着喘着粗气的斐御,欲言又止。
“对不起,”斐御摸了摸额头,冷静了片刻,重新坐了下来,“我确实有点生气,怎么说我们都呆在一起两年了,什么话都没说过,这次你明明告诉我说去旅行的,结果……加上你老是先生先生的叫我,我又不是你的客人,你有必要那么客气吗?我只比你大几岁,为什么我不能是你的哥哥或者是……”斐御刹住了车,他的思绪似乎走得有点远了,说的话也异常得多,他停了下来,小心探察欧镜海的表情。
欧镜海眼睛睁大了,可比平时的两倍,她静静地听完斐御的话,呆若木鸡,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根本没听。
“斐御先……,嗯,可以叫你哥哥吗?”又过了许久,缓过神来的欧镜海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没问题!”斐御受宠若惊,倏地坐直了身子,好像等待检阅的仪仗队队员。
欧镜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你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第一个是谁?”斐御死都不会承认,他嫉妒那个第一个,“是你的父亲吗?”
欧镜海沉默了,表情好像被一阵魔法风卷过,刮得一丝不剩。她灰色的眼瞳望向池塘,水波,在她眼底不安地颤抖。
“不是,是安妮阿姨,她把我从小带大。”她淡淡地笑了笑,但很快又沉寂了,“我的父亲,我曾经希望他会对我好,可是……”她眼神恍惚了下,心碎的表情蔓延上她的脸,随即她吸了下鼻子,换了话题:“那斐御哥哥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呢?不会是来玩的吧?”
“那当然,”斐御挺起腰,有些得意,“我们是来对口供的。”
“费婕?”机警的她忽然说出了口,可是直到说出来她才后悔莫及,知道他们来调查费婕的只有“江嘉宜”而不是她欧镜海!
“你知道?”斐御果然吃惊地问了下。
欧镜海犹豫了下,该不该告诉他呢?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满面愁容地看着斐御,从他的眼底她读到了信任,于是她打算说出一切。可是……
“喂,你们两个,到底要聊到什么时候?”
“关恒然,你个没有规矩的小鬼!他们谈话谈得好好的你插进去干什么?!”
没有预兆,关恒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立刻回头,他冰冷的眼神足可以冰封了整个和华池三个月不化。施雅澜阻拦失败,急忙追了过来,极有长辈姿态地教训了他一顿。
“你不是也等的不耐烦了吗?”关恒然冷冷地扫了施雅澜一眼,不留情面的说。
“哪……哪有!”施雅澜脸一红就表示她在说谎。
“哪没有!隔两秒钟就往和华池里扔石头,再扔下去,和华池都快被你填了。”
“你!”
“好了!雅澜,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斐御连忙当起和事佬。
“不要你罗唆!”施雅澜立即调转矛头直指斐御,“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你小子的错!”
“啊?怎么又变成我的错了?”斐御纳闷地问。
……施雅澜脸又红了,她怎么可能说她嫉妒这个跟你谈话的小丫头。就在这时,她惊异的发现她的心声变成语言全部说了出来?!
“因为你光顾着跟这个小丫头讲话完全把我忽略了!我讨厌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我讨厌你跟我以外的异性讲话!以上,”关恒然瞅了下眼睛岌岌可危、即将突出眼眶、嘴巴大张、下巴严重脱臼的施雅澜,补充道,“就是施雅澜欲言又止的部分。”
“混蛋!我哪有这么想!至少最后一句是你加上去的!”施雅澜憋红了脸,拼命辩白。可是,斐御的眼神越来越疑惑,欧镜海则一眼望穿似的盯着她。一句话,她百口莫辩了。
天呐!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时间已经逼近黄昏,热闹的校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唯有些散落在地的彩纸、仍然立在校园各个角落的彩旗,凭着它们,还能依稀回忆起今日的盛况。
目送走了惊恐万分的斐御和急于说清楚一切的施雅澜,现在只剩下关恒然和欧镜海了。两人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关恒然不像斐御那样怜香惜玉,他直言不讳、目光犀利地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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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纷繁象牙塔(13)秘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