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特警回来后,谁都没有说话。昔日熙熙攘攘的购物天堂,此刻被封锁起来,不再允许进入。
因为下落过程中一定的缓冲,而且救护车到位也比较及时,柳诗琪摔下来十分钟后,马上就被及时赶来的医护人员就救下来了。
柳诗琪被立刻送上担架,护士们小心翼翼地连接着呼吸机,也给柳诗琪做了简单的止血。
简单一番检查后,护士们惊讶地发现,柳诗琪除了身上除多处骨折骨裂软组织挫伤之外,竟然还有这微弱的心跳和呼吸,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对于这种重伤的病人,护士们只能给医生们在车内搭建简单的手术台,紧急地进行小手术,至于更精细的操作只能先去到医院才能进行了。
其中一名医生在事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了这样一些话。
“……然而第二位摔下来的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她落下的地方刚好卡在了广告牌和建筑之间的缝隙,很大程度上拖延了营救时间……”
“同时,由于该伤者下落地点的正上方,不时有恐怖分子制造出来的碎石瓦砾,增加了营救难度……”
“女工作人员额头上就有一个大窟窿,血流不止,当场死亡……”
“在场人员表示默哀,遗憾地为她盖上了白布,也送进救护车,不过那辆救护车就只能是直奔停尸间了……”
戏剧性的是,在当时,谁都绝对不会想到,白布下面的张芹微微勾起了嘴角。
相比较于救护车内相对压抑的画面,还是伤者柳诗琪清醒过后,和同学们的相互鼓励更有活力些。
在医生的引导下,蔡雪兰一行人支走了八卦的记者,走进了一间骨科病房。
一开门,温根勇几乎不能辨认,那个在病床上的人是那个永远机灵古怪的柳诗琪。
柳诗琪全身被绷带所覆盖,右边的身体全部被各类支架,钢板、钢条贯穿。在绷带最厚的颈肩部、胸腹部,以及四肢,都看见了黄色的药水渗了出来。
甚至在一些绷带的边缘,还能看见各色的消毒水涂满了裸露的皮肤。右边脸上大部分被纱布包裹着,和头上的下巴的绷带连成一体。甚至脖颈上都还抵着一个颈托。
柳诗琪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是糟糕,不仅整个人几乎是悬空吊着的搁置着各处的石膏架,还连接着好几台机器。搁置在旁边的吊瓶架上,也挂了两三瓶。
机器的滴滴的声音在安静里病房里边响得吓人,吊瓶里边的药液也顺着调节器一滴滴的往下渗透。电音的滴滴声和水声的滴答声像支哀鸣的交响乐,响彻整间病房。
蔡雪兰看见了柳诗琪就想一个熊抱飞扑过去。
蔡雪兰却又是不敢抱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的伤处,到最后也只是轻轻覆在她的面上贴了贴,手上根本不敢乱放。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只是去看电影了?”温根勇担心着问着柳诗琪。语气很急,但是脸上满满的是担忧。
“谁知道电影院里竟然有恐怖分子,哈哈。”柳诗琪包扎全身是绷带,毫不在意的说着调侃的话。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根本动也动不了。“现在我就是一个活着的木乃伊了。”
蔡雪兰怔了许久,眼角的肌肉止不住地抖动,喉咙里边紧涩得很。“你可吓死我们了,医生说你差一点就没活下来,你现在说什么丧气话!”
“活下来就好,那你看清楚那恐怖分子什么模样了吗?”温根勇眼睛里闪过了很多东西。
柳诗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没有。”
蔡雪兰一个眼神瞟了瞟温根勇,扯了一下温根勇的衣角,连忙圆场“当时医生也说了,诗琪当时受的惊吓太多了,不记得很正常。这是创伤后遗症,还说要经常出去走走,不能老是宅在宿舍,把自己都闷坏了。”
“就是,宅在同一个地方,心里边不舒服才怪呢。瞧,我这里正好有几张,周五晚上的校园露天歌手大赛的门票,你们记得来捧我场哦。”另外一个舍友试图转移柳诗琪的注意力。
“是啊,还有邀请Thekiller乐队,这是他们的毕业后首秀哦。”蔡雪兰眼睛里亮闪闪的,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都快溢出来了。
“哎,不行!你们没看到诗琪还动都动不了,你们这纯粹找抽。”蔡雪兰又自己反驳了自己。“要不先这样,我们等诗琪好了再说。”蔡雪兰转头对屋子里一直焦虑不安的温根勇说。
“哈?有歌手比赛?那父亲节的晚会怎么办?我好像记得有冲突。”一听就知道是柳诗琪元气满满的声音,她似乎在顾虑什么。
“找人替一下我呗?”
