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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演技大爆发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柔和又模糊。艾丽莎深吸一口气,目光郑重地落在皇帝脸上。她知道这个问题很危险,可能会触怒他,可能会暴露她偷看日记的秘密,但她必须问。
  “先说好,你不许生气。”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皇帝也很认真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诚恳:“既然是要坦诚相待,我就不会生气的,你问吧。”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开放,像是在表明自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艾丽莎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试探:“就是……约拉好像一直很讨厌你,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她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问法,先不直接触及最敏感的部分。
  皇帝沉默无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沉默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漫长,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深井,听不到回响。
  艾丽莎又追加了一句,声音更轻了,仿佛怕惊动什么:“或者说,你对约拉的妈妈做过什么?”这个问题更加直接,更加危险。
  她紧张地看着低头沉默的皇帝,心中另一句问话没敢说出口:【是你杀了米拉达皇后吗?】那本染血日记的内容在脑海中闪过,那些疯狂的“魔鬼”字迹,那片暗红的血迹,那些绝望的呐喊。但她不敢直接问出来,那太直白,太具指控性。
  艾丽莎看皇帝不说话,忙摆摆手,试图缓和气氛:“啊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不用勉强!”她感到一阵后悔,也许这个问题真的太过分了,也许她不该这么直接。
  但此时的皇帝把脸转向别处,十分为难地在思考。他的内心其实在呐喊:【不是不想说,是我也没搞清楚这家伙以前做过什么!】作为穿越者,他继承了这个身体和身份,却不知道原主韦伯·罗特斯究竟做过什么,为什么约拉如此恨他,米拉达皇后又是怎么死的。他只能在有限的线索中拼凑,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这个角色。
  几秒钟后,皇帝转过身来,一脸诚恳地握住艾丽莎的双手。这个突然的动作把艾丽莎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向后躲,但皇帝握得很紧。
  “其实我很后悔!”皇帝的声音里充满痛苦,那痛苦看起来如此真实,让艾丽莎不禁动容。
  他一副反省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肩膀微微下垂:“我曾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让约拉以为自己母亲的死是因为我。”这个说法很含糊,既承认了有问题,又没有说明具体是什么问题。
  他痛苦地转过身去,以手扶额,像是无法面对那段过去:“所以她恨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孤单而沉重,那种自责的姿态让人很难怀疑他的真诚。
  艾丽莎看着皇帝的背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她既同情他此刻的痛苦,又怀疑他是否在表演。那本日记的内容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无法完全相信他。但她又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痛苦是真实的——即使那痛苦可能源于他不知道真相的迷茫。
  皇帝转回身来,深情地望着艾丽莎,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我现在也不求她能原谅我,只希望能好好爱这个孩子,让她能健康的长大。”这句话说得如此真诚,如此卑微,像是一位真正想要弥补的父亲。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艾丽莎:“你相信我的话吗?”
  艾丽莎愣愣地连连点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嗯嗯,我信。”在那一刻,她被他的真诚打动了,即使理智告诉她还有太多疑点。
  皇帝松了一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但艾丽莎内心却在吐槽:【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皇帝承认了“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承认了约拉因此恨他,但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没有解释米拉达皇后是怎么死的。这个回答既满足了她的提问,又保留了最关键的信息。
  艾丽莎内心暗暗决定:【暂且和他站在一起吧,我总不能腹背受敌。】面对皇太后的威胁,她需要盟友,而皇帝是目前最可能的选择。至于他和约拉的事,可以以后再慢慢调查。
  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声音恢复了平静:“说吧,你想要我从祖母那打探什么消息?”她在心中补充:【至于他和约拉的事,我以后再慢慢调查。】她决定暂时搁置这个疑问,先应对眼前的危机。
  一卷很大的地图在桌上刷拉展开,纸张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
  办公桌上的东西都被清理到了地上——羽毛笔、墨水、文件、印章,所有物品都被暂时移开,为这张巨大的地图腾出空间。皇帝在桌上铺开地图,动作熟练而迅速,然后转向艾丽莎,示意她靠近。
