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的话一出,饭桌上蓦地冷了下来,晏润林不动声色的摩挲着酒杯,脸色看不出来喜怒。易靖卓一如既往的笑面虎模样,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倒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的晏润迅有些茫然,不过这丝茫然也被他掩藏的很好。
这次会面,底气十足有把握的还是晏润林这一方,他王麻子受制于人,嘴上讨点便宜倒也不够成大事。这傻子沾沾自喜过了头,还以为晏润林等人被他轻而易举的唬住了,他洋洋得意的举起酒杯说:“哎呀,晏老弟啊,你就听哥哥我一句话吧。这世道大家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彼此照应一起发财不是更好?”
才多长时间就一口一个老哥,一口一个老弟了。我晏润林岂是你这厮可以给做大哥的人物?晏润林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也举起酒杯与王麻子对饮。
“老哥说的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多事之秋保得住当下就已是不易了。所以说王老哥你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哈哈哈,老弟这么说就是认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了,也不妨跟老弟明说了,日后哪里用得上哥哥我,尽管开口。人手,枪弹还是钞票,都不在话下!”
王麻子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竟然敢这样透露家底,晏润林的眼睛一眯,一旁易靖卓会意,也来帮把手的添油加醋。
“王老哥豪气干云,道上没有不服气的。怎么也要喝了老弟这一杯酒才是!”
啧啧,王麻子心中飘飘然,自己一个草莽匹夫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一个军长一个团长围着哄着叫老哥的,他现在高兴,别说是一杯酒,一壶酒都当喝!
几位长官在酒桌上运筹帷幄,纪亭书与其他两位副官却是神情冷峻,不似王麻子带来的人脸上堆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嘚瑟模样。
“大哥,我们……”晏润迅起身,稍稍前倾身子拦住晏润林又要倒酒的手,王麻子的笑意立刻就僵住了。
“什么意思?新上任的海关总长许是看不上我王麻子这个大哥不成?”说到底,鸦片走私都归他海关管辖,晏润林和易靖卓手再长也不该伸到政要的大事上来,王麻子此番除了打点好这俩军爷,更重要的是搞定晏润迅这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
晏润迅不屑跟王麻子虚与委蛇,懒得跟他废话,“你做我大哥,怕是不够格!”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已经将跨在腰间枪套里的勃朗宁拔出,砰的一声,王麻子脸上僵掉的笑意还未褪去就已经直溜溜往后倒去。一同与他进来的手下慌了手脚,还未来得及反击就已经被其他两位副官用匕首给断了喉。
包厢里还未尘埃落定,外头已经砰砰砰的枪声不断,纪亭书握住晏润迅还在颤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说:“留在这里,我去外面处理。”
晏润林的行副官单昱和易靖卓的副官方连清会意,拔枪护在三位长官身边,晏润林两耳不闻窗外激烈的械斗声,只慢条斯理起身瞧了眼地上躺着的王麻子,双眼瞪得如铜牛,该是想象不到看上去温润如玉,留洋归来的学生晏润迅,也会是一个拔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吧。
“不错啊,看来在大不列颠没有偷懒。”
晏润迅嘴角噙着丝冷酷魅惑的笑意,靶场练习跟实施开枪打人,子弹砰的从弹道里发射而出,火热的枪筒灼烧着他的虎口。后坐力的冲击晃得手颤抖的停不下来,却被方才的纪亭书一握给化解的烟消云散。
在大不列颠的那几年里,晏润迅表面上嘻嘻哈哈,吃喝玩乐十足的富家少爷派头。连鹿希甄都没有察觉,这白净的小学弟,晚上会化身赤焰狂魔的在空无一人的靶场练习上百发子弹!
易靖卓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揽住晏润迅的肩膀调侃:“刚才那一枪可也是把亭书唬了一唬,他心里的小少爷也长大了,知道除暴安良,锄奸厉害了。”
晏润林无语,没理会易靖卓的调侃,只让单昱去外头接应纪亭书和宋铨,贤义楼地方大,口子多,虽然做了十分的安排可王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边尽早了事,还要回去瞧瞧鹿希甄他们的安全。
一群乡野莽夫,之前都是农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老老实实几代农耕的庄稼人,形势所逼上山落草为寇。跟着王麻子平日里牛气哄哄的,尾巴翘到天上用鼻孔看人,嘚瑟出了毛病,真到了真刀实枪要干要打的时候,就尿了。没费多少功夫,就被晏家军的兵痞们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第五十七章 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