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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逃亡
  1小目标是美国
  “宝贝,你看我像不像加勒比海盗?”
  某人搞了辆破吉普,戴着眼罩叠着眼镜单手开车,拽二八五地帅气。
  P加勒比海盗!“宝贝”的脸和冰块一样,还在为眼珠子的事情生闷气。
  “戴眼罩再戴眼镜总归不舒服,我觉得要么装个假眼珠,要么戴隐形眼镜,老婆你觉得哪种好啊?”
  “从没见过戴眼镜的海盗。”齐耳短发的宗政太太抱着猫,把怨气发泄在手里的奥利奥饼干上,牙齿嘴唇沾满黑色碎屑,邋里邋遢的。
  “这倒是,杨过也不戴眼镜。”宗政谦点点头,上次被抓宝贝雀还费神替他找眼镜,不如换隐形眼镜来的方便,而且他只需要买一只眼的……
  “杨过是谁?”
  “哈哈哈,雀宝宝也有不知道的闲书啊,是不是没有怪物的作品你们实验室就不教?武侠小说《神雕侠侣》里面有个深情帅哥叫杨过,被一个任性的女孩子砍掉一条胳膊,和我一样是个独臂侠,他后来和他的师父小龙女,就是老师结婚了,小龙女是个大美人,和你一样冰块脸。”
  自己叫自己什么“独臂侠”,脸皮和鞋底一样厚吗?怀雀注意到他说的是“xx是个大美人,和你一样冰块脸”,而不是“xx是个冰块脸,和你一样大美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人家深情帅哥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有你这么好色变态吗?”
  “他心里肯定也好色变态,不过小龙女太清冷了,估计他想变态却没胆量,还是我家雀雀好,穿着衣服高冷,衣服脱了又可爱又软。”
  “谁有你好色变态!”
  聊天内容逐渐低级,无论话题从哪里开始,最终都会回归到下半身,比如从加勒比海盗,到大家脱了衣服。
  怀雀不想和某人进行这种下流的对话,放下饼干拍拍手,窸窸窣窣的饼干屑都掉在Amy干净漂亮的奶油色长毛上,被它甩着尾巴怒目而视。
  “我们去搞一个假眼珠装上,再弄个假肢,最好是能动的那种。”她认真地说。
  “能用大脑控制来摸老婆的那种是吧?”有些人和心上人说话就必须要黄色一下,“装有触觉的假肢需要把电极连到神经上,还要做手术,大概美国或者欧洲才有,要不要去美国,那里倒是可以休养一阵。”
  提到美国,怀雀脑子里最先跳出来的就是各种外星异形和安娜贝尔之类的鬼娃娃,不过色情谦已经不像过去那么脆弱,不会动不动就无意识地发动能力扭曲空间,这次被严刑拷打那么久都稳如泰山,摘眼球的时候也超级镇定,恐怕以后没什么机会再见识那些空想世界的怪物了。
  “我无所谓,你决定。”
  “那好,就去美国!包里有两本保加利亚的护照,只要我们逃出国境,就可以用它从国外合法出关。到了国外我们应该还能逍遥一段时间。”
  怀雀缺乏生活常识,但护照是什么、美国在哪儿她还是知道的,歪着脑袋奇怪地问:“为什么你有外国的护照?我们现在在往哪里开啊?美国肯定不是这个方向。”
  “哈哈哈哈,笨蛋!美国隔着海又不能开车去,我们先去北面玩一圈,然后从满洲里穿越国境去俄罗斯,在莫斯科坐飞机去美国。至于护照么,只要花钱就能有,我自己很早就办了,后来以防万一帮你也弄了一本。雀雀放心,我名下资产虽然被冻结了,但搬家前我就把小部分放到其他人名义的卡里面,就算亡命天涯,你老公也不会让你缺钱花的。”
  “好厉害!”怀雀由衷感叹,她知道钱的重要性,钱等于吃不完的零食,没钱只能吃面包喝自来水。
  聪明的有钱人和有超能力的人,一起逃亡起来竟然也没想象的那么惨,就像他说的,要带她环游地球,看遍世上美好风光。
  2阿尔山
  宗政先生好像有花不完的钱,而且什么都懂,提前给怀雀准备好厚厚的羽绒服和长筒防水靴,口罩手套围巾,事事体贴周到。
  深秋的北方高原,随时可能迎来一场初雪。
  路上两人轮流休息,必须有一人醒着警戒,轮到怀雀时,她会很离谱地把汽车当飞机用,直接在无人的夜空漂移,比某人白天开车快多了,缺点就是偶尔会走错路,第二天宗政先生还得重新看地图确认位置。
  一路上人烟稀少,对于逃犯来说最好不过,遇到收费站他们就作弊用能力绕过,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来旅游景区,这里也没人能从墨镜口罩后面把他们认出来。
  宗政谦开车进入一个仙境般峡谷,湍急河流从山谷穿过,珠飞玉卷,小路随河蜿蜒延伸,九曲回肠,
  “这里叫三潭峡,沿着哈拉哈河有三处潭水,雀雀和猫咪要不要下车玩?我找个地方停下来。”
  小怀雀没看到过这样的景色,树林墨绿金黄与棕红交错,深草枯黄一片,凌厉的石块伫立在急流中,枝丫上有跳跃的松鼠,空气干净得像被雨水冲洗过,清新冷冽。
  她和Amy一起跑到河边,试探着踩着石头去撩河水,监护人宗政先生则在观景栈道上看着她们玩,像这样与爱人共渡宁静安详的时光,是他毕生的追求。
  “你来过这儿?”怀雀兴致勃勃地到处晃荡了一会儿回头问他。
  “没有,我去过呼伦贝尔,当时想顺路过来,但假期不够了,得回去上班。”
  他一定去过很多地方玩,怀雀心想,抿抿唇不甘心地说:“我从来没有假期,真不公平。”
  “你有假期也没用,实验室不发薪水,你哪来钱出去玩?”
  啧,现实的男人!曾经也能领薪水的Amy赞同地点头,被怀雀揪住后颈朝河中央扔了过去,吓得它“喵喵”惨叫,在落入河水的半秒前悬停空中。恶作剧的坏人将它放回地上,冷冷地瞪了它一眼。小猫咪气呼呼地飞奔到男主人腿边,扒着他的裤子爬到他身上求他庇护。
  宗政谦温柔地给它顺毛安慰它:“我老婆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差,你千万别惹她,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她。”
  “你才脾气差!”
  怀雀走回来握住丈夫的手,兀然腾空飞起,把他和猫咪一起带到天上,从空中俯瞰曲折的峡谷激流全景。
  “从这里看下面太美太震撼了!”某人不由感叹,“小雀以前出去执行任务是不是都是这种航拍视角?”
  “嗯,所以带你一起看,和站在下面不一样,各有各好。”
  “不错,各有各好。”宗政谦点点头,“不过你带我看的一般人亲眼看不到,除了我们三个。”
  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几天,又去了驼峰岭、杜鹃湖和天池,中途下了一场大雪,怀雀在不动河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河面上云蒸霞蔚,河岸边雾凇晶莹,美得像童话世界,在离开国境前好好享受了一把原始自然风光。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大半张脸都躲在羽绒帽和围巾里的怀雀望着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兴奋地和小猫咪在雪地里分别留下一串属于自己的脚印。
  “环游地球就是到全世界各种像这样好看的地方去玩吗?”她问身边的人。
  “对啊,哪里好看就去哪儿,如果遇到雀雀特别喜欢的地方,我们就留下住一段时间。”
  直到被人发现住不下去为止。
  怀雀仰起脑袋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把不明所以的宗政谦推倒在雪地上,趴在他胸口拉下围巾口罩,拿掉他的眼镜,给他一个柔软的微笑:
  “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是最最幸福最最开心的。”
  小剧场
  猫猫:我想八卦一下,谦谦和谁去草原骑马的鸭?
  宗政谦:提这个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猫猫:和某个前任去的,明白了。
  宗政谦:还是我家雀雀好,没那么八卦。
  猫猫:哈,狗男人!好好珍惜老婆,到床上卖力点。
  宗政谦:那当然,是时候训练她了。
  猫猫:???
  3满洲里
  “这可是你说的,那今晚我也要开心开心,用我们宝贝的小嘴开心一下。”
  “……”
  无语,色情的人脑子里装的永远都是这些,认真说情话的小怀雀哭笑不得,压着他狠狠亲了一口,“知道了!”
  宗政谦把车开到满洲里,用买来的伪造身份证给他们在将整幢楼打造成一个不倒翁娃娃形状的套娃酒店开了个房间,欧风酒店内饰富丽堂皇,摆设背景都是五颜六色的俄罗斯套娃,走廊还有七彩套娃灯。
  “这酒店真丑。”怀雀直言不讳地点评:“走廊的闪光灯像精神错乱。”
  宗政谦笑得前俯后仰,对老婆的审美相当赞同,“你不知道,白天还算温和,晚上亮灯了更丑。”
  Amy猫打了个机灵,想象不出还能怎么“更丑”。
  他好不容易笑停了喘口气,又听到怀雀在房里转了一圈后皱眉抱怨:“为什么房间里的东西也是丑娃?设计师是想报复社会吗?”
  “哈哈哈……”特地挑了这个酒店的人笑到肚子痛,宝贝老婆说话一向不留情面,意外地刻薄,在他眼里可爱得不得了。
  “可能想让住店的客人多生娃娃。宝贝,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去洗澡好不好?”
  尽管连浴室都丑到令人窒息,但这两个人风餐露宿禁欲好久了,转眼间干柴烈火地烧起来,熊熊火势止也止不住。
  怀雀细细抚摸他的躯体,用手心感知他逐渐恢复的体魄,浅浅起伏的肌肉上有些细痕:这里开过刀,那里也受过伤……他说要给她一个健康漂亮的丈夫,一有时间就会强迫自己锻炼,卷腹,深蹲,单手俯卧撑,单手引体向上,自律上进,从来不拿残疾做借口。如今小有成效,尽管还是很瘦,但已经看不见肋骨,含蓄的肌肉线条让宗政太太垂涎欲滴。
  如果雕塑失去一条臂膀,就会变成一个残缺的雕塑,残缺,却仍旧美丽,就像他一样。
  “宝贝,你喜欢我吗?喜欢我这样爱你吗?”宗政谦带着笑意柔声问瘫软在他怀里的小可爱。
  “你……”怀雀喘得厉害,皱眉调整了一下气息。
  “你问什么废话,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事后疲惫的怀雀趴在床上摆烂,某谦却精神抖擞地要她起来陪他玩其他游戏,“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比我们教官要求还多!”
