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过十来岁年纪,一身白色的曳地长裙,穿戴的一百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长的烟罗紫轻绡,纤纤细腰,用紫色锦腰带系上,微黑的秀发用带紫色的丝带系起,几缕秀发淘气的垂落在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
她嘴角扬起阳光般灿烂的微笑,露出白牙,笑得连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此刻正伸手去够石桌上那盘糕点,神情举止间都透着少女该有的俏皮姿态。
夏侯驰默不作声,大掌端过糕点,放在女孩面前,不附和也不反驳,环视一圈花园后,未见所想见之人,低头与女孩轻语。“南歌皇妹与谁一道来的?”
夏侯南歌俏皮的吐吐舌头,故作神秘的对夏侯驰摇摇头,继续用着糕点,偶尔眼神投向已经停住的苏墨染与夏侯宸身上,偶尔将视线投向花园内的女子身上,似在做对比,又似在找寻合适的女子。
“三皇兄也喜欢和十三皇兄在一起的那位小姐?”咬下一口糕点,夏侯南歌含糊不清的发问。
“为何会这么问?”夏侯驰注视着夏侯南歌的双眼,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然而这她满面笑意,当真是天真烂漫,不识人心,才稍稍放心。
“难道不是吗?你看她的眼神南歌总感觉不同其他人,比较热情又不像是热情。”夏侯南歌似懂非懂的说出心中想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夏侯驰并非她的亲哥哥,但她始终不喜欢皇兄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子,她不想任何人难受。
花宴即将开始,钱夫人领着钱小姐前来,眼神在院内扫视一圈,见苏子灏赫然身在其中,心下立即就放心了,苏墨染的心思钱夫人拿捏不准,虽是应下了花宴,但钱夫人始终担心着,苏墨染不会那般轻易便妥协,所以花宴前她心情格外忐忑。
苏墨染见钱夫人已然来到逍遥园,也无法在这处久待,便领着奴婢走回了人群中,夏侯宸不知何时,回到了男宾那边,总之苏墨染算是拜托了他的纠缠。
花宴开始,男宾女宾分席而坐,中央隔着宽宽一条道路,苏墨染在这群人中身份尚且算高,位置稍前,距离钱夫人很近。
作于苏墨染前边的便是夏侯南歌,自苏墨染入座,她眼睛就直溜溜盯着苏墨染看,丝毫不掩饰,更是将位置故意靠近苏墨染。
“公主有何见教?”苏墨染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浑身散发着令人温暖的气息,说话时更是轻柔无比,说不出的似水温柔,淡蓝色衣裙的清浅妆容看着舒心无比,既不落于人后,亦是不抢风头。
“你是哪家小姐,我从未见过你。”夏侯南歌琢磨许久,始终想不起这人是谁,最后干脆直言不讳,了当的询问苏墨染。
“臣女苏府墨染。”苏墨染点头示礼,头上吊坠轻轻晃动,眼睑垂下,看似弱柳扶风。
苏墨染对夏侯南歌有几分情感,皇室真情难见,夏侯南歌却是唯一保持天真纯净的公主,无论是对待皇兄们,还是皇嫂,她都用心付出着情感,嫁给夏侯驰后,苏墨染遭受无数苦难,而夏侯南歌是唯一给过她温暖之人,就连苏墨染被打入冷宫,夏侯南歌也曾偷偷去见过苏墨染一两次。
可是,夏侯南歌只是夏侯驰的一颗棋子而已,夏侯宸死后,夏侯南歌唯一的依靠也失去了,最后始终摆脱不了命运,被夏侯驰远嫁异国,成为两国联姻的棋子。
“就是那个前朝公主的女儿?”听完苏墨染回答后,夏侯南歌悄悄的在苏墨染耳边询问,见苏墨染点头承认后,话锋一转。“你喜欢我哪位皇兄?”
