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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消失
  “小雪儿,看什么呢?”
  原本只是经过院子,却见到刚刚沐浴更衣后,散着头发坐在月下的女孩儿,楚云拐了个弯儿就擦着口水硬凑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
  正在为洛雪梳发的阎冥即刻跳起,满脸不悦的大叫。
  心中一惊,洛雪赶忙拉住跟头小牛犊一样的男孩儿,低声警告。
  “冥,不许这么说话!”
  年纪也不算小的楚云,怎么可能跟小阎冥一般见识,但看他天天缠着洛雪就觉得碍眼,最可恨的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竟然是男孩?这也成了闲来无事的人,天天招惹这女孩儿的理由。
  “对呀对呀对呀,我很快就是你姐夫了,不许这么跟我说话!”
  听这话阎冥更是急红了眼睛。
  “你……你走开,不许再来找雪了!”
  眼见院外有人探头,楚云对那人使了个眼色才举起双手呈现投降状,又对洛雪挤了挤眼,才一脸“老实”的哄着阎冥道。
  “好好,我走,我走!”
  见他走远,洛雪才回身拽着阎冥回到屋子里,甩上门后怒道。
  “你招惹他干什么?你知道他是谁么?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是他先来招你的!”
  看他一脸倔强,洛雪就觉得之前所讲,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半句,把心一横,当即说出决绝狠话。
  “冥,上次吵过以后,我以为你想明白了才来找我,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不敢置信的长大嘴巴,小小的阎冥完全不能理解洛雪所言所想。
  “你不要我了?”
  “你……”
  心好累,洛雪失去了与他讲道理的耐心,倚在门边,揉了揉脸,换上一副懒洋洋的表情道。
  “随便你怎么想,如果想再来这里,第一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明目张胆跟别人动手,第二,无论有没有外人,都不可以在像刚才那样。”
  洛雪轻描淡写的语气听得阎冥一阵寒颤,只有对外人或者生气的时候,她才会用这般清冷的声音说话。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洛雪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按照她说的,自己会死的,难道她不知道吗?
  愣愣的看着仍旧浅浅笑着,却让他感觉越来越陌生的女孩儿,阎冥无助开口。
  “雪,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呀!你自己好好想想,在想清楚之前,先不要来了!”
  见洛雪拉开房门,阎冥瞬间就慌了,在这里有很多人对他好,但这种好人让他觉得十分诡异,他们或者她们不是对他动手动脚,就是出言挑逗,让人厌恶的很。也有的人讨厌他,不是挑衅就是打骂。
  只有洛雪不一样,洛雪也会摸他的头,也会牵他的手,摸他的脸,但这一切都让他感觉无比安心。她也会骂他,虽然听不太懂,但他知道洛雪是为了他好,所以,无论如何……
  “对不起,我发誓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问,你身边无论有谁我都不会再管,就算被人打死我也不会还手!”
  他要留住她,无论如何也要留住这个女孩儿,即便代价是他这条命!
  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事,但话已至此,就不应该心软。扬了扬眉毛,洛雪问得仍旧漫不经心。
  “我真的能信你么?”
  “当然能!”
  侧头盯着这孩子看了半天,才转回房里坐定,没有在抬头,只抱着热乎乎的茶壶暖手,洛雪声音终于不在懒散,恢复了往日的调调。
  “好,那咱们约定,如果你在这样,那你就会永远都找不到我!”
  没有言语,阎冥就这么定定看着洛雪,也是半天的功夫才郑重点头。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会像个母亲一样,教他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要防着他被坏人拐去,叹了口气,洛雪认命道。
  “冥,我不会害你的,被人欺负不是只能硬碰硬,你可以暗地里还手的,但前提是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跑也是有技巧的,要去对你有利的地方,比如谁喜欢你,他们自然就会出手帮你,但也不要用十成功力,狼狈点儿会更有效果。”
  仿佛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阎冥一脸似懂非懂,却不敢开口的表情,看得洛雪一阵无力。
  “比如有人把你拉到角落,你只需要猫腰低头脚下一拌,那人十有八九会摔倒在地,这时你并不需要出手,只需要转身就跑,谁喜欢你?你总该知道吧,跑到他们面前,最好在摔上一跤,自然就会有人为你出头。”
  一脸的崇拜过后,阎冥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个意思。
  “雪,我怎么觉得你好阴险呢?”