  “你们教官也很多要求的吗?”宗政谦突然问,“他也像我一样对你?”
  “滚!”
  因为问了作死的问题,被怀雀在头上扇了一巴掌,但一如既往,暴力不能使他退却,只会让他更来劲。
  “告诉我,我想听。”他侧身躺倒怀雀边上,开始盘问老婆,“你说过你们每个月都要被检查身体,检查的时候教官在边上吗?”
  “嗯,当然在,如果我们是羊,那他就是牧羊犬。”怀雀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照实回答他。
  “那你全身他都看过?”
  “你有病,我们只检查身体机能。”
  “那有没有其他男老师男医生?或者女医生摸过你?”
  “???没有!你到底想问什么?”
  宗政谦沉默了一下,含笑凝视怀雀,“我想做你的老师教官,借检查身体的机会私下给你补课,教你功课的时候狠狠罚你。你们教官看你检查身体有没有反应?”
  “他没你这么禽兽!我从来不需要补课!”
  “笨蛋!所有的男人都是禽兽!”
  他扣住她的脑袋吻住她,胡乱想象她被一群道貌岸然的变态科学家检查。
  “喂,雀宝宝醒醒!你再不睁眼我就挖你鼻孔了!”
  被累晕的小怀雀在某人离谱的威胁中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他真的用手指晃来晃去敲打她的鼻尖,本能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老婆凶死了。”
  讨打的人敏捷地抬手避开她的袭击,回来搂住心爱的女孩子,把湿津津的汗水都蹭到她身上。
  “虽然宝贝体力差得一塌糊涂。雀雀觉得怎样?你老公的体力这么好,厉不厉害鸭?”
  “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下次你再这样,我就踩烂你的屁股。”怀雀冷漠地回答。
  “我错了,下次尽量快点。”敷衍的道歉毫无诚意,某人脸上只有怀雀难以理解的骄傲。
  “穿好衣服,带上猫咪,我们一起去看夜景。”
  4残疾人的自卑
  满洲里的夜景很漂亮,因为在俄罗斯和蒙古国的交界处,建筑风格充满异域风情,白天看还不觉得,到了夜晚就像灰姑娘变身一样,金黄色的灯光毫不吝啬地铺满整座小城,如黄金铺就的宫殿,散发着闪耀的光辉,璀璨华丽。
  除了他们的套娃酒店,丑得五彩斑斓,丑到人神共愤,亮灯之后比白天更突兀,在夜色的衬托下笑容诡异猎奇,把宗政谦看得全程忍笑,Amy和怀雀一身鸡皮疙瘩,无言以对。
  童话般的城市倒映在霍尔津湖上,清风拂过水面,湖面上水波起伏,金光熠熠如梦似幻。
  “像不像上海外滩?”两人一猫来到北湖公园观赏夜景,黑夜是通缉犯的保护色,可以正大光明手牵手散步游玩。
  “不知道,我没去过外滩。”怀雀全身肌肉酸痛,不想走路想让人背,可人家现在是独臂侠,背不了她了,郁闷。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不过去巴黎和纽约更直接。”上海太危险啦,哪里还有什么机会,乱开空头支票的男人觉得这个话题走向不太好,对着金灿灿的湖面又开始问无聊的东西。
  “宝贝,你还没回答我你老公厉不厉害呢?不舒服吗?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你烦不烦?我又没说不舒服。”怀雀想说你讨打的嘴最不舒服,但又觉得他不吭声闷头发疯的样子更吓人,想了半天才回答:“我没有判断标准,不知道厉害不厉害,但对我来说,身体上很舒服,不过时间久了就会很累,脑袋晃得发晕,我的体力不太好。”
  “判断标准……”
  小宝贝只睡过他一个人,没有对比,确实说不出什么客观的评价,对自己某方面能力引以为傲的宗政先生非常失望。
  怀雀不理解为什么他这么关心自己在床上“厉不厉害”,她不懂断了手的油腻男人迫切需要向老婆证明残疾不会影响他给她快乐,需要她的肯定来化解他不愿表露的自卑。
  “你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她们是怎么说的呢?”怀雀侧头问道,她没有经验,但其他人有啊。
  “她们当然说厉害,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客套话,做不得准的,只有我的雀宝宝不会骗我。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只要你开心舒服就行了。”
  “我……谦谦,从我所知道的数据上来说,你都超过平均数值很多了,我不明白你在纠结什么。如果你是因为少了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而担心,那我可以告诉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你真的……真的很要命,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尽管我总是凶你不理你,但你做的那些讨厌的事情,我都很喜欢,也愿意陪你玩,我没有真的生气,而且确实身体会起反应,其实当时我就想……想要你……后来到了床上……”
  小怀雀低下头,腮颊爬上两片红云,露出羞甜的笑容,“好吧,对我来说很厉害了,求求你到此为止,太多次我也撑不住,因为我不想失去意识,我想看着你……陪你到最后。”
  宗政谦捏着怀雀下巴抬起她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鼓鼓的小肉腮,这是他的笨蛋小天使,不善辞令,直来直往,脾气暴躁,却对他爱得纯粹,为了他努力组织语言,每一个字都直达他心底,他这么个灾星何德何能,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孩子,还娶到她一生相伴?
  “雀雀,我爱你。”
  他隐去眼中濡湿低头吻她,再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表达胸中汹涌澎湃的感情,失去手和眼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护她自由安乐。
  5冰封贝加尔湖
  酒店虽然设计幼稚,不过住得还是很舒服,好好休息了一晚后,宗政先生买了一堆补给塞满了他们的车。
  “我们开车去莫斯科的话,路上要穿越冰天雪地的荒原,吃的用的得多准备一点。”他看着怀雀手里拿的一篮子零食,摇摇头帮她结了账。
  两人在苍蝇馆子里最后吃了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借着夜幕往通关口岸开去,怀雀用她的能力切断了海关的电力制造混乱,偷出出入境章给他们的护照敲上,然后离开关口开到无人的边境墙。怀雀夸张地把车弄到几百米高空,躲过雷达监测,像科幻电影那样落到俄罗斯境内的公路上,平安过境。
  “总算自由了。”逃犯谦感叹了一句,“在外面我们要低调点,尽量不要使用能力给别人发现啦。”
  怀雀点点头,拆了一包m&ms巧克力豆,对她而言国境线什么都不是问题,只要能给色情谦按上假肢和眼珠,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们悠闲地开开停停,经过到处都是金发碧眼俄罗斯美女的慵懒城市赤塔,又路过宛如新月的冰封贝加尔湖,甚至从冻结的冰湖上开车去湖中央的岛屿溜了一圈。
  整个贝加尔湖区被连绵的雪山与黑色的白桦林肃穆围绕,银装素裹,湖面呈现出一种脱离世俗的静谧,极度通透的冰层下是梦幻的蓝色,罕见的气泡冰令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
  虽冷,但冰湖仙境并不常见,小怀雀和猫咪兴奋地在冰面上滑行嬉闹,玩得满头大汗。
  宗政先生有新手机,也准备了微单,给裹成小熊的可爱老婆拍了一堆照片。
  “拍下来,以后给我老了走不动路的时候看。”他说。
  “可是你不在照片里面,我老了看什么呢?”怀雀在阳光下眯着眼睛问他。
  “你看什么照片,必须时刻关注身边对着照片傻笑的老头。”
  “……好吧。”
  冬季穿越西伯利亚是一项极限挑战,宗政先生给老婆买了很多俄罗斯牛肉大串和烤熏鱼补充热量,但一连几日看不到边际的森林湖泊还是令她烦躁,最初对自然风貌的欣赏很快就成了审美疲劳,哪怕车里开着空调,她还是冷得不想说话,用她的超能力给旅途疯狂加速。
  “你要是实在冷,可以和我做运动取暖的嘛。”某人提议。
  “不要!脱衣服更冷。”
  “可以只脱下面一点点。”
  “不要!半点也不要脱。”
  别说脱衣服了,怀雀连露出眼睛都觉得勉强。宗政谦运动取暖的提议遭到无情拒绝,失去了在极寒冰原的体验机会。路上的暴风雪几乎把车子埋进雪堆里,幸好有超人雀,让他们不至于冻死在林间公路上。
  从亚洲版图西行至欧洲,总算到了莫斯科,宗政少爷在丽兹卡尔顿和四季酒店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四季。
  “四季的套房可以看见红场的圣瓦西里教堂,就是那几个洋葱头,我们在房间里时刻对着教堂尖顶,看看会不会让爱情变得圣洁。”
  “你的脑袋被冻坏了吗?”怀雀木着脸吐槽他。
  “已经禁欲大半个月了老婆,我不信你不想,酒店暖和,宝贝别穿衣服,给我一天福利吧。”
  “……”
  酒店奢华经典,房间是高档的黑白冷色调,浴室有一整面大理石墙,要不是隐藏着图案的纹理对称,根本看不出是人造瓷砖,洗浴用品都是宝格丽旗下的高档货,多到可以用一个礼拜,还有罕见的蓝茶。
  穷人雀难得住这么好的地方,煞有介事的评价道:“这里比丑娃酒店像样多了。”
  “哈哈哈哈,宝格丽被拿来和套娃比要哭死。”宗政谦打开龙头往浴缸里放热水,笑眯眯地说:“好了,宝贝可以脱衣服了,今晚我们要做疯狂原始人!”
  6喜欢海岛和城堡
  “你不累的吗?”
  怀雀被迫和某人洗完鸳鸯浴,天雷地火大战一场,瘫在床上只剩半口气,却看到他起身离开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脑专心致志查资料。
  “本来有点累,把老婆欺负一顿就不累了,现在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怎么?小雀还想再做一次?我没问题。”
  “我有问题!我是说你不需要躺下休息一下嘛?开了那么久的车,屁股都坐疼了。”
  “我在查美国的医院和大学,等下就过去陪你,你先和Amy看会儿电视。”
  好吧,人家在做正经事,就她这个懒虫不正经。怀雀打开电视机,HBO正好在放《西部世界》,优美却忧郁的片头曲配上结合了人文艺术与科幻、设计感爆棚的片头画面,瞬间吸引了她们两小只,立刻变身沉迷电视的土豆人。
  一只手打电脑诸多不便,速度从10降到1,宗政谦实在不耐烦,把不务正业的怀雀喊了过来。
  “雀雀电脑会用的吧,我打字不方便,你来帮我输入。”
  “我不会用电脑。”
  “???”