  “你先看一下这张地图。”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那种痛苦和脆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冷静与决断。
  艾丽莎走近桌子,俯身看向地图。烛光照在地图上,清晰地显示出各个地区的轮廓和标注。她能看出,他们所在的罗特斯帝国在北方大陆板块上占据了很大一块面积,海岸线面对阿尔西亚。而阿尔西亚大陆靠近赤道,和这里远隔重洋,是一个单独的大陆,面积与罗特斯帝国类似,但形状不同。
  皇帝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指向两个国家的位置:“阿尔西亚和罗特斯都是古老的帝国,而且都实力不弱。”他的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艾丽莎看着地图,暗自琢磨:【原来阿尔西亚靠近赤道,怪不得祖母说她没见过雪。】这个地理细节解释了皇太后为什么要待到下雪——对她来说,雪是遥远北方的奇景。
  皇帝的手指移向靠近罗特斯帝国的一些周边岛屿,那些岛屿在地图上被标成了与阿尔西亚相同的颜色:“虽然我们距离很远,但阿尔西亚一直有外扩的打算,这里有一些地方已经是他们的殖民地了。”
  他抬起头,担忧地看向艾丽莎,眼中闪过沉重的忧虑:“我担心阿尔西亚有向罗特斯侵占的打算。”
  艾丽莎很吃惊,眼睛微微睁大:“会吗?”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在她看来,两国联姻就是为了和平,难道阿尔西亚还有更大的野心?
  皇帝皱眉看着那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很难说,我这几天刚翻完了史官的资料,近些年已经有几次试探性的战争了,我得为两国的和平做点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责任感,像一位真正关心国家命运的君主。
  艾丽莎纳闷地看向皇帝,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用词:“‘这几天’?我以为我们的联姻就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如果联姻是为了和平,他应该早就研究过这些资料,而不是“这几天”才看。
  皇帝自知失言,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他忙找补,语速加快:“啊……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几天又把资料翻了一遍。”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但艾丽莎能感觉到其中的不自然。
  皇帝看向艾丽莎,眼神变得认真:“这段时间我观察了你,我觉得,不管阿尔西亚那边在打什么算盘,你肯定不是主谋之一。”这是他对她的信任,也是他对她处境的判断——她和他一样,都是这场政治博弈中的棋子。
  艾丽莎无奈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苦涩:“是啊,我可是对此完全一无所知。”她确实一无所知,不仅是关于阿尔西亚的野心,也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政治格局。
  她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自嘲:“我不过就是他们的一颗棋子,把我摆在哪,我就得听话。”这是她的真实感受,无论是作为穿越者,还是作为政治联姻的工具,她都缺乏自主权。
  皇帝有些同情地抬起手,似乎想搂住她安慰:“艾丽莎……”但他的动作在半空中停住了。
  艾丽莎继续说道,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哪怕是让我嫁给你这种暴君……”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慌乱。
  “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道歉,脸颊微微发红。
  皇帝尴尬地收回了手,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咳,我知道外界对我的评价。”两人都很尴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皇帝也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艾丽莎,眼中带着一丝询问:“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个问题很重要,不仅关于他对自己的认知,也关于她对他的判断。
  艾丽莎看着他,烛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她能看见他眼中的诚恳,也能看见他隐藏的疲惫。她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谨慎的诚实:“过去的你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不觉得你是坏人。”这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最真实的评价——基于她亲眼所见,而非传闻或日记。
  两人的手一起按在这张地图之上。皇帝的手大而有力,覆盖在罗特斯帝国的疆域上;艾丽莎的手纤细而白皙,放在阿尔西亚大陆的位置。两只手没有触碰,但在地图上形成了某种联系。
  皇帝的声音变得坚定,目光在地图上扫过:“那就帮我为这世界的和平做点什么吧。”
  艾丽莎摇了摇头,纠正他的说法:“不是帮你,这也是我的愿望。”她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约拉、安娜,甚至包括这个对她展示出信任的皇帝。和平,对他们所有人都有利。
  此时的安娜在书房门口急得团团转,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睛不时瞥向紧闭的门。她能听见里面隐约的说话声,但听不清具体内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担忧越来越重。
  “还不出来,他们真的没事吧?”她低声自语,脚步不停地来回走动。
  就在这时,塔尔希匆忙赶来了,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他看到安娜焦急的样子,眉头立刻皱起:“皇帝陛下和皇后还在书房吗?”
