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谢妤薇顿了顿,她原想唤‘母亲’,可如今二人的身份,那一声‘母亲’便怎么也再唤不出口。
“去罢,为夫同你一起。”
谢妤薇不解的瞥了谢舟昱一眼,“我去尚有说法,夫君去见她又是为何?”
“……”
闻声,谢舟昱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为夫去自不是为了见她,这些日子萧宁越发狂癫,成日发癔症,我怕她伤着你…”
“哦?”
谢妤薇满是疑心的扫了人一眼,“她身子康健时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瘫在床上我倒要瞧瞧她如何伤着我…”
“薇儿…”
谢舟昱拗不过谢妤薇,又不敢要谢妤薇一人前去。
只能厚着脸皮不远不近的跟在了谢妤薇身后。
对此,谢妤薇思及如今谢舟昱事事谨慎的性子,也未再多言。
只是…
谢妤薇在行至晋宁公主的寝殿不远处时,鼻尖微微动了动。
一直到寝殿门被丫鬟推开,殿内那股呛人的异味迎面扑来,谢妤薇不自觉的掩鼻后退了两步。
“这是怎么回事?”
开门的丫鬟也不由的退开了几步,拧眉道:“回夫人,公主殿下自宫中回府后就病成了这样…奴婢们也去门口寻了禁军,可他们…”
现在世人皆知晋宁公主不得陛下圣心,禁军也不敢拿晋宁公主叨扰皇帝,再者就是公主病了的消息进了宫,没有陛下的旨意太医院也不敢私自前来。
是以…晋宁公主的病便一拖再拖,就拖成了这般模样。
谢妤薇掩鼻瞧了眼身后跟着的谢舟昱,便猜到了几分缘由。
她不让晋宁公主死,谢舟昱动她不得,却又对萧宁厌恶至极,只能用这种方法折磨着她……
“你们退下罢…”
“是…”
寝殿内晋宁公主躺在床上,哪怕谢妤薇行至榻边也依旧一动不动。
一直到谢妤薇坐在榻边,晋宁公主略显浑浊的双眼在看清身边人的一瞬间,瞪大着双眼死死瞪着谢妤薇,喉咙里似是堵着浓痰无法出声,只能发出呼呼呼极为难听的喉音。
谢妤薇替人探了探脉,不禁皱了皱眉,“我的毒只是让你嗓音受损,并非今日这般耳聋声哑…”
说着,谢妤薇捻起银针往晋宁公主而后扎了几下,许久未听见声音的晋宁公主,眸色怔了怔,就听耳边谢妤薇轻嘲道:“母亲可是又做了什么蠢事…才惹得舟昱这般不快,非要你耳聋身残才能安心…”
晋宁公主听谢妤薇提及谢舟昱,瞪着双眼,艰难的出了声,“你…们…贱…下…贱…”
谢妤薇收起手中的银针,好整以暇的扫了人一眼,“母亲,这才不过两月的功夫,就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模样…当真是叫薇儿好生心疼…”
闻言,晋宁公主只觉眼前一黑,强忍着喉咙口里撕裂的痛意朝着人怒骂道:“贱…人…下贱的…东西…”
谢妤薇今日一早为了哄情绪不好的谢舟昱,特意同谢舟昱一道穿了身红衣,昨日新婚之喜还未过,今日整个人上下都透着股满面春风之意。
哪怕此时晋宁公主口中骂着她,也影响不了自己的好心情,转而道:“母亲,你还不知道罢…”
“过两日便是薇儿与太子大婚的日子…只可惜母亲如今仪容不佳的卧病在床,无法要母亲亲眼看着薇儿身着凤冠霞帔入主东宫的模样…”
“你…你…”
闻声,晋宁公主瞪着骇人的红眼,似是要将谢妤薇生吞了一般,“你怎么敢…”
“薇儿为何不敢?”
谢妤薇瞧着脸歪嘴斜的晋宁公主,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半年前母亲对薇儿下那等阴毒之药时,可曾料到了会有今日的这般下场?若母亲当初不那么蠢,您最疼爱的女儿也不会怀着那连父亲都不知是谁的孽种嫁给废王做妾,也不会被皇帝舅舅厌弃幽禁在这公主府里日日与秽物脏污同榻而眠…”
“如此种种…母亲,当真是…自作孽…”
晋宁公主听着谢妤薇嘲讽,在心里将谢妤薇怒骂了千遍万遍,只奈何如今嗓子残破,无法向世人揭穿谢妤薇蛇蝎心肠的真面目。
“畜…畜生……”
晋宁公主瞪着眼怒视着面前小人得志的谢妤薇,“畜…”
剩下的话还未骂完,瘫在榻上的晋宁公主突然激动了起来,双手疯狂的抓着身下的褥子,死死的盯着谢妤薇身后,口中不住的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瞧着这一幕,谢妤薇不禁回了头。
只见谢舟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夫人…这殿里浊气过盛,莫要在此久留…”
谢舟昱走上前,大手极为自然的将谢妤薇揽起后退了几步,温声道:“若是熏着孩儿了可怎么是好?”
这番话落下,不止谢妤薇怔愣在了原地,榻上情绪激动的晋宁公主只愣了一瞬,竟拖着那副半瘫的身子从榻上滚了下去。
“谢…谢…你…你们…你们…”
谢舟昱他怎么敢!?
那孽障的身份一旦同窗事发,皇族颜面扫地,谢氏九族受株连。
如此离经叛道的谢舟昱竟是她这十余年从未见过的一面,现在的谢舟昱才是真正的谢舟昱。
“为…为什么…”
晋宁公主半截身子匍匐在地上,满是泪水的双眼不甘的望着那从未识清过的男人,“为什么!”
许是晋宁公主的质问声太过清晰,谢妤薇这才牵起谢舟昱的手,淡声道:“因为他姓祁。”
“什么…”
晋宁公主当即愣在原地,直直的望着谢舟昱久久不能回神。
谢舟昱或许对晋宁公主,对萧氏皇族没有多少恨。
可祁怀舟不同…祁怀舟前半生所有的苦难折磨,都源自萧氏一族。
又怎能不恨…怎会不恨…
谢舟昱垂眸瞧了眼怀里的女人,“薇儿这就把为夫卖了…”
谢妤薇娇嗔的瞪了人一眼,“夫君不也将我与孩儿卖了…”
她有孕之事本不欲对晋宁明言,亦没有想过叫晋宁公主知晓她同谢舟昱的事。
第8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