  宗政谦呆住,他确实从来没见过怀雀用电脑,可她是从未来世界过来的啊,实验室连德语都教,居然不教用电脑吗?
  “实验室不允许我们任何人用任何形式与外界通讯,当然不会给我们碰电脑,手机也不行,别指望我了。”
  “……那我搞个语音输入吧。”他看了看怀雀,脑子又开始黄色,拍拍他大腿说:“宝贝过来,来坐你老公腿上。”
  冷漠雀理都不理他,和猫咪继续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梦中耳垂酥痒,惺忪睁开眼睛发现混蛋已经回到床上躺在她的身边,一边看电视一边轻轻盘弄她的耳朵。
  “老婆醒啦,你挑的这部片子还挺好看的。我查到美国好几个大学都有生物信号和机械接口控制假肢的项目,给其中几个负责人发了邮件,看回复再决定去哪一家吧。不过人家未必肯帮忙弄,大多还在研究测试期间,没有商品化。”
  怀雀推开他烦人的手说:“不肯就把他们实验室炸了。”
  “炸了我们又会被美国通缉,还是尽量文明沟通吧。”
  他嘴里说的话冠冕堂皇,手却抓着她脑袋不干人事。这人力气大过小怀雀太多,她犟不过,头被按得死死的,气得抬手在他胳膊肚子上乱拍乱打。
  “你放手!变态干嘛?!”
  “不干嘛,就想给你脑袋上涂满我的气味。”
  “变态去死!”
  “宝贝你真可爱。”
  互相拉扯的结果,终究是怀雀被坏人彻底压制,飙着眼泪让人像玩具一样戏弄个彻底。
  美丽的教堂完全没有让任何人变得圣洁,除了给某些人在欺负老婆的同时可以欣赏美景外,别无用处。
  这一次宗政谦没有太过分,结束之后才总算静下心来搂着她好好说了会儿话。
  “那个教堂很像你的玩具积木。”怀雀看着不远处的圣瓦西里升天教堂的彩色圆球穹顶,回想起老头谦的城堡,有感而发。
  “确实,看上去像童话城堡,雀雀喜欢?”
  “嗯,挺可爱的,比那个丑娃酒店好看多了。”
  “哈哈哈……”一提那个酒店宗政谦就忍不住想笑,怀雀对它记忆犹新,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相当厉害的设计了。
  “等我们弄好假肢和义眼,一边周游世界,一边寻找喜欢的地方,雀雀喜欢城市还是乡村?或者是人迹罕至的小岛深山,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海边是不是?”
  “嗯,我喜欢海边,视野开阔的地方。”
  “那找个小岛住下好了。”
  “天天吃鱼吗?”
  “天天吃雀体盛刺身寿司。”
  怀雀抬手解开他的眼罩,抚摸他凹陷的眼眶。她一路上想了很久,一切的一切都在走向她所知道的未来,他身体的变化,他的残疾,甚至刚才的对话,都在预示着几十年后的他,会在一个小岛的海边安家,造一座她喜欢的童话城堡。
  他如此深爱她,对她随口说过的话念念不忘,独自实现她的愿景,可那时候他却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一个“怀雀”陪伴,也没见到Amy,如果未来是不可更改的必然,那她和猫咪想必都活不到他展望的那一天。
  是的,他总是说,世界毁灭了她怎么办,只要有她在,他就绝无可能做什么灭世的疯狂之举,那要是她不在了呢?刑讯逼供,人体实验,切除手臂,摘掉眼球,这么多残酷的经历都不曾打到他,失去重要的肢体器官也未能让他憎恨人世,还有什么可以把他逼成冷血恶魔?
  只有她,她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东西。
  怀雀想象不出以她的强大,怎么才会被人杀死,如果是疾病,他们有超级杏仁水,何况他也不至于因为她病死而迁怒全世界。
  想不通,她能做的也只有珍惜眼前,尽力照顾好这个大色狼,多活一天是一天了。
  她暗暗叹息,帮他戴回眼罩,在上面亲了一口,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问:“明天我们出去玩吗?”
  “去啊,难得来莫斯科,带你的小馋嘴去感受一下红色盛宴,烤鲈鱼和罗宋汤,还有鱼子酱布利尼博饼。”
  “好!”
  舌尖上的莫斯科什么的,怀雀最喜欢了。
  7老婆的肉体是人生归宿
  首先,舌尖上的莫斯科必须从一天的早餐开始,怀雀在酒店吃到了生平最好吃的三文鱼籽雪蟹蛋卷,鸡蛋嫩滑,雪蟹肉口感细腻,她最最喜欢的鲑鱼子在口中爆裂时汁水漫出,美味炸开,配上鲜美浓郁的酱汁和松脆的羊角包,简直太幸福了!
  所以她吃完自己的那份后,把宗政谦咬了一口的那个鸡蛋卷也吃了。
  “小雀这么喜欢这个啊,下次我给你做。”
  “唔!”馋虫塞了一嘴的好吃的拼命点头。
  其实你给我做过,但我那时死活不肯吃,早知道这么好吃,当时就不要那么倔强了,怀雀暗暗叹了口气,十分后悔她的固执伤了老头谦的心。
  他们携手走过红场古老的石路,带Amy一起观看街头艺人的高超技艺,近距离感受“童话城堡”瓦西里升天教堂和克里姆林宫的宏伟,在亚历山大花园把猫咪放草地上自由撒欢,自己坐雕塑边晒太阳休息。
  中午去附近的俄式快餐店“木木”随便吃了一顿,怀雀对番茄味满满的红菜汤赞不绝口,两人分食了大鸡肉串和烤香肠,尝了俄式醋酸鱼,色拉中规中矩,烤土豆太饱腹没吃完。
  “俄国菜如何?”花钱的金主爸爸问他身边的寄生虫。
  “不是酸的就是肉。”没钱的小怀雀还是很挑剔的。
  饭后两人一起坐船,沐浴着温暖的午后阳光,从莫斯科河上悠闲地欣赏两岸古老瑰丽的建筑,还被宗政谦拖去特列季亚科夫画廊看了两个小时油画。
  “好看吗?”
  “……”
  怀雀的艺术修养止于基础常识,对油画没半点兴趣,感觉浪费了两个小时人生和体力。
  “没你好看!”她忿忿地说。
  “哈哈哈,别这样嘛,晚上带你去看芭蕾吃海鲜好不好?我家雀雀如果跳芭蕾肯定很厉害,虽然腿伸不直,但是可以用能力作弊踮脚旋转一百圈,还能飞起来。”
  “你想找死?”
  “我错了,老婆亲亲。”
  这里民风豪放,当街亲亲完全没问题,不过是独眼坏人撒个娇,宠爱他的小天使踮脚亲一口。
  歌剧怀雀肯定不爱,没想到芭蕾也把她看睡了过去,小脑袋歪在宗政谦断臂上一点一点,他也不叫醒她,扶着她把头靠过来,依偎在他身上睡。他的小宝贝体力废柴,难为她坚持跟他逛了一天也没有叫苦叫累,要不是少了一条手臂,他本来可以抱抱她背背她这个小懒虫的。
  夜里错峰定了欧洲最高全景餐厅Ruski,宗政先生点了奶油醋渍牛肝菌,黑鱼子酱,蟹腿,烤红虾,葡萄酒烤牛肉,和罗宋汤。
  这里的海鲜做法简单,最大程度上保留了新鲜食材原本的风味,橄榄油的清香融入鲜嫩多汁的虾蟹肉中,蔬菜丰富的罗宋汤酸咸解腻。最好的是,临窗可以从三百多米高空俯瞰整个莫斯科的夜景,加上餐厅优雅幽静的环境,完完全全是一个约会圣地。
  “好吃吗?雀雀喜欢哪个?以后我做给你吃。”
  “蟹腿和酸酸的罗宋汤,还有大虾。为什么阿谦什么都会做?你是读厨师学校的吗?”
  “哈哈哈,我一个人住,晚上没事干就会研究做菜。我本科读的是广播传媒,后来留学读了新闻传播的硕士,一开始大学同学还以为我将来要做电视主持人呢。”
  “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雀雀觉得我长得好看?”他笑眯眯地看着怀雀,“有多好看?”
  可以让女人死了变鬼来勾搭你那么好看,怀雀瞄了一眼从包包里漏出的半只猫耳朵心道。哪怕将来他老了,哪怕缺手缺眼,这个讨厌的人也足以让她一眼万年。
  “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的。”
  “宝贝看上我一定是见色起意,所以刚认识就脱衣服给我看,想引我上钩占我便宜,对不对?”
  “不对!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这么……哼!我以为你是正常人。”
  他单手切牛肉难免困难,怀雀见状无声无息用能力替他把牛肉切成适口小块,宗政谦对她莞尔一笑,感谢老婆的贴心。
  “我很正常。”他说,“一上来就脱光才不正常,我现在就后悔,当时应该揍一顿打屁股弄哭你,比口头警告有用多了。”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怀雀嫌弃地皱起小脸,低头喝了一大口汤,“是因为你太变态才找不到女朋友吗?”
  “我才没有找不到女朋友,只不过交往之后彼此都觉得不合适,她们不喜欢我对细节太啰嗦太挑剔,龟毛事多,而我总感觉对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没有那种爱到蚀骨铭心的感觉。”
  爱到蚀骨铭心,怀雀知道这是什么,她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心里的分量变得这么重,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唉……真讨厌,他一定是她命里克星。
  “所以说爱情是不可以自欺欺人随便将就的,当我遇到你的时候,因为你年纪太小,我还想挣扎一下来着,结果你也看到了,宝贝老婆的肉体就是我的人生归宿。雀雀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而得到你的我是世界上最幸运幸福的人。”
  怀雀心里微微抽痛,幸运的只有她,她得到了这个英俊花花公子全部的爱,而他既不幸运也不幸福,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生活,失去了身体的重要部分,有朝一日还会失去她——他的人生归宿。
  她剥开虾壳,把虾肉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废话,严肃下达来自宗政太太的指示:“我们早点给你装上眼睛和手吧,再好看的人戴着一只眼罩也会变成坏蛋。”
  8在明尼苏达装个手
  几天后两人离开莫斯科,坐上了去美国明尼苏达州的飞机,谦少爷不在乎钱,买的是头等舱,几乎没什么其他乘客同舱,小怀雀醒着睡着都会被他乱摸乱捏,到后来发火强行换到他左边位置,没有手,摸不了。
  但他终究不会错过在万米高空为爱鼓掌的机会,堂而皇之在深夜的机舱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怀雀给强了。
  尽管怀雀自己也爽到哭,但她做完后还是板起脸狠狠教训了自家男人一顿。
  “下次你再趁我睡觉做坏事,我就再也不给你摸了。”
  “那我给你摸?”