  抡起小手儿就拍了过去,知道这孩子十分聪明,举一反三的事儿,就不需要她劳心费力了。
  “去!这叫计策好不好!”
  “愿意学跳舞么?”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出了一身冷汗,洛雪第一反应就是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脸上扯出笑容,洛雪脑袋里快速转着。
  “冷月?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教你跳舞好不好?”
  没有理会洛雪,冷月足尖轻点,高抬藕臂,侧目低垂,加上这人嗜穿红色,宽大的云袖瞬间飘起,整个人仿佛都被火焰包裹其中。
  “天呀,冷月,你太漂亮了!”
  摸着洛雪小小的头顶,冷月看着满脸不悦,盯着自己,却敢怒不敢言的阎冥笑出声来。
  一双手聚拢放到嘴边,夜枭一般的声音随即传出。不一会儿,一个黄衣黄裙的女子如仙子一般落入院中。
  “凝霜,我要教洛雪跳舞,你来帮我抚琴吧?”
  凝霜就是上次为冷月取回玉佩的女子,这人如同名字一样,一身冰冷犹如凝霜。但此刻听到冷月所言,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洛雪,惊道。
  “什么?你教她跳舞?”
  无忧门里,不管同门生死是很平常的事,像冷月凝霜这般见面点个头已经算是稀奇,更别提今天她准备教洛雪本事,怪不得凝霜一脸见鬼的表情?
  飞身从自己房间摘下古琴,扔给凝霜,冷月浅浅笑着。
  “刚才我看见她拒绝楚云了,试想如果有这般出色的男子追求,你会不会希望他救自己离开这里?这里是地狱,能够逃出去的肯定不会是你我……”
  一语道出所有人愁思,就连冷若冰霜的女子都面露无奈,抱着古琴坐上长廊。长发、明月、古树、游廊,明明是一副美景却透着令人心酸的萧瑟。
  尽管被扰了与洛雪独处的时间,阎冥却不在多言一句,这孩子对自己的话就当圣旨一样,无条件的接受,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曼妙的琴声打断洛雪思绪,转头只见满眼都是火红的冷月,漆黑的夜里一袭大红,让人觉得万分诡异却又无比妖娆。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好一句,千古绝唱。这些女子有着所有人都羡慕的容颜,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定会招来祸事。若是生在官宦,怕是会更被有心之士,加以利用。
  红颜真的是祸水吗?祸水究竟是人心,还是红颜?这个问题,千百年来都没有答案,但无忧门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祸乱人心的佳人。也许在他们正值风华的时候,轰轰烈烈的死去,也比因为这张脸,落得心力交瘁而死,好得多吧!
  一曲终了,洛雪回头问着倚在木廊上的男孩儿。
  “真是好看,对吧?”
  “这算什么……如果是你……”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阎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无忧门里的上上下下都会这般迷恋他。长发高束,却未挽成鬓,巴掌大的脸上挂满了不屑与冷漠,一脸酷相倚在柱子上,小小年纪的阎冥看起来确实十分耀眼。
  说话之间,他本能看向洛雪,发现她望着自己时瞬间无措起来。笑着将他拉坐到自己身边,看样子这孩子与自己一样,有的面貌只会让自己看到。
  抱着下巴,依在阎冥身上,洛雪轻声哼唱。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雪,你唱得真好听!”
  同样倚在洛雪肩上,阎冥眼中泛着璀璨的星光,看得洛雪几乎睁不开眼睛。
  “太晚了,去睡吧!”
  虽然不情不愿,阎冥仍是退了下去。
  “你这样真的没事吗?我指的是你与阎冥这般亲近。”
  一曲终了,这是凝霜第一次与洛雪说话,却引得洛雪一声长叹。
  “你指的是萧逸轩吧?”
  在洛雪身边坐定,冷月诧异言道。
  “知道你还敢跟他走得这么近?萧逸轩是什么角色,你不想活了吗?”
  “算了吧,你我倒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但咱们又算活着么?”
  “……”
  一个月后,冷月、凝霜,还有偷她玉佩的女子,都从洛雪眼前消失,留下的只有那把雕着精细花纹的古琴,但她也只能把古琴托给阎冥,因为一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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