“拜托,离晚会只有两天了耶……再说了,没了你搭档其他人默契又不够……”
“主要是雪兰她找她爸稍稍抗议了一下。”温根勇说,“她说我们都不去了。缺你一个人,老是怪怪的,干脆我们都别出这个主持了。我也挺赞成的……还有,她已经在校外请了其他四个人……我们这几个人就都不去了……免得给他们添乱……”
“你……有钱,任性……”柳诗琪对于这样的解决方法是服气的,要不是根本不能动,她都快要跳起来,狠狠弹一下蔡雪兰的脑门。
“瞧你这副鬼样子,怎么还能上?再说了,你上次受伤害不要求换人,坚持要你出场,本来就算是他们理亏。”
温根勇眼睛一直盯着柳诗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地方坐下了,腿却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摆了。手脚一直在颤抖,停都停不住。
其他人见柳诗琪没什么事了,说过再见后就准备走了。
“阿勇,要不你帮我送送他们,顺便去外面帮我拿点止疼药来?”柳诗琪见他始终平静不下来,还是支开了他。
“啊?好……”温根勇刚刚抬头,想对柳诗琪说话,就只好先答应下来,起身送走了几个过来送水果篮的同学和舍友。
他们也不客气,说了些早日康复的话,就走了。
毕竟各自还有各自的计划和生活学习。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的了!”蔡雪兰挂掉手机后,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根本没有坐下来一会儿。
“怎么了?家里打来的?”
蔡雪兰点头。
只有在这个时候,蔡雪兰才像个正常的十七岁女孩一样,偶尔撒撒娇,伤春悲秋一会儿。
“又是为了主持的事吧?”柳诗琪虽然伤成这样,也在尽力为蔡雪兰着想。
“这是我自己想学的东西啊……怎么就不可以了?”
“是是是,我的公主。你是为了我,才放弃的这样的锻炼机会……”
柳诗琪知道,如果是蔡雪兰请了外面的主持人,就表示她不能出这次主持了。这是蔡雪兰和她父亲约法三章过的。
这也是间接地表示,蔡雪兰开始向她的父亲方面妥协了。对于这一点,柳诗琪无以为报。
柳诗琪都知道。
保证不靠学校的培训全部台前人员都能完美进行晚会,是校方能够容忍蔡雪兰“自由”地接受平民教育的最后底线。
其实,这次蔡雪兰的放弃出主持,不仅因为她的完美型人格作祟,也就是说不能保持零误工了;而且也有可能,是因为蔡雪兰她也不能更好的和外面的主持人搭档了。
就连柳诗琪也看得出,蔡雪兰喜欢温根勇。
“算了……我们已经被你这容易受伤的体质,和这些舞台道具吓怕了……至于我爸,校董事会的人,谁管他们……就让他们请外面的人员来好啦……我不怕。我就不信,他们还会真的找我麻烦?”
“别闹脾气了……你认真想想,医生告诉过你们,我这副鬼样子还要保持多久?”柳诗琪颇有些无奈。
“……至少得是两周,等修养好了,还得重新做几次小手术。”温根勇打开门回来了,扬了扬手中的药单和病历,听见她俩的对话,又好气又好笑。
温根勇顺手细心地给柳诗琪喂了两颗止疼药和一杯温水。
“……还要分开打几次石膏,你这伤太严重了。看你以后还敢一个人出去……”蔡雪兰瞧见病历上的内容,眼眶泛了红。
“哎,我说,这次你可够厉害的,死里逃生啊……说,你恢复之后,是不是该请客吃一顿!”蔡雪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说的闹脾气的话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蔡雪兰没再继续纠缠,只是默默低下了头,其实她也有很多东西不愿意说。
“请就请呗,这有什么的。”柳诗琪第一次觉得有一些开开小玩笑的朋友在身边也挺好的。“不过,说好了啊。只请炸鸡汉堡,保证人手一个。”
“哎,你这也太小气了吧!上次我请你吃的那可是极品燕窝!”
”包装袋上写着的是就是啊?那我还说那一大袋的极品燕窝是我买的呢!”
“你还好意思说,超市里面买一送一的东西也买回来?”
柳诗琪虽然全身包扎的动弹不得,但是她嘴炮功能却一点都没落下。
温根勇靠着椅背,长长的舒口气,“真好……”温根勇瞥一眼药单最下面的一行熟悉的花体字,笑开了。
第三十二章 欢乐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