  “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老婆你好香,我想拉着你的手睡。”
  心软雀噘噘嘴,握住宗政谦剩下的那只手,在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闭上眼睛,又有点后悔凶了他,他喜欢做爱,多陪他几次又怎样呢,说不定哪天她不在了,想陪他也陪不了了。
  “你就算要做,也别在不能出声的地方,我忍不住的。”她在他耳边小声补了一句。
  “嗯,记住了,全听老婆的。”宗政谦亲亲天使雀的额顶,心里暖开了花。
  之所以最后挑了明尼苏达大学的研究团队,主要是因为负责项目的杨教授是亚洲人,他们开发了独立神经假肢系统,包括基于深度学习的神经解码器,神经接口微芯片,连接神经纤维的束内微电极阵列,定制的电路板和机械手,据说可以用大脑控制做一些相对精细的工作。
  宗政先生好好打扮了一番,从头到脚西装革履,一股子还在电视台做制作人的精英味,加上他家远亲七绕八绕的推荐信,很顺利地得到了对方的首肯。在签了一大堆实验测试免责法律文件后,开始为他做检查,准备手术。
  “能顺便给他按个眼珠进去吗?”在边上一声不吭的怀雀突然出声,杨教授和一众研究者都被问楞了,这怎么顺便?
  “我可以帮助推荐比较好的义眼供应商和医生。”
  怀雀点点头,并没有无理取闹强逼别人,只是和Amy一起每天陪伴在丈夫身边照顾他,和他聊天,帮助他适应装上去的机械假肢。她曾经毫不犹豫地炸掉过他的一只金属手臂,还为此沾沾自喜,现在想起来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当然这些事她绝对不会透露给他半个字。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宗政谦可以控制这只手臂,甚至可以感知它,在这期间还花钱做了填装义眼的手术,把眼眶内活动的肌肉连到假眼上。
  “难以置信,失去眼球那么久,这些肌肉竟然还没有萎缩,充满活性。”医生惊讶地说,“而且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
  “天生这个体质。”怀雀警惕地回答。
  虽然医生们没有多做追究,但美国出类拔萃的情报系统已经收到了有关他们的机密报告,四处收集他们的信息,摸到他们在俄罗斯留下的踪迹后,动用潜伏在俄国的间谍,满世界找他们,却不知道这两个缺乏紧张感的人正在他们自己的地盘环美旅游。
  顺利装上了几可乱真的假眼和能动的假肢,高兴的宗政先生放飞自我,带他太太和猫咪从美利坚东海岸逛到西海岸,去费城富兰克林过圣诞,穿越金门大桥,飘浮纽约上空欣赏世界第一的内透夜景,在洛杉矶灿烂的阳光下开车迷失于穆赫兰道,还拉着小怀雀到拉斯维加斯赌场疯了一把。
  “如果用雀雀的能力,可以百分之百赢钱的吧?”
  “可以,买大小和Roulette都可以,但是百家乐二十一点之类比较难,Roulette轮盘应该是最容易的。”
  “那我们就玩轮盘。”
  不要脸的坏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9拉斯维加斯
  其实宗政谦本来是想带雀宝宝去百乐宫酒店看音乐喷泉的,到底是拉斯维加斯的标志景观,可是,众所周知,LV是一个梦幻之城,到了那里不赌一把就会浑身难受。
  所以他们就去了,娃娃脸的怀雀进赌场还被要求出示了她的假护照。她生平第一次见识这样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到处都弥漫着金钱欲望和香水的味道,随处可见大胸长腿金发美人,有一掷千金找乐子的富豪,也有囊中羞涩犯赌瘾的赌鬼,他们两个东亚游客算是里面的稀有物种。
  “这里饮料是免费的宝贝,想喝随便拿就行,不过如果是从女招待那里拿的,你得给她小费。”宗政先生关照了一句,注意力就转到了赌桌上。
  “你要赌钱吗?”怀雀歪着脑袋问他。
  “来都来了,随便玩……”他回头看了看懵懂的小呆雀,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从而发生了上一章结尾的那段对话。
  之后他们来到一个轮盘桌前落座,在小怀雀的作弊操控下,对着哪个数字下注就来哪个,大赢特赢,成为全场焦点,受尽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各色美女们争先恐后地往某个吉星高照的残疾人身边挤,热情搭话,殷勤送酒,身体部位蹭到他胳膊上,宗政谦看到怀雀冰冷的眼神,拼命忍笑贴到她身边,当众搂着她的腰印下一吻,用行动让美人们放弃他这个有家室的男人。
  一个多小时后,赚得盆满钵满的宗政谦感觉再这么赢下去要被赌场敲闷棍了,见好就收,拿着他们的筹码去别的地方老老实实地赌,输掉一些赢一些,玩了大半个通宵,才意犹未尽地换钱回到酒店楼上的房间。
  “老婆,你看我每次都赢,你怎么老输,买什么输什么。”
  “哼!明天去赢回来。”
  要命!宗政谦开始心慌,呆雀一脸决绝,翻盘的意志坚如钢铁,赌瘾居然比他还重,怪不得说不能赌博,明天得找个借口不让她再去了。
  两人玩得太累,呼呼大睡了一个白天,什么都没干,到了晚上怀雀踌躇满志,准备去赌场一雪前耻。宗政谦想劝她,但心志不坚,反被她策反,跟着一起去赌,在轮盘桌上故技重施作弊赢钱时,被人给逮住了。
  正在赌桌上呼风唤雨风光无限的时候,有着猫咪般绿眼睛的性感女招待给他们送来两杯鸡尾酒,怀雀被上层浅蓝下层橘粉的漂亮饮料吸引了视线,刚想端起来尝尝就被宗政谦夺走放到远处。
  “不许喝酒。”带赌博的人板着脸说,“等下拿果汁给你。”
  怀雀撇撇嘴压下不满,注意力重回桌面,她确实不能喝醉,需要时刻保持清醒,而坐宗政谦另一边的黑人大叔见状,端起怀雀没有碰到的那杯酒,一口气喝了小半杯。
  不过一两分钟,他就晕倒在地了。
  警觉的宗政谦察觉异状,立刻起身准备带怀雀离开,桌上的筹码也不要了。这时两个穿黑西装的赌场保安走上前,告诉他们寄存的包包里跑出来一只猫咪需要他们去认领,带着他们走向赌场尽头的包间。
  怎么有这么露骨的陷阱?不过猫咪必须一起带走。
  他们一进门就被几个黑洞洞的枪眼瞄准了身体,桌上放着怀雀装猫的大背包,杂七杂八的东西全被倒出来铺了一桌子,除了假证件,还有一大堆避孕套。
  “喵!”
  看到牛逼雀,被当做宠物逮住的“人质”Amy高兴地竖起了尾巴,招呼她去救它。
  那几个持枪的人拽二八五地自称CIA,要请他们去“协助调查”。
  “Fxxku!”
  怀雀面无表情嘲人家骂脏话,宗政谦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气氛崩坏,一点也不严肃。
  他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纸包不住火,迟早全世界都会争夺追捕他们,肆无忌惮到处玩乐是最后的狂欢,可惜轻松时间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你追我赶的大逃亡。
  暴躁雀挽住和她心意相通的丈夫,把探员们掀翻了堆叠到屋子角落,“收缴”了所有的手枪,一人一把拿在手中,剩下的和他们自己的东西全塞回包里。有了靠山的凶猫咪Amy朝一个奋力爬起来的CIA当头就是一爪子,蹬腿跃上宗政谦的肩膀。
  这对夫妻像江洋大盗那样踹开房门,对着赌场天花板连开数抢,在众人抱头尖叫逃窜的混乱中,狂奔穿过灯光炫丽的大厅,一路把筹码扑克牌撒得满天飞,炸碎大门,甩开保安,抢了一辆阿斯顿马丁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当了三十年模范市民的宗政谦一边飙车一边开怀大笑。
  “人生就该这样轰轰烈烈,和好莱坞动作电影一样刺激。老婆,明天我们两肯定变身头条明星,美国是待不下去了,我们翻墙去墨西哥!”
  “喵!”难得活跃一把的功夫猫Amy也跟着热血沸腾。
  小剧场
  猫猫:川宝没想到吧?你造了边境墙是为了拦截对面的非法移民,可自家这边也有人需要翻墙咧。
  川普:Iunderstandtheotherside,betterthananybodyelse.
  猫猫:TrumpKing!MAGA!
  川普:MakeAmericaGreatAgain!
  10边境
  “叮铃~”
  伴随着老旧木门上金属铃铛的清脆响声,一男一女开门走进了这家国境线附近的破旧小旅馆。这间旅馆的一楼是厨房和吃东西的酒馆,楼上有房间可以睡觉休息,里面坐着两个墨西哥人和一个黑人。
  老板娘是个半老徐娘的白人,看到客人就热情地上来打招呼,发现是两个风尘仆仆的东亚人,略带惊讶地仔细端详了几秒,随即想起这两人正是最近被通缉的“极端恐怖分子”。
  “你们是为了逃避追捕想要翻越国境墙吧?”她开门见山地问。
  “是。”身形娇小的女孩子也堂堂正正回答她,只是声音虚弱,有点萎靡不振。
  而和她一起的英俊男人却面带微笑点起了菜:“麻烦请给我们一份蛤蜊浓汤和酪梨色拉,俩份Taco,还要一杯热牛奶和冰啤酒,谢谢。”措辞文雅礼貌,发音纯正标准,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更像上东区的有钱少爷。
  “行!一分钟!”
