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中毒一事牵扯甚广,龙羽卫处决了不少负责宴会的礼膳司宫人,田氏生前的贴身宫女嬷嬷…几乎是屠了半个宴庆宫的宫人…”
所以荣妃才能借着此事,向贤贵妃开口要在后宫做法。
谢妤薇闻言眸色微微一凝,眼中冷意乍现,“舅舅当真是疼极了我…”
明明是晋元帝自己想要灭口倒春寒之事,却偏偏要冠以她的名义行此事。
生生要她替他背上如此多的血债。
“薇儿…依你只见可是觉着荣妃…”
太子没有瞧见谢妤薇眼里的冷意,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可是要孤去查探一二…”
若此事真同荣妃与二皇子有干系,于他而言那绝对是最有利的消息。
老二近日颇得圣心,若待他壮大,前有贤贵妃后有老二,只会让他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谢妤薇又怎会不知太子心中所想,只是如今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是除去二皇子这个劲敌。
而是…婚期。
“太子哥哥,如今前朝后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薇儿中毒之事,于你我二人而言,眼下的婚事才是最要紧的事…待你我二人真成了夫妻,太子哥哥去查薇儿中毒之事,岂非更名正言顺…”
太子也并非真正的平庸不知事,只谢妤薇轻轻一点,便明了其中的关翘。
“还是薇儿思虑得多,孤…孤…当真是心急了…”
见太子当真听劝,谢妤薇也未藏着,直言道:“如今舅舅最忌讳的便是将倒春寒之毒牵扯进后宫之中,哪怕此事确有荣妃娘娘参与其中,此时也绝非是向荣妃同二皇子发难的时候…”
此时太子非要将倒春寒之毒安在荣妃身上,定会触及晋帝逆鳞,若因此事被晋帝冠以太子秉性恶劣,陷害手足之名,日后太子再想得朝臣拥戴,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满朝朝臣嘴里嚷嚷着彻查倒春寒,此事都不用想谢氏必定参与其中,与其说谢氏是为了替她申冤,倒不如说是谢氏不过是在‘逼’皇帝罢了。
现在的谢氏如此急切,无非就是想要一位太子妃,才不会管太子妃的人选是谁,只要是出自谢氏。
哪怕她谢妤薇只余半条命嫁入东宫,待她死后,他们也有理由同太子安排另一位谢氏女入主东宫成为‘继妃’。
“此事宜早不宜迟,那孤明日早朝便着人安排此事…”
“不可,”谢妤薇未等太子说完便出声打断道,“现下密折之事究竟如何尚不可知,此时亦不知舅舅对密折上的事是何态度,太子哥哥切不可莽撞行事…”
“待过几日,密折之事有了消息,再提此事也来得及…”
平州密折想来也是二皇子一事,虽不知六皇子如何搭上了龙羽卫,借由龙羽卫的手摘清自身,倒也能瞧出来其手段。
一旦平州同定国公府的事一发,弹劾云州刺史的折子也会如雪花般飞来,趁着晋元帝焦头烂额之际再提婚事,定会事半功倍。
谢妤薇同太子宋南歆一直密谈至深夜,外面早已落起了雪。
太子同宋南歆只身前来未带随从,可这莲庄就只谢妤薇这一处寝室,再者未婚夫妻婚前同宿于礼不合。
是以,夜半只有宋南歆留了下来,太子一人顶风冒雪的出了岛。
待太子走后,从头到尾一直不发一言的宋南歆躺在谢妤薇身侧,瞧了人半晌,才开了口。
“妹妹为何会笃定,几日后陛下会定下婚期?”
谢妤薇望着纱帐,昏昏欲睡,“陛下本已定下了婚期,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我便中了毒…”
“如今谢氏同康王一脉盯死了陛下,要陛下对‘倒春寒’之事给出一个交代,陛下自然给不出…”
倒春寒之毒不仅牵扯到周朝灭亡,更牵扯到先帝同僇疆的秘辛,先帝利用僇疆灭了周朝,转而又对僇疆行赶尽杀绝之事。
不仅如此,谢氏作为晋朝开国功臣,谢家主,谢氏未来的太子妃皆沾此毒,真要追究下去,便会牵扯出晋朝的过往种种,晋元帝又怎么敢让此事大白于天下…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薄情寡恩,不仁不义的君主,忠臣良将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谢氏’。
宋南歆经谢妤薇这么一提,眼里满是嘲讽,“大晋的皇帝无德薄幸,打压忠臣,猜忌良将,满朝的奸臣贼子当道,各地百姓苦不堪言,这晋朝还有什么可指望?”
“姐姐,此话在外断不能言…”
谢妤薇对宋家人这直言不讳的性子早已没了最初的惊恐。
晋帝的天下越乱,才更利于她日后。
宋南歆本欲有很多心里话同谢妤薇言,却不知怎么的,没说上几句便开始昏昏欲睡。
谢妤薇鼻尖动了动,亦佯装昏睡了过去。
果然,不出半刻钟。
寝室的门便被人从外推了开,哪怕离得这般远亦能感受到来人身上带着的寒意。
谢舟昱抽去腰间的软剑,卷起床边的宋南歆随手将人扔在了地上,这才收起软剑上了床榻仔仔细细的将谢妤薇裹了几层软被后抱出了寝室,随即进了那乱石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暖阁中。
暖阁颇为精简,不大点儿的暖阁只余一矮几,软榻再无其他。
谢舟昱轻手轻脚的将人安置在软榻上,伸手捏了捏谢妤薇略显清瘦的小脸,“娘子…还要装睡到何时?”
闻声,谢妤薇翻了身,背对着男人,“看来兰桃在我身边也不能留了…”
“夫人…”
谢舟昱大手在空中微微一顿,“我知你生气,可薇儿…此事你不该瞒着我…”
思及谢妤薇当时为消除他疑心,在马车上刻意引诱于他,得知她有孕后,他心中的后怕又怎么会少。
“瞒着你又如何?不瞒着你又能如何?你我二人如今的关系能昭告天下?”
谢舟昱听出了谢妤薇话里带着的赌气之意,心口不自觉的抽了抽,“薇儿…从前我便同你坦露过心声,想要我们的孩儿…”
第6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