苏墨染笑容更为温和,眼底划过一丝尴尬,稍纵即逝,随后她以手掩唇,挡住嘴角那抹有些僵住的笑容,隐晦的回答。“臣女高攀不上。”
“总不能都不喜欢吧。”夏侯南歌干脆直接在苏墨染这一席坐下,继续发问,见苏墨染听完这话神色不改,盈盈一笑,反应甚微,稍稍恢复如常的神情,难以自信,居然会有人对她认为最俊美的两位皇兄都看不上眼,情绪有些激动,不禁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各自畅谈的人,都停止了交谈,眼神纷纷落在苏墨染与夏侯南歌身上,但公主皇家尊容岂可直视,所以过多的打量都落在了苏墨染身上。
人群中,她衣裙淡雅,面容清丽,眸子漆黑,微微含笑的表情,阳光在她洁白的面颊头像淡淡的影子,生生让人呼吸一紧,觉得这份淡雅无比的气质,在这堆浓妆艳抹的女子里面竟是如此惊人。
花宴一时沉静了下来,男宾心中想法各异,惊讶有之,难以置信有之,感叹亦是有之,而女子则是羡慕与嫉妒,花宴前先后与两名皇子交谈,苏墨染已是占尽风头,花宴中还引人注目,岂能不产生想法。
“皇妹在与苏小姐谈什么,竟是如此有意思,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夏侯宸那双不笑含情的眸子熠熠生辉,目不转睛的盯着苏墨染。
夏侯南歌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时无法组织语言回答夏侯宸的话,只见苏墨染抬头迎视着夏侯宸投来的探究视线,面带微笑的回答。“都是些女子间的话题,十三殿下难道也敢兴趣吗?”
“能让本殿下妹妹惊讶的事情可不多,可要好好听一听,三皇兄你说呢?”夏侯宸饶有兴趣的斜靠在座位上,眼见夏侯驰正准备将手中之酒饮下肚,立刻就将人拉下水来。
夏侯驰放下举着酒杯,看向看戏的众人,也附和着夏侯宸的话。“确实如此,苏大小姐不妨说说,也解了大家心中疑惑。”
见着皇位皇子都为难苏墨染,红袖心底急得不行,刚想开口替苏墨染说句话,就被初雪拉住了,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可冲动,于是只能干着急,看着面色淡然的苏墨染,心底祈祷。
夏侯南歌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她一向温柔与怜香惜玉的两位皇兄,竟是为难起闺阁中的小姐来了,出乎意料的同事,心底又为苏墨染捏把汗,满脸愧疚的想帮苏墨染解围,奈何想不出好理由。
众目睽睽下,苏墨染波澜不惊,黑眸如墨,闪着丝丝笑意,面对二人刁难,一派镇静。
秋风吹来,发丝微扬,裙裾翩飞,伴随着风中吹来的清脆铃铛声,粉嫩光滑的唇瓣轻启。“方才公主见席间有酒,有感而思,便问臣女,三殿下与十三殿下酒量都不错,若是比酒谁会赢?”
轻缓的话语停顿半会,苏墨染细细打量着男宾们的神色,方才慢条斯理的说出自己的回答。“臣女未曾见识过两位殿下酒量如何,但今日席间也未必两位殿下酒量了得,便如此回答公主,兴许二人都不会赢,公主大概十分相信两位殿下,所以感到惊讶而说出那句话。”
苏墨染的话,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的衔接了夏侯南歌最后出口的惊呼,也捧高了各位世家公子,更是在激两位皇子。
不少人附和这苏墨染的话暗自点头,却不敢大胆表露出来,就怕触怒两位殿下了,所以花宴始终保持着寂静。
“确实是皇妹大惊小怪了。”夏侯宸摇摇头,宠溺的笑笑,就想了事。
“臣女已说出与公主交谈内容,不知两位殿下可否也一较高下,给公主一个眼见为实的答复?”苏墨染笑意更浓,若就此罢休,她便不会编这样的谎言了,夏侯宸故意刁难于她,想让她出丑,她若是不还他一招,岂不是认输?
全园彻底陷入了沉默,脑袋垂低,纷纷对此视而不见,两位皇子比酒,如此失礼之事,莫说是世家公子不敢提出如此要求,便是朝中官员都不敢,奈何苏墨染借着南歌公主名目,堂堂正正说出了这番话。
瞧事情渐渐一发不可收拾,钱夫人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出来打圆场了。“赏花乃是件雅致之事,若是比酒就扰了公主与殿下的兴致了,再者说,两位殿下海量,钱府怕是没那么多的酒足够两位殿下比酒之用。”
苏墨染也不趁胜追击,顺着眉眼坐在位置上,心如明镜般,堂堂将军府怎会没有足够的酒,莫说这是假,便是真,若两位殿下要比,还会不去准备,这酒断然是有的,只是比不得而已。
“若苏大小姐想知道,他日寻个清净之地,邀上苏大小姐来看个结果。”承了钱夫人的解围之情,夏侯宸最后还不忘再将想撇清关系的苏墨染扯上。
“此乃殿下与公主家事,臣女不敢叨扰。”言下之意很明显,想知道答案的是你们的皇妹,而比酒的是你和你皇兄,与苏墨染一个外人毫无干系,三两句话,就将自己从事件中排除了去,仿若刚才引起这些骚动,确实与她无关。
清风阵阵,酒香袅袅,花宴如常继续。
第033章 故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