  干练的老板娘吩咐厨房快手快脚准备好吃的,没让客人久等,很快端上了热乎乎的墨西哥美食。
  “帅哥瞧着可不像新闻里说的恐怖分子,怎么会被条子盯上的,说来听听。”
  边境鱼龙混杂,这家店里什么样的客人都会有,逃犯和非法移民尤其多,是蛇头固定休息站,背后还有贩卖人口的组织撑腰,老板娘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宗政谦拿纸巾帮怀雀拭去嘴角沾上的牛油果泥,让她多喝点热汤,而后淡定地回答老板娘:“我们意外接触到一些机密,他们怕我们泄密所以找了个罪名抓捕我们。”信口雌黄起来连草稿都不用打的。
  “可怜的孩子,大家听听,这就是狗屎美国干出来的好事!让他们见鬼去吧。”老板娘咋咋呼呼地,看上去古道热肠,堆上亲和宽厚的笑容对两人说:“你们就放心住下,这里很安全,大家早就看不惯操蛋的美国了,这些下流胚子比混混还恶心。”
  “说得对!”几个墨西哥人和黑人端着酒大声附和,“死共和党,烂美国,让总统去吃屎吧!哈哈哈哈……”
  小怀雀抬起头来,目光炯炯,从大家粗鄙的言辞中学到了不少污言秽语,让边上的宗政谦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小宝贝在旅行中见识了三教九流,英语脏话一天比一天说得溜。
  “太谢谢您了,您可真是个好心肠的人,上帝保佑您。”宗政谦用最擅长的假客套与老板娘虚与委蛇,随后开始向她打听去边境走哪条路最快。
  “……三条路里这条最近,但到的地方是高墙,还有军队和监控,这里是过不去的,你需要从这儿绕到那里……”
  她很贴心地在桌上用手指写写画画,宗政谦谢过她,结账时还多给了点小费。
  美国总统会不会去猪圈不知道,但是小旅馆楼上的破房间在宗政少爷看来和猪圈也差不多了,或许应该说是鸡笼,还没猪圈宽敞呢。不过小怀雀有点咳嗽和低烧,还死活不肯喝杏仁水,路上买了点退烧药吃了,现在昏沉沉地没精神,只能将就将就了。
  宗政谦知道她硬撑着是为了把超级杏仁水省下来,到万一真正需要的时候用,尽管他不赞同,看到她病着心疼,但这件事上却拗不过固执的老婆大人。他不知道的是怀雀清楚自己必然会比他先死,生怕她死后无人照顾他保护他,所以想把剩下的神仙药全部留给他。
  “宝贝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我在边上守着你,如果有事立刻叫醒你。”
  “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休息呢?”怀雀抱着猫咪躺在看上去不是很干净的床褥上,盖着有污渍和怪味的被子,轻轻问他。
  “因为我的无敌小公主需要骑士守护才能安心入眠鸭,我也呼呼大睡谁来保护睡美人呢?”
  “嗯……”困倦的小怀雀合上眼睛,被色狼骑士在额心印下一吻,沉沉睡去。
  而楼下几个人在他们离开后却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起这两人。
  “我相信他们的话,我们的国度就是这么脏。”黑人说。
  “不是你们的国度脏,全世界都脏哈哈哈哈。”墨西哥人一边发表高见,一边灌酒,“那个亚洲小妞长得真不错,脸看上去只有十岁。”
  老板娘没有参与到这几个男人猥琐的交流中,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新闻里的举报热线,在几人嘲讽的眼神中把这对亡命鸳鸯给卖给了她嘴里的操蛋美国。
  “是的,他们就在我的旅馆,在我报给你的地址这儿,对,现在就在,正准备去边境翻墙逃往墨西哥。是的,请务必快点来。”
  “小甜心,你真够阴险的!”黑人笑着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
  “我也为他们觉得很遗憾,但是赏金太高了,谁还能和钱过不去呢?”
  她放下电话,笑得得意忘形。
  小剧场:
  Amy:什么鬼的翻译腔?
  猫猫:那我又不是翻译专业,已经尽力了。
  Amy:你可以放原话啊。
  猫猫:像这样吗?
  老板娘:Poorbaby.Uguyshearthat?ThatiswhatthedamnAmericagovernmentfuckingdoing!Screwthem!……Thosebastardsaresickerthanthewhores!
  谦谦:Soappreciated.U'rsuchakindperson.Godblessu!
  哈哈哈哈,味儿太冲了,还是算了,再说后面的话会教坏小朋友啦~人家又不是粗口文。
  Amy:粗口文好像是搞黄时候粗口,不是真的讲话粗口。
  猫猫:╭(╯^╰)╮******(屏蔽词)是吧,那些都是假冒伪劣粗口,日常骂人粗口才真粗口。日你先人板板!Fxxkuviciousbitch!冚家铲!册那娘额b!板马日的!娘里个熊比!刺不刺激?
  Amy:……我看你才教坏小朋友。
  11轰炸
  宗政谦之所以不睡觉,正是因为猜测老板娘会卖掉他们。
  经过拉斯维加斯一场大闹,对收集来的情报存疑的美国终于相信了怀雀的超能力,不再轻敌大意,认真对两人展开抓捕,发出通缉令,高额悬赏,围追堵截,甚至用上了卫星即时定位呈像。
  和在国内时一样,他们成了过街老鼠,到哪里都会很快被人认出来,然后叫来警察。美国人民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绝大多数报警的人都是冲着赏金。边境鱼龙混杂,这个老板娘能在这里做生意肯定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大大咧咧地热心肠,她越是表现得相信他们,宗政谦就越怀疑她,连她准备食物的时候也在仔细留意她有没有下药。
  谁会三两句就轻易把新闻里穷凶极恶的罪犯当好人受害者呢?即便讨厌当权者,也不至于对他们两个落魄疑犯如此热情。
  他们不怕美国的警察和特工来追缉,只需要一个地方让生病的怀雀睡一觉,所以他得守着,有风吹草动可以随时叫醒老婆。
  这一次对方采取行动花的时间比他料想的要久,久到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误会了老板娘,还让小怀雀美美地睡了个整觉。当然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高层孤注一掷,在他们离境前动用了最大阵仗,抱着抓不住就弄死的宗旨,自己得不到也不能便宜别人。
  所以怀雀他们离开旅馆时,看到的是军队。
  除了包围他们的M1A2坦克和全副武装的瞄准他们的重机枪外,还有远处还有M777牵引式榴弹炮,以及天上飞的F22和B-2。
  “要不是在自家境内,估计连核弹都想用上。”宗政谦皱眉说,除了电影,他还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多少有点心里没底。
  双方没有交流的必要,他们一出来,坦克上的机枪和F22就一起开始了攻击。
  随着战机在怀雀头顶呼啸而过,从天而降一排弹火,在“哒哒哒”的连续射击声中,两人面前的地面被炸开一排坑,草皮翻溅,飞沙走石,一架扫射完了,又有一架从另一个方向紧跟着接上。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噪音,漫天弥漫的硝烟几乎遮住他们的视线,刺眼的火光伴随射击声在远处闪烁。
  怀雀身体力行告诉他们,能定位能找到也没用,任何武器在她面前都是一堆废铁,就算核弹也打不到她,而宗政谦也真正见识到了怀雀第一次见面时对他说的——“我可以毁掉整个地球”,她没有说谎。
  在她视线范围内的机枪攻击了一波后全部解体,坦克被她暴力掀翻,她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战斗机上的的武器就脱离飞机,接二连三从高空中掉落,场景荒谬魔幻。最糟糕的是,他们的攻击始终碰不到她一根头发,她和宗政谦看上去就像被放在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那样安全。
  陆地上的军队撤退,失去武器的战机也飞走了,轮到远处的M777瞄准他们开炮,B-2在云端发射了小型导弹轰炸他们。
  这一次怀雀没有单纯依赖屏障保护,也没有发威摧毁他们的武器,而是高举右臂,竖起中指,做了个中指的手势,然后在炮弹和导弹如一道光一般疾速接近时,将它们定在了半空。
  冷漠的小脸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就像X战警里万磁王做的那样,用看不见的力量,让这些恐怖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悬停空中,一个个炮弹如同静止的风铃挂件。
  接着,她恶趣味地把它们转了180度,掉头朝向发射的人,
  和电影中一样,所有人都惊呆了,甚至腿抖冒冷汗,连对老婆知根知底的宗政谦也被她此刻装逼的操作震慑到,空气突然安静,只有灰砂继续洋洋洒洒沉落地面。
  可以猜到对方此刻惊恐紧张害怕的心情,只要她想,就能把他们轰炸成灰烬,Amy都激动地从背包里小心翼翼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看热闹。
  “宝贝……”宗政谦吞咽了一下,有点担心他的小心肝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心情烦躁要大开杀戒,“这些人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杀了也会有其他人被派来。”
  “知道了,就你心软。”小怀雀目不斜视,冷冰冰地说,表情酷得不得了,却言行不一地把那些导弹轻轻放到了地上。
  “都是废物!”她丢下长吁一口气的敌人,带着爱人往边境大摇大摆地飞驰而去。
  小剧场
  猫猫:渣雀绝对看过X战警!
  怀雀:我就是火凤凰琴葛蕾。
  猫猫:哈哈哈哈,醒醒,人比你霸气多了,你也不会心灵感应。
  怀雀:啧,那种破能力不需要,我现在已经比老万厉害了。
  猫猫:……中二病晚期了属于,万磁王那逼格是你能比的吗?你再装,到床上咿咿呀呀一哭,还有个毛线逼格啊?而且你看看你这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要装逼不得去霍比特矮人村?
  怀雀:╭(╯^╰)╮反正我最厉害,你自己简介写了我战力天花板的。
  猫猫:谦谦最厉害,我简介骗人了,略略略。
  怀雀:火大,死也不会告诉他能力的事情,让他废着,决不允许超越我!
