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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新人
  采萍与李崖站在廊下闲聊。
  “长公主府内要什么武术教头啊。该不会是殿下新找的面首吧?”采萍一脸不解。
  李崖赶紧捂住她的嘴:“可别乱说。这人是聂将军的嫡子,断不可能自降身份成为面首。”
  采萍掰开他的手,问道:“不是面首,莫不是要当驸马吧?”
  “不至于,若是郭钰能中三甲,驸马之位多半跑不了。毕竟……”毕竟殿下曾与郭钰还有过孩子。
  采萍摇了摇首:“我要是殿下,我就不选郭钰。一看到郭钰,就能想到那个孩子,也够闹心的。”
  “你就别替主子拿主意了。”李崖嗤道。
  “行吧,那我们静观其变。”
  府内来了个新人,倒也相安无事。不过,周乐之最近发觉府内的小丫鬟们总爱往校场跑。
  “怎么回事?”当周乐之看到一群小丫鬟你推我搡地向校场奔去,不禁疑惑地询问。
  “新来的聂教头在校场打擂台呢。一连打了好多天,也没输过。”采萍回道。她去看过一回,聂致远耍着铁戟,将上来挑战的侍卫打得心服口服。若她再年轻几岁,定然也会心动。
  到底是少年啊。一来府中,便锋芒毕露。周乐之感慨道。
  “你去告诉聂致远,明日来教本宫练剑。”毕竟他是她请来的武术教头,也不能让他在府内无所事事。
  次日清晨,周乐之被脚间的酥麻给惊醒。
  洛英坐在曙光之中,正垂首替她揉脚。
  “你怎么来得这般早?”周乐之睡眼惺忪地问。以往她起得迟,洛英来得也迟。
  “睡不着,便来伺候殿下。”
  周乐之便由着他捏,眉头逐渐舒展。
  本以为他会询问聂致远之事,但他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未曾问出口。
  一番推拿之后,他大汗淋漓,伏在她的床边。
  他不是圣人,他对殿下有感觉。
  伺候殿下,犹如饮鸩止渴。
  他看到殿下起身,他也仰起首,这回是攥起殿下的衣角,放于唇下。
  “殿下,微臣告退。”他深吸了一口气。差点要在殿下面前失态了。
  天还尚早,他该去冷泉里泡上一泡。
  周乐之推开房门时,聂致远已在院中。
  少年身着藏青色长衫,头勒一根同色抹额,眸色清亮,身姿飘然,将手中之剑舞得行云流水。
  “见过长公主。”少年收势,向她施礼。
  “本宫想练点剑术,不知你可有剑法推荐?”
  “殿下以前学过剑术吗?”
  周乐之颔首:“略知皮毛。”
  “那就学太极剑吧。招式简单,容易上手。”少年将手中之剑奉上,周乐之手间一沉,差点将剑脱手。
  此剑是铸铁的,十分之沉。
  “起势。”他握住她的细腕,将剑举了起来。
  “拿稳了。”少年的热息喷薄在她颈间。
  他闻到她颈间若有似无的梨花香,耳廓上不禁染了一道霞色。
  他想起父亲的教诲。父亲曾经殷切地盼望大哥能成为长公主的驸马,结果大哥并无此意,非得跑到西北,将自己晒成煤灰般的丑样。因而父亲不得不将期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天天念叨着让他求娶长公主。
  他自然是抵触的。可他又不能抵抗父命,便不得不陪着父亲深夜走了一趟长公主府。
  幸好,他来了。
  幸好,他与殿下相逢于男未婚女未嫁之时。
  “你们——”郭钰震惊地看着眼前几乎相拥的两人。他不过是半个月未来,殿下府内又添了新人?
  他本以为自己长高许多,对上洛英便可以平视,没成想殿下身边竟然来了一个比洛英还要高的少年!
  因为身高之差,他不得不仰视这位少年!谁让他还在长个呢!