  安娜急忙迎过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科菲爵士,帮帮忙,他们进去的时候都很激动。”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我怕皇帝一怒之下……”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她担心皇帝会对艾丽莎不利。
  塔尔希很为难地看着紧闭的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但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也不能闯进去啊。”作为臣子,他必须遵守礼仪和规矩。
  正说着,门突然开了。
  艾丽莎怒冲冲地从屋里出来,头发有些凌乱,脸颊泛红,眼中燃烧着怒火。她的动作很大,门被她推开时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皇后殿下!”安娜惊呼,急忙上前。
  书房的门没有关,艾丽莎站在楼道,生气的指着书房里骂,声音响亮而尖锐:“我是阿尔西亚的公主,你少对我指手画脚的!”她的表演如此逼真,让安娜完全相信了她真的在与皇帝争吵。
  安娜害怕地试图阻止艾丽莎,伸手想拉她:“皇后殿下!您冷静点!”
  但艾丽莎继续跺着脚发火,声音越来越高:“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孩子,她又不是我生的!”她在重复“恶毒继母”的人设,既是为了迷惑可能偷听的人,也是为了强化皇太后对她的控制感。
  书房里,皇帝很头疼地坐在书桌后面,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无力地挥了挥。(地图已经收起来了,桌上恢复了原状)他的表情看起来疲惫而无奈,像是一位被妻子无理取闹折磨的丈夫。
  塔尔希急忙进来,躬身询问:“陛下……”
  皇帝冲他挥挥手,声音里满是不耐烦:“让她走!”
  塔尔希急忙暗中做手势,示意安娜带走皇后。安娜会意,上前搀扶艾丽莎,声音尽量温和:“皇后,咱先回去吧,您看您的头发都乱了。”
  艾丽莎还没完没了,一边被安娜搀扶着离开,一边回头继续骂:“平常你欺负我就算了,现在我的家人来了,我不怕你!”这句话说得恰到好处——既表现了她对皇帝的怨恨,又暗示了她对娘家的依赖。
  走廊里,安娜搀扶着艾丽莎逐渐走远。艾丽莎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声音突然变得平静,与刚才的激动判若两人:“我的头发真的乱了吗?”
  安娜应付着,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恢复:“没关系,我这就帮您重新梳好。”她感到困惑,艾丽莎的情绪转变太快了,快得不自然。
  塔尔希胆战心惊地关上了书房的门,将那场“争吵”隔绝在外。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皇帝那边。
  皇帝背对他坐着,肩膀微微下垂,看起来很犯愁的样子。塔尔希试图开解,声音里带着同情:“陛下,您别生气了,我看皇后平常也不这样,估计是那个老妖婆的挑拨。”他直接用了“老妖婆”这个词,显然对皇太后极为不满。
  皇帝的背影微微一动,声音平静但带着警告:“注意你的用词。”
  塔尔希忙低头认错:“对不起……因为那个佛罗瑞达皇太后实在太气人了。”他确实感到愤怒,皇太后的傲慢和无礼让他为皇帝感到不平。
  但此时的皇帝其实在偷笑,肩膀因为压抑笑声而微微颤抖。他心中想着:【艾丽莎的演技还真熟练,情绪来的真快,她就好像是个天生的演员。】他对她的表现感到满意,这场争吵演得逼真而自然,足以迷惑任何旁观者。
  皇帝转过身面对塔尔希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严肃,没有任何笑意。他看向塔尔希,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塔尔希忙立正回答,态度恭敬:“是!”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查看,然后认真汇报,“阿尔西亚那边的人经常找宫中侍女、仆从聊天,表面上只是打听些宫中八卦。”
  他越说越紧张,声音压低:“但他们打听的方向都指向了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表述。
  皇帝严肃而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塔尔希深吸一口气,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耳语:“就是前不久您和皇后殿下,还有公主殿下,在密室集体昏厥的事情。”
  皇帝陷入了沉思,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心中默念:【那正是我来到这里的时间节点。】那个事件不仅是原主韦伯·罗特斯生命的终点,也是他作为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的起点。而现在,阿尔西亚的人正在调查这件事,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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