  12航行
  他们几乎纵穿整个南美,吃仙人掌玉米奶酪饼戴墨西哥草帽,横渡哥伦比亚彩虹河,在智利阿塔卡马沙漠搭帐篷看日出日落银河星空,踩着玻利维亚天空之境的盐沼湖拍下梦幻照片,爬上秘鲁马丘比丘眺望山谷,甚至闯入巴西茂密的亚马逊雨林荒野求生。
  这里的国家都不是很富有,普通人生活辛苦,他们在路上遇到过送玉米翻车却无人救助的司机,遇到过砍伐树木自己被压在树干底下的伐木工,遇到过失足掉进河里的农民。
  本来是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但抵不住这两只都心软,做不到见死不救,曾经用来屠杀怪物的超能力,现在用在救人帮助受困的人上面,怀雀觉得还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被救的人们,几乎都会在发现她的超能力后惊恐害怕,有些甚至慌慌张张地逃走,然后报警。
  南美的国家很有趣,右派为讨好美国办事,左派为恶心美国办事,反正抓住这两个人总没错,怀雀他们到哪儿都呆不久。尽管气候温暖,到处都有神奇绚丽的自然风景,宗政谦最终还是在盛夏来临之际,带着妻子和猫咪花钱搭上走私货船离开了美洲大陆。
  “凡是有组织管事的地方,都很麻烦。”他躺在甲板上看着蔚蓝的天空,盘算要找个地方让小怀雀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旅行有乐趣也有不便,废柴雀宝宝虽然从不抱怨,但路上生了好几次病,她的体质实在谈不上强壮。
  “那就去混乱的地方,非洲?”怀雀抱着猫咪靠在桅杆上吹海风,雪白的皮肤晒得发红。
  “不行不行,非洲一塌糊涂。”宗政谦爬起来把宽沿草帽扣在她脑袋上,“那里东西难吃,传染病多,而且又热又晒,脏兮兮的。非洲和印度,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去的。”
  “接下来比较烂的地方就是东欧或者中东,要么东南亚。”
  “我们两个亚洲人,在东欧和中东太惹眼了。东南亚可以,云缅边境没人管,但毒贩很多。”
  “没关系,敢找麻烦就把他们老巢炸了。”
  “哈哈哈,好!”
  在海上颠簸了个把月,小怀雀上船时还很精神,启航几天后状态突然急转直下,病恹恹地没胃口,还晕船呕吐,晕船药没有用,就算给她喝了超级杏仁水也不见好转。宗政谦日夜担心,抱着萎靡不振的宝贝老婆,连色心都没了,而怀雀也前所未有地恐惧,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这就要一命呜呼。
  小夫妻俩愁眉不展,结果船上烧饭的秃顶老头一语道破乾坤。
  “Isshepregnant?Maybeshe'sgotababy.”
  “……”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在心里倒推重现最近的每一次欢爱,回忆有没有哪次出了纰漏。
  “你每次做了安全措施。”怀雀很肯定,这个人一向仔细谨慎。
  “嗯,除了那啥的时候。”
  “那为什么会怀孕呢?”
  “可能巴西的避孕套质量差。”宗政谦郁闷至极,即使质量再好,避孕套也不是百分之百可以阻止受孕的,那么一丁点儿中标的概率被他撞上,运气也太背了吧。
  怀雀看他脸色不好,只得安慰他说:“说不定不是怀孕。”
  “老婆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啊!粗糙的小怀雀从来不关注自己的月经日期,只记得确实很久没来了,歪头想了半天才回答:“好像是上上上个月。”
  “……”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让怀雀很辛苦了,怀孕只会雪上加霜,她自己才多大,这么早生孩子既危险,对她身体又有损害。
  可是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宗政谦暗暗摇头,如果孩子有什么闪失会害她伤心的。
  然而此时的怀雀,却想起了当初在老头谦城堡里看到的婴儿房,小木床顶上悬挂着星星月亮,四周是沙漠冰湖彩虹河的涂鸦……
  独独没有孩子。
  原来未来就像是一本完结的小说,所有故事早已写在纸上,她所做的任何努力,不过是按照既定剧情发展而已,她也好,孩子也好,都注定无法陪伴在他身边。
  那人还问她喜不喜欢那个房间,可当时无知的她却反复用冷漠狠狠伤害他。
  怀雀突然非常非常地后悔,那个时候充满敌意的她,内心的疑问一句也没说出来,问问他就好了,你的妻子去哪儿了,你的孩子在哪里。
  “小雀,你觉得……”
  宗政谦想知道怀雀的想法,可一抬头却看到她默默流泪,神色哀伤到极点,吓了一大跳,慌忙过去抱住她柔声安慰:“宝贝不怕,有我在没事的。雀雀自己还是小宝宝呢,都是我不好,让小蝌蚪溜进了你的肚子里,把小宝宝变成小妈妈了。如果雀雀不想要孩子,我们上岸就找医生做手术,要是雀雀愿意留下他,等孩子生出了我来带,我负责喂奶,你负责保护我们,好不好?”
  他误会了,以为她哭是因为对怀孕的不安,哪里能想到是她对他的不舍。
  “你又没奶,拿什么喂啊!”怀雀靠在他胸口抽抽搭搭,她不想离开他,想生下孩子,看他喂奶。
  “你喂我,我再嘴对嘴喂给他,我喝一半,孩子喝一半,公平。”
  “……脑子进屎了是吧?”
  这人有大病,太讨厌了!怀雀跨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颈。
  “额……老婆你这个坐姿对我不太友好,刚怀孕不能做,很危险的。”
  “谁要和你做!你乖乖不许动!”
  怀雀抱住他的头埋在她胸口,不让他看到她止不住的泪水,她有无数次想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别太伤心。”可没有一次能说出口,话到嘴边就想哭了,她说不出来。
  “老婆,你要是真的生了宝宝,有奶水了,我可以喝吗?”变态不要脸地问。
  “可以啊,不过你不许叫我妈妈。”怎样都可以,有生之年她要满足他所有的愿望。
  “哈哈哈,妈妈。”
  “滚!”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把麻烦事情抛诸脑后。看开点,反正人生已经这样了,多个孩子又如何呢?和猫咪一样带着一起周游世界呗。
  13缅甸
  连敌人都不伤分毫的两个老好人,哪里会舍得人流堕胎呢?小宝宝在怀雀腹中平安成长,很快她就恢复食欲,不再有恶心呕吐的孕期反应了。
  宗政谦为了给老婆补营养,自告奋勇到厨房帮工,借机每天给怀雀翻着花样做好吃的,鲑鱼子雪蟹鸡蛋卷吃到心满意足,还有芝士大龙虾,红烧安康鱼,香煎马鲛……船上的人也跟着占便宜,天天有美食。
  途中遇到了罕见的暴风雨,走私船不比正规货运大船,好几次都几乎被巨浪掀翻,大家都觉得要送命在海上了。受不了颠簸的小怀雀把宗政谦一起罩在她的屏障内漂浮到半空,熬了一整夜控制这艘船不被海浪击沉,风雨过后大家都把她当做女神,欢呼雀跃庆祝这次幸存。
  尽管如此,由于暴露了能力和身份,到港时还是被不知哪个船员给卖了。两人对着包围他们的警察叹了口气,照例略略教训了他们一顿,而后继续他们的逃亡。
  还是得远离人群,小夫妻俩长途跋涉,深入缅北潮湿的森林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无人的破旧小木屋,附近还有相对清澈的水源,便决定在这里落脚。茂密原始丛林,卫星也拍不到,虽然这里乌糟糟的湿热难受,但总算可以清净一段时间。
  怀雀用她的能力把屋里的垃圾灰尘清扫一空,宗政谦把睡袋铺到床上,他们带了一部分食物,但为了怀雀,也需要就地取材做新鲜有营养的东西吃。
  “累不累?雀雀休息一会儿,我去周围转一圈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他摸摸宝贝老婆的发顶。
  “我和你一起去。”怀雀蹭蹭他手心仰起小脸对他说,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到丛林里乱转呢。
  “别担心,我带上Amy就行了,有事立刻让你知道。”
  “不,我要和你一起。”
  她这么坚持,没办法,宗政谦一向纵容老婆,点点头妥协:“好吧,就当一起散步,看到有什么可口的小动物抓回来做晚饭。”
  “嗯!”
  猫咪被留下来看家,两个主人手牵手出门去打猎,弄来一些奇怪的水果和两条蛇。
  “这是露兜树果,嚼嚼吃掉里面的汁水,渣渣吐掉,这是嘉实果,我等下到溪水边洗洗给你吃。这个绿色的是杨桃,切开来是五角星的形状,很可爱的。”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怀雀肚子很饿了,抓着宗政谦的衣角说,“我也一起去。”
  “好好好,一起去。”男妈妈摇头笑笑,他已经习惯了保镖雀每分每秒贴身保护。
  他带着死蛇来到清澈的溪水边,先洗了水果投喂身边嗷嗷待哺的孕妇,然后把蛇去掉内脏清洗干净,忽然对坐在边上看他干活的怀雀说:“小雀,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一洗,这里水还算干净,要不要下水去洗个澡?”
  “嗯,我们一起洗。”
  某人一听就来了劲,色心大起,笑吟吟地说:“那就一起脱光光到河里,像野人一样放飞自我,然后往河里尿尿。”
  “……”
  小怀雀早已对他的骚话免疫,脸上没表情,只是挺着微微突出的小肚子,下河站在及膝的溪水中央回头看他,好像在等他过来一起玩。
  怎么这么可爱!胡子拉碴的宗政谦脱光了确实和野人看着没差别,跑到水里一把抱住喜欢的人,这里是东南亚边境的密林,只有蚊子没有人,他们两可以幕天席地自由地洗着澡。
  准爸爸最擅长照顾人,把孕妇洗得干干净净,害她一时激动,张口咬住他的脖子,疼得某人龇牙咧嘴。
  宗政谦搂住瘫软在他怀里的怀雀半真半假抱怨:“怎么像小老虎一样咬人呢?”被她轻喘着娇声反驳:“可你一直咬我的。”
  “因为你又嫩又香,看起来就很好吃。”
  怀雀仰起头,抬手抚摸他的左眼,几乎看不太出来是假的,只有她知道他经历的伤痛。
  “阿谦已经很久没有肌肤之亲了,别忍着,没关系的。”
  “我怕我太粗暴,弄伤你和宝宝。”他现在连搂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压到肚子,更不要提和以前那样欺负她了。
  “可我想要你!为什么你这么胆小?”
  小怀雀毫无征兆突然发起脾气,或许是孕期内分泌异常作祟,或许是她自忖时日无多,不舍得让丈夫隐忍。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林子里的猴子。”
  “???”宗政谦板起脸,在胡说八道的小怀雀屁股上不轻不重抽了一巴掌,“你这什么脑回路!当着老公面说要出轨?还是和猴子?好歹要找个帅点的男人吧。”
  “找不到比你帅的,都和猴子差不多。”
  宝贝老婆的小情话又甜又刻薄,宗政谦没绷住,抱着她哈哈大笑,满头满脸乱亲一通。
  “现在没地方躺下,会累到你的,等会回去到床上。”
  “嗯!”
  14便宜爸爸
  猫咪趴在桌上麻木地看着两个人,在没有电灯的木屋里借着烛光色色。
  “你不知道……自从你怀孕……我就……就特别特别想你……每晚抱着你睡……都得忍到死。”
  “我……我知道的!”