  他从未见过如此贵气逼人的少年。身上长衫是用昂贵的云锦制成,额带中央缀有一大块价值不菲的翡翠玉,随便一物便可抵上他数年开销。
  “你来了。”周乐之将手中的剑递还给聂致远,向郭钰致意。
  聂致远瞥了一眼郭钰,收起剑,向院外走去。他听说过此人,是寒门弟子,与殿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他并不在意,他与殿下同为权贵,自然清楚婚姻大事意味着什么。利益,往往比喜欢更为重要。
  虽然他并不喜欢权衡利弊,甚至也希望自己能像大哥一样随心所欲地过活,但当看到殿下之时,他觉得自己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了。原来喜欢与利益,也可以兼得。
  周乐之领着郭钰走入屋内,为他端来一碟芙蓉糕。
  “怎么,今日得空来看本宫了?”周乐之问道。
  郭钰捏起一块芙蓉糕,闷闷不乐地吃着。
  周乐之托起粉颊,看着郭钰气鼓鼓地吃完,不由地低笑:“慢点吃,还有很多。”
  “殿下。”郭钰并未去拿芙蓉糕,而是捏住了她的手,颤声询问,“殿下还会纳面首吗?”
  周乐之温言答道:“莫要多想,待你高中,本宫自会给你答复。”
  “可我若是不中呢?”
  “中与不中,本宫的答复都不会变。”
  郭钰敛眸,不甘心地问:“若是钰现在就想得到一个答复呢?”
  周乐之默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她早已有了决断,只是不忍见他伤心。
  “殿下……”郭钰俯身去吻周乐之,周乐之也未躲。
  郭钰横抱起周乐之,轻放于榻上。这回,殿下没有推开他。
  自从殿下落水之后,他得过殿下一次首肯。这回是第二次。
  到了傍晚,他才披衣离去。双股战战,已然走不了路,门口找了个轿夫,给抬回的家。
  周乐之倦极,沐浴之后,睡了一天一夜才有了精气神儿。
  洛英给她调配了不少的药,吃的、抹的,样样俱全。他有事无事地为她上药,她的身子也健朗许多。
  郭钰歇了两日,思绪万千,迎着春日煦风,提笔写下一封给长公主的信笺。他并非要将此信寄予殿下,不过是想珍藏自己此时的心绪。
  他将信笺锁在梨花木匣内,在院内的银杏树下刨了一个坑,将木匣埋入其中。
  银杏树,寿命极长。他也愿殿下对他的恩宠,犹如银杏,天长地久。
  ……
  天愈发热了。白日里,烈日炙烤,酷暑难耐。在日头下站一会儿,只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生疼。
  雨一直未下,四处旱灾频发。
  周乐之率一众侍卫,去探访旱情严重、离长安也最近的汝南。即便乘坐马车,也阻绝不了地头上涌的热浪。周乐之只在小衣外套了一件绉纱袍,但依旧热得香汗淋漓。
  聂致远端坐于马上,伴随在周乐之所乘的马车边。他头戴斗笠,尽管遮去些许曝晒,汗水仍旧浸透了长衫。
  眼前终于出现一片树林。待行入林中,只听水声轰隆,一道银瀑挂于悬崖峭壁间,冲刷出一个幽深的池塘。
  “你们在此处歇息,本宫去瀑布边看看。”周乐之下令道。
  “是。”李崖招呼众人在原地待命。
  周乐之向瀑布独行而去,李崖趁机推了一把聂致远。
  “怎么了,李侍卫?”聂致远问道。
  “你过去看着殿下。”
  “殿下不是说要我们待在此处吗?”
  “那是对我们下人说的。你又不算下人。再说,殿下身边没个人,要是出事了,我们担当不起。”
  聂致远颔首:“那我过去守着殿下。”
  聂致远向瀑布走去。
  周乐之到了瀑布之下,便扯开自己的衣襟,用微凉的清水洗濯脖间的细汗。
  聂致远正好看到此幕,便飞快地转身,负手立在原处。
  许久之后,他听到一声轻唤:“聂致远,你过来。”
  他回身,见周乐之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瀑布之水冲过她白润的纤足,他一时分不清是殿下的玉肌还是水花的银白。
  他走到瀑布下,就着飞溅起来的水,缓缓地擦去脸上的汗。
  “聂致远,你有过女人吗?”周乐之问,足尖点入水中,挑起不少水花。
  “回殿下,卑职未曾有过。”他在家中爱好舞刀弄枪,若不是被父亲拘来这长公主府,从未想过那种事。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女人?”周乐之笑着问。
  聂致远面上一烫。殿下为何问得这么直白?殿下又不是不知晓,他的父亲一心想让他当驸马。他能心甘情愿留在府中当武术教头,不正是摆明了他的态度吗?
  周乐之掩唇而笑。
  她当然清楚。然而驸马之位只有一个,她必须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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