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她在心中默想。
经过塔尔希和皇帝的讨论,一个相对合理的计划已经成形。虽然完全不见阿尔西亚大陆的来人似乎不可能——这毕竟是外交礼仪上的重大疏忽——但他们会尽最大可能帮助她协调,尽量减少会面时间和接触机会。
【这样一来,我穿帮的可能性就更小了。】艾丽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感觉肩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只要配合皇帝,演好和睦的一家三口,这场外交危机就能平安度过。而“失忆”这个借口,给了她充分的理由不必对过去的自己负责。
皇帝的办公室里,塔尔希正在认真汇报计划细节。艾丽莎虽然不在场,但她能想象出那里的场景——皇帝端坐在办公桌后,眉头微蹙,听着塔尔希的每一个建议。
“陛下,我认为最合理的方式是安排几场短暂的正式会面,其余时间以皇后殿下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为由,减少接触。”塔尔希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起。
而在艾丽莎的客厅里,塔尔希和安娜确实曾详细向她解释过整个安排。安娜当时说:“皇后殿下,您只需要在正式场合出现,表现出与陛下的和睦关系即可。其余时间,我们会以您需要静养为由,为您推掉不必要的会面。”
艾丽莎当时只是轻轻点头,心中却窃喜不已。这场“失忆”的戏码,正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
当天下午,仪表堂堂的皇帝走进了她的客厅。艾丽莎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他今天穿着正式的宫廷服装,深色的外套上绣着精致的金线图案,整个人显得威严而庄重。
【只要配合他,演好和睦的一家三口。】艾丽莎在心中提醒自己。
皇帝的样子却有点紧张——这一点让艾丽莎颇感意外。塔尔希急忙让开路让皇帝过来,安娜则小声催促艾丽莎:“皇后殿下,快点。”
两人别别扭扭地站到了一起,中间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皇帝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不自然:“嗯……再有两天,你母国的使者就要到了,我们要尽量表现得和睦。”
“知、知道了。”艾丽莎回答,同样感到一丝尴尬。
皇帝心里实则松了一口气:【好了,接下去一段时间不用再端着暴君的架势了。】
而艾丽莎也暗自放松:【装失忆真好,我也不用必须当恶毒继母了。】
“约拉呢?”皇帝问道,目光在客厅里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安娜急忙往内室去:“我已经给公主打扮好了。”
片刻后,被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约拉被安娜推了出来。小女孩穿着一件可爱的红色连衣裙,头发被精心梳理,系着同色系的发带。她看起来像个小洋娃娃,只是那双红色的大眼睛里依然带着惯常的淡漠。
“来,约拉公主。”安娜轻声引导。
皇帝冲公主伸出手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约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约拉突然张开嘴,朝着皇帝的手就咬了过去。皇帝急忙抽手,堪堪避开了这一口。
“约拉!”艾丽莎急忙把约拉拽到自己跟前来,声音里带着责备与惊讶。
安娜也很紧张:“公主,您在干什么呀?”
皇帝心有余悸地握着自己险些被咬的手,表情复杂地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见笑了,这孩子一直跟我不亲,也不知是为什么。”
艾丽莎爱惜地抱起约拉,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也许孩子只是想自己的亲生母亲了吧,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寂寞。”她抬起眼,笑眯眯地看向皇帝,试探性地问:“不知前皇后是怎样一个人呢?”
皇帝身体一震,心中暗惊。他心虚地看向别处,支吾道:“前皇后……呃……”
他瞪了一眼塔尔希,似乎在求救。塔尔希急忙接话:“啊!前皇后名为米拉达,是个温柔的人。”
艾丽莎嫌弃地瞥了皇帝一眼:【这人连自己妻子的名字都不记得吗?】
塔尔希露出无奈的笑容,继续解释以缓和尴尬:“其实皇帝陛下很珍惜米拉达皇后,现在她的房间还被原样封存着。”
皇帝忙接过话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啊对,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可以自己去看看。”他显然急于转换话题,“不过现在咱们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要做什么?”艾丽莎好奇地问。
“画一张全家福。”
一间亮堂的客厅。落地窗外阳光灿烂,窗棂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院中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一套深色沙发摆放在窗前,对面立着画师的画架和画板。皇帝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艾丽莎被安排在中间位置。画师正在整理画架上的画布,准备开始工作。
塔尔希和安娜站在画师身旁,协助着整个拍摄过程。
画师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构图,指导道:“陛下,您和皇后殿下,还有公主可以离得近一点,构图更好看。”
艾丽莎紧张地往皇帝那边蹭了蹭,两人的手臂轻轻碰在一起:“这样吗?”
画师指指点点,提出建议:“可以让公主坐中间嘛?在陛下的腿上之类的……”
艾丽莎和皇帝都有些为难地看向约拉。小女孩正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显然不明白大人们在讨论什么。
“……”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艾丽莎笑着拎起了约拉,试图说服她:“约拉,乖哦,坐到这里来。”
被抱起来的时候,约拉很乖顺,但就在要被放到皇帝腿上的那一刻,她突然挣扎起来,小身体扭动着表达强烈的不愿意。皇帝吓得不敢碰她,艾丽莎也很慌乱:“约拉?!”
最后,艾丽莎只好把约拉重新放回自己腿上,苦笑道:“算了,还是由我抱着吧。”
安娜很尴尬地笑着,塔尔希也无奈地扶额。画师只能同意:“好吧,那陛下,您再往前一点。”
皇帝又坐得更近一些,几乎和艾丽莎肩并肩。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艾丽莎身后的沙发背上。这个动作让艾丽莎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体。
画师的声音从画架后传来:“很好,就这样,再靠过去一点。”
这回,皇帝干脆用手搂住了艾丽莎的肩膀。那只手臂结实而温暖,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他的体温。艾丽莎的脸“腾”地红了。
【好紧张,第一次和他贴的这么近,不对,之前他还抱过我,但那时是不得已。】艾丽莎在心中胡思乱想,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约拉好奇地仰头看看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艾丽莎更加窘迫——约拉突然把耳朵贴上了她的胸口,专注地听着那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艾丽莎反应过来,急忙把约拉从自己胸前推开,又羞又气:“你在听什么呀!”
皇帝纳闷地看过来:“怎么了?”
艾丽莎急忙装出笑脸,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没事!哈哈,就是约拉……啊,她的头硌到我了。”她搂着约拉坐好,轻声哄道:“约拉乖,不要瞎闹啊,坐好。”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随后,他把脸转回前方,目光直视画师的方向,声音平静地说:“我觉得你失忆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艾丽莎一惊:【!】
她心虚地撇开眼睛,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不确定:“啊,是吗,真是抱歉啊,我还没法想起以前的事情。”
皇帝却对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那个笑容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非常灿烂,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威严冷硬。“没关系,”他轻声说,“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艾丽莎的脸又红了,她很惊讶地看着皇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我也想说,他也像变了个人,我也更喜欢现在的他。】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但艾丽莎转而又赌气地撅起嘴:【但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免得又像上次一样,他突然就发脾气了。】
渐渐地,她的思绪飘向了别处。她想起刚刚塔尔希的话——“前皇后名为米拉达,是个温柔的人。”或许皇帝只是想起了米拉达?他应该也曾深爱自己的妻子吧。
艾丽莎低头看看怀里的约拉,那个有着红色眼睛的小女孩正专注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她是约拉的母亲,一定也很漂亮。
一个决心在心中成形:【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去看看前皇后的卧室。】
第四十四章 前皇后米拉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