  怀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会不知道,又不是死人,她非但知道他色,知道他能忍,还知道他有时候以为她睡着了,做过这样那样的坏事。
  她闭着眼睛听他粗重的喘息,一个人自导自演,满嘴骚话。真的很火大,因为在装睡,所以很怕身体兴奋被他发现,这人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她?
  今天总算用威胁逼他卸下包袱,好好和她放纵一次,灵魂飞上云端,又被他拽下来鞭笞到哭,或许对不起小宝宝,但爸爸妈妈忍不住,尤其妈妈舍不得让色胚的爸爸忍。
  如果分别近在眼前,那她想要尽可能地留下幸福和快乐给他,而不是隐忍压抑。
  欢愉过后,宗政谦把耳朵贴在老婆肚子上,担忧地说:“不知道宝宝有没有被晃晕,会不会发脾气踢妈妈。”
  “现在才四个多月吧?有个屁的脾气。”
  “啧,老婆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四个月脑子已经长好了,手脚都长出来了,已经基本是个‘人’了好吗?”
  肚子里面只有咕噜噜的水声,宗政谦不甘心,换个耳朵继续听,怀雀实在想不通,这么婆妈的男人,是怎么会变那个在谈笑间杀人的嚣张老头的。
  “这算什么常识,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你们新闻传播学还有孕期生理课的吗?”
  “那倒不至于,不过笨蛋老婆怀孕了,又不能定期产检,做爸爸的不得多学点把你照顾好吗?”
  准爸爸隔着肚皮亲亲他的孩子,帮老婆穿上睡裙,抱住她眉飞色舞地说:“不要说孕期,就算生下来的小宝宝怎么养,我都一清二楚,你别看我以前是个单身汉,其实是带过孩子的,雀雀除了喂奶什么都不用管,可以一百个放心。”
  “你才笨蛋。你带过孩子?是说你妹妹诺诺吗?”怀雀靠在他肩上睁大眼睛好奇地仰头问。
  “诺诺我也照顾了不少,但那时候我还小呢。因为我曾经谈过一个女朋友,和我在一起时怀着前男友的孩子,后来她生完小孩我帮她带过一段时间。”
  信息量略大,但对世俗规则不甚了了的怀雀并不是很清楚“和怀着前男友孩子的女人谈恋爱”这件事的槽点,她的疑问更直接。
  “那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你没有和她发生什么吗?”
  宗政谦脸一僵,有点后悔不该多嘴炫耀他的黑历史,又不愿意对老婆撒谎,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么……怎么可能光谈恋爱呢。”
  “为什么她怀孕你就找她,我怀孕你就不肯?你什么意思?”怀雀沉下脸,坐直身体,目光不善。
  “不是的,老婆,你听我说……”
  但凡从“老婆你听我说”开始的辩解,必然会让男人看上去心虚可耻,但他实在没想到霸王雀对他的育儿经验毫不关心,注意力完全放在他前后行径不一,厚此薄彼不和她亲热上。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也不知道孕期需要注意什么,二十出头的男人怎么忍得住?再说你肚子里的是我自己的孩子,不一样的。”
  “那你对我就能忍得住了?狗谦滚开!”
  “不得不忍啊,万一把你和宝宝搞伤了怎么办?宝贝别生气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实在想,我以后小心一点,就像刚才那样,每晚都服侍你好不好?”
  “谁说我实在想!你不想不用勉强!”
  “我想!是我想,是我勉强老婆陪我,离了雀雀我活不下去的。”
  只能说孕妇情绪波动如同海上天气,上一秒风平浪静晴空万里,下一秒乌云密布波涛汹涌,听到傻瓜说什么“离了雀雀我活不下去的”,刚才还在吃醋发脾气的怀雀,瞬间心痛到撕裂,当即捂住脸哭了出来。
  宗政谦吓得手忙脚乱揽住她,亲亲抱抱拍背心,后悔自己胡说八道刺激到孕妇。
  “宝贝别哭,都是我不好,不该提别的女人。我和她们都只是彼此的一段过去而已,你不一样的,我交往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等到你。”
  他喋喋不休地诉衷肠,反复告诉她她有多特别,有多重要,是他人生的一束光,夜航的灯塔,是他寻爱旅程的终点,把他新闻系压箱底的文采全都翻出来剖白自己。
  “那你、那你答应我。”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怀雀抹抹眼泪,凶巴巴地瞪着他,“答应我,就算离了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橘色烛光在她漆黑的瞳仁里跳跃不休,宗政谦忽而恍然大悟,他以为吃醋哭闹的老婆,并没有纠结于他的过去,而是在担心他的未来,被他不吉利的情话吓到了。他的小天使实在太暖太暖,当初捡到她的时候被她冷冰冰的面瘫脸欺骗,一点没察觉她内心如此细腻柔软。
  “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活下去,但是小雀你也一样,不管将来遇到多么艰难痛苦的事,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嗯,我知道了。”
  为了你,哪怕未来已成定局,我也会尽力挣扎,怀雀含泪心道。
  15巴伐利亚小农庄
  可怜的小怀雀跟着有钱没地方花的金主爸爸,在穷到冒烟的缅北树林里过野人的日子,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艰难,睡觉时爬到身上的蜈蚣,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倾盆大雨,菜单范围无限扩大,除了不知名的小鱼螃蟹河虾,还有色彩大小各异的蛇类,不幸路过的鸟类,高高藏在树梢鸟巢里的鸟蛋也没有逃过怀雀的毒手。
  夫妻俩成了植物专家,天天研究这个草是不是迷迭香,那个木耳能不能吃,远离城市的喧嚣,找回属于他们的宁静。
  但准爸爸对孕妇过于紧张,定期要开车送她去离得最近的小城找医院做检查,顺便买一堆吃的用的带回破木屋。有时看到当地饿的骨瘦如柴的乞讨儿童,宗政谦总会不忍心,给他们一点零钱买吃的,几次过后就被当地人记住了这个钱多心软的大冤种。
  他们在他出现后给控制着半个金三角的黑社会家族魏氏的喽啰通风报信,几个黝黑精瘦的男人把怀雀他们堵在回去的路上,想要搜刮他们的财物,抓女的卖了把男的割肾,常规操作。
  很为难,怀雀如果使用能力,就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引来更多麻烦,但要让装着昂贵高科技人工智能假肢的独臂大侠以一敌多,和他们肉搏……完全不在霸王雀的考虑范围之内,才不要给别人碰她家谦谦一根头发。
  “好烦。”怀雀皱眉抱怨,有时候真想大开杀戒,杀人灭口,把这群垃圾人杀个痛快。
  “算了,这里虽然与世隔绝无人打扰,但毒虫太多了,而且医院也脏得离谱,我们搬家吧。”
  宗政谦早就有了去意,怀雀肚子越来越大,他需要找个气候宜人,环境舒适的地方给老婆生孩子,不能一直拖着大肚婆玩野外生存。
  小怀雀还挺喜欢天天和老公一起狩猎抓小动物吃野味的,可以见识到厨神面对没接触过的食材悲惨翻车,所以她在解决了那几个喽啰打手,带上猫咪和丈夫再一次踏上旅途前,将毒贩黑社会的赌场夜总会的房子炸了好几栋泄愤。
  “老婆威武,要不是你大着肚子又被通缉,说不定可以为民除害血洗整个金三角,把盘踞这里上百年的几家毒贩都端了。”
  宗政谦开上通往曼德勒的公路,准备在那里用假护照坐飞机去德国,到左派人权大国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极左思想深入人心,那边对通缉犯恐怖分子会相对友好,或许可以到人口稀少的农村买个小房子金屋藏娇。
  “才不要,我只杀怪物,人类的问题他们自己解决。”
  “宝贝,你也是人类。”
  “哼!你只会说漂亮话,我是人类,却没有人权,他们个个要抓我,把我当人了吗?”
  怀雀想起死老头爹味十足的说教“你是人,不是一个‘产品’”,在副驾驶抓起Amy一顿猛吸,狂撸它脑袋泄愤,把猫咪漂亮的长毛揉得一团乱。
  “我不去伤害他们,但也不想浪费精神去帮助他们。我是人,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被他们做实验造出来的,是他们的工具。”
  “雀雀别这么说,那些只是少数人,我也是人呀,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工具。”
  “你不同。”怀雀叹了口气,“你虽然不是他们造出来的,但和我是一样的。”
  对话到此为止,她任凭宗政谦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指他被抓去做实验,也被当做试验品剥夺了人权,并没有告诉他,他是天生的超能力者,比她还厉害,只要他想,可以让整个金山角一秒消失。
  她仍旧心存侥幸,希望不会使用能力可以阻止他毁灭世界,事到如今与其说是拯救人类的使命感,不如说单纯不舍得爱人变成冷血恶魔,变成他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德国计划意外地顺利,文明程度高的发达国家对孕妇会特别照顾,何况是坐头等舱的有钱人,一路绿色通道,检查松懈。房子也很快找到,是巴伐利亚北部乡下一幢出过凶案的房子,带着个荒废的小农场,最近的邻居在两公里开外,地方太偏一直卖不出去,有人接手真是皆大欢喜。
  “这里除了气候温暖适宜,也没比缅甸好很多,搞点吃的要开大半小时的车到镇上,不过有农场就可以自给自足。明天开始养鸡养奶牛,雀雀负责喂鸡喂牛,我负责挤牛奶掏鸡蛋给你吃。”一家之主带着老婆住进打扫得焕然一新的两层小楼里,高采烈地分配工作。
  怀雀一脸懵,“我只会杀,不会养。你会养吗?”
  “……我也不会,那我们先上网Google一下。”
  大家都不会,两个笨蛋简直要把Amy笑哭,可惜小猫咪不能笑也不能哭。
  但这点事怎么难得倒曾经的金牌制片人呢,行动力超强的宗政先生一两周后就把农场搞起来了,养了一些母鸡和小鸡,买了一头会产奶的奶牛,还说要种菜,钻研了没几天去租了个犁地机,在家门口弄了个菜园子,往里面种了萝卜土豆南瓜,还有橄榄菜甜菜和芹菜葱蒜之类的蔬菜。
  这里农活都机械化了,本来不用他做什么,但耐不住他天天要到太阳底下检查蔬菜的长势,人都给晒成了小麦色。不能抡起锄头犁几下地,让这个菜鸟农场主浑身不舒服。
  散养的小鸡长势喜人,怀雀每天都用能力天女散花给它们喂食,鸡崽齐齐欢叫,场面壮观,牛也真的会产奶,每天要挤三次,多到喝不完,以至于某个狂妄的人痴心妄想要自制奶酪。
  胡萝卜的叶子冒芽后他大喜过望,兴冲冲地叫怀雀去看,“老婆,种菜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我看下半生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做农民算了。”
  “什么时候可以吃?”怀雀歪着脑袋问,自己种的菜,就会迫不及待想要收获成果。
  “胡萝卜的话,大概三个月吧。”
  “那么久啊。”怀雀有点失望,那时候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不知道她和小宝宝还活着吗。
  “你太心急了,胡萝卜成熟的时候,正好给新妈妈做月子餐。”
  “好!谢谢阿谦~”她踮脚亲了他一口。
  家里的事情都听准爸爸安排,他勤快又可靠,事事仔细妥当,如果不是知道未来走向,怀雀的生活可以说近乎无忧无虑。或许是太幸福,不合理,所以上天才一定要拆散他们。
  “附近小镇的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医生靠不靠得住。”他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说着日常琐碎,“我搞到一条鳜鱼,家里还有松子,今晚我们用茄汁做松子鳜鱼,再做一个酱肘子的本地菜,给老婆补充胶原蛋白。”
  “你把他家里人抓住,等我生完了再还给他,不怕他靠不住。”
  为了活下去,为了留在他身边,小怀雀已经不在乎手段了。
  16鸟害
  德国乡下的生活平淡恬静,孕妇每天只需要喂喂鸡,用超能力给勤劳的农场主打打下手,切个菜,打扫卫生,或者坐在门廊下的秋千椅上晒晒太阳,看他卷着裤管在地里汗流浃背地摆弄他的农作物。
  怀雀把坐在她身边的布偶猫抱到膝上,轻柔地抚摸她顺滑柔软的皮毛,Amy舒服得眯起眼睛,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她手心。
  她突然开口悠悠问它:“Amy,你到现在还喜欢那个人吗?”
  小猫咪仰头睁眼看看她,又转头望向远处的宗政谦,果断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我曾经对他说‘我是无敌的’,其实是骗他的。你喜欢的这个人,他比我厉害得多,他才是真正无敌的那个,我不是他的对手。”
  小怀雀的话让Amy讶异至极,几乎怀疑她是不是孕傻脑子坏了,说的什么大梦话?它虚起蓝色的眼睛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脑袋不正常”的鄙夷眼神。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怀雀抄起小猫腋下把它抱起来盯着它,郑重其事对它说:“我说的是真的,他非常非常厉害,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罢了。虽然你很废物,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在他身边保护照顾他,他也会照顾你保护你的,记住我的话。”
  Amy有点发愣,什么叫“有一天我不在了”?她怀着小宝宝呢,难道还能抛弃她男人一个人远走高飞吗?还是说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没道理啊,这个暴力狂有铜墙铁壁的屏障保护,并且她的超能力无坚不摧,它亲眼看见就算往她头上丢个导弹,她也能让它原路返回,这世上除了宗政谦根本没有人能拔下她一根头发。
  但是怀雀说得很认真,甚至亲昵地抱紧它用脸蹭它,对它这个日常被她骂“废物”的工具猫流露出难得的留恋。
  “我以前对你苛刻是因为对非人生物有偏见,后来是因为喜欢看你被欺负的傻瓜模样。对不起Amy,是我不好,伪装成猫咪的你还是很可爱的。”
  她太反常,Amy担心得不行,用收了爪子的小脚乱拍她的脸,对着她不停地喵喵叫唤。
  怀雀当然知道它的意思,不过她没有透露更多信息,转瞬变回高冷脸,用手指往它额心弹了一下。
  “别闹了,我只是说如果而已,用不着你这个废物替我担心。”
  听到她恢复正常冷漠地骂她“废物”,Amy倍觉安心,被PUA久了都得斯德哥尔摩症了,只是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从这一天起原本喜欢缠着宗政谦的它,绝大多数时候都黏在怀雀的身边,怀雀也不赶它,只是把它抱在膝盖上摸着凸起的肚子看书或者若有所思地发呆。
  对此一无所知的准爸爸带着将为人父的兴奋,各种研究育儿知识,想尽办法搜罗婴儿用品,连怎么给乳腺堵塞的产妇通奶按摩都学好了。
  “宝宝的被子用粉色还是蓝色?”
  “随便。”怀雀分不出区别,但想了想又说,“粉色吧。”
  “把我们两一起去玩过的地方,看到过的景色画在墙上好不好?给我们的宝宝也看看。”
  “好。”
  “等大一点我再给他做个小木马,会摇的那种。”
  “……好,再放个小凳子和小书架,他会喜欢的。”
  怀雀看着面带微笑忙碌着的爱人,他对即将到来的婴儿如此期待,令她疼到锥心,不得不默默转身离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拭去泪水。
  强大如她,终于向并不存在的神明低头祷告: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再让她多陪他一段。
  唯一的问题是宗政先生再如何学习也做不来妇产科医生,老婆生孩子这么危险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躲在家里自己动手DIY操作的,即使冒着被人认出的风险,他也必须带她去医院。
  所以到孩子接近九个月时,他开车带怀雀来到小镇上,采买尿不湿和宝宝衣服之后,准备到镇上唯一接收产妇的诊所看看。可是车开到途中,怀雀突然焦急地抓住他的胳膊,撩起裙子给他看,身下一片鲜红。
  措手不及的未来爸爸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是孩子要出生了吗?为什么那么多血?产妇见红这么夸张的吗?羊水破了没有?会是大出血吗?
  生孩子这种事,理论知识学得再多,事到临头还是一样不知所措,被导弹瞄准也没有让宗政谦像现在这么害怕过,握住方向盘的手僵硬发抖,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们去医院,不管会不会暴露,生完孩子我就带你走,远远离开这里。小雀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不稳,轻拍老婆安抚她,手却颤得厉害,肉眼可见的精神压力巨大,情绪起伏不可控,附近的空间久违地又一次产生扭曲,天上飞来黑压压一大片鸟群,遮天蔽日地挡住了太阳。
  它们停在屋顶、电线杆上和树梢,很快占领了整个小镇的建筑物,并且空中还在源源不断涌过来。这些鸟通体乌黑好似乌鸦,明黄色的喙却狭长弯曲像个尖锐的弯钩,左顾右盼观察了一会儿镇上的人,突然“哗啦”一下全体腾空飞起,疾速冲向地面疯狂袭击被这异象吸引注意的人们。
  一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
  17剖腹产
  争分夺秒的宗政谦无暇顾及旁人,踩着油门疯狂飚速把小货车开到诊所附近,他停下后开门下车,入眼就是一群凶残的黑鸟正在围攻一个四五岁的金发小女孩,对着脑袋狠啄。
  小姑娘害怕地抱头蹲在路中央哭泣,头皮手背被啄得鲜血淋漓,身边也没大人,宗政谦咬咬牙跑过去挥手赶走怪鸟,一把抱起她,再回到车边搀扶老婆下车。
  小怀雀脸上的表情难以描述,恐惧,难过,忧心忡忡,或许是生孩子死的?她的忧虑和疑惑无人能解答,走路的时候下面还在渗血,肚子却没有感到疼痛。
  “妈妈!妈妈!”小姑娘指着一名同样被鸟群包围袭击的白人妇女大叫。
  怀雀把群鸟的脑袋折断,让这位女士脱困,她立刻冲过来接过女儿,拼命道谢。
  “太谢谢您了先生!谢谢您救了我女儿Lara!”
  一路上过来怀雀杀了不少黑鸟,给小镇居民带去了短暂的安全,可以逃回家里或者到建筑物中躲避。此刻诊所里也聚集了不少受伤的人,但幸运的是,被宗政谦救下来的小女孩是医生的女儿,那位女性是他的妻子。
  夫妻俩对宗政谦千恩万谢,立刻接手情况危急的怀雀,让她躺进产床做检查。
  “出血量太大了,可能是胎盘提早剥落,先打止血针,然后准备剖腹产手术。别担心,你们救了我女儿,我一定会尽全力保证产妇和胎儿母子平安。”
  有了医生的判断,宗政谦安心多了,松了一口气握住怀雀的手柔声安慰她:“雀雀不用怕,我哪里也不去,一直陪在你身边。”小猫咪也上来蹭怀雀鼓励她。
  怀雀点点头,警惕地问医生:“剖腹产要打麻醉药吗?我不要被麻醉。”
  “那怎么行?手术一定要麻醉的,不过剖腹产只麻醉肚子,你人还是会保持清醒。”
  人清醒就好,怀雀心想,总算同意乖乖配合治疗,她必须时刻保持警醒,从已知命运的未知伤害中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
  顺产可以陪产,剖腹产是手术,需要保持环境无菌,所以小怀雀脊柱注射了麻药,被送进手术室后,宗政谦和猫咪都只能在手术室外等待。
  小女孩的伤口已经由护士处理好了,她妈妈又来道谢,和宗政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鸟来得太奇怪了,小镇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鸟。”
  “确实,应该不是这里的鸟,从别的地方飞过来的吧。”
  歉疚的宗政谦心知肚明,鸟十有八九是他的锅,但他也不是存心的,实在是被怀雀出血吓到,太紧张老婆,只好等怀雀生完孩子再处理这些鸟了。
  “两位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小镇上吗?”
  “是的,我们住在乡下,为了找产科医院才来这里。”
  “请放心,整个小镇和附近的孩子几乎都出生在我们医院,您的宝宝一定会平安降生的。”
  聊了一会儿,医生太太就告辞走开了,而金发小姑娘则拿了一瓶水过来塞给他。
  “谢谢叔叔带我回来,水给叔叔喝。”
  她坐在宗政谦身边的凳子上,蓝灰色的眼睛又大又亮,长睫毛翘出天际,晃荡着一对穿着蓝色公主小皮鞋的小脚,抱起Amy用肉肉的小白手抚摸它的脑袋逗它玩,十分可爱。
  他和怀雀的宝宝不知道是什么样,宗政谦温柔地看着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德国小女孩,如果像妈妈,腮帮肉鼓鼓的,一定也很可爱。
  “也谢谢你的水。”
  神经紧绷的等待令人口渴,现在满脑子都是剖腹产手术的宗政谦不疑有他,打开手里的瓶装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没多久,就靠着墙壁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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