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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没和她解释太多,每个人都有要缅怀的东西,又或者是放不下的过去。
  时间飞逝而走,上一次沈悬开这辆车来接她时,这辆车还没有垂垂老矣。
  车主不在本地,很多手续都需要等一阵子才能办理,黎颂也要尽快飞回剧组,把过户的事情交给了师琪。
  回想起来,很多事都发生在那一年,求仁得仁,她也终于停落在那饱受诟病的荆棘丛里。
  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和金焰第一次见面是在云谷镇,岁月静好、花团锦簇,彼此之间也曾有过短暂的对望。
  算不上有多美好,但绝对不是糟糕的,所以并不够刻骨铭心。
  领人刻骨铭心的,是那一年里她和金焰的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是在白赫的家中,中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来不及一一交代,只是那一天,她和他的关系发生了质变。
  已经是夏天,她早早杀青在家中待业,等着新剧本的传唤。
  白赫一如既往的难缠且变本加厉,女人无数次的哀求过,换来聒噪两个字。
  伸手拍了拍她的嘴巴,男人佯装恼怒:“安静一些。”
  黎颂有些委屈的看向他,哆嗦着去捡地上的衣服:“那我先回家了。”
  白赫说她倒霉,怎么走在路上还能被他撞见,今天没打算见她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这也能怪命运?
  装看不见不就好了!
  他不留她过夜,甚至嫌弃到不让她坐他家的沙发,睡他家的床,就连她喝水的被子都是一次性的。
  她碰过的东西都被白赫给扔掉了。
  他总说她脏。
  听起来是很伤人的,换一种角度来看,简直是开天恩。
  去扯脖子上的皮圈,钥匙在白赫那里,见他走近了才乖乖昂着头等他把自由归还给她。
  钥匙才插进锁扣里,手机便不合时宜的乱响一气,两个人同时去看声源,眼中都有迷茫。
  这个时间了,谁这么急?
  所以停下了动作,白赫先去看手机,黎颂静静的等着,一会后才想起来要把别的物件先解决了。
  扔了胸前的夹子,她慢慢起身,体内的物件才抽出一半,下一秒被人摁住了肩。
  力道之大,她不受控制的下沉,那才抽出一些的东西又猛地顶进了身体里,要她面色发白。
  她忍不住惊叫,身子迅速绷紧。
  踩到她摘下来的铃铛,白赫又亲手给她带了回去。
  伸手弹一弹,换来她的颤栗和困惑的目光:“我…我不是要走了吗?”
  摇头,男人说:“情况有变。”
  家里要来客人了。
  见她茫然,白赫蓦地笑起来,很是随和的跟她讲:“是来找你的。”
  找我?
  “金焰指名道姓要见你。”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金焰的突然到访打断了她的离去,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时,她望过去,显然预料不到自己的结局。
  她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从前的几次见面男人懒散闲逸,很符合她对二世祖游手好闲的刻板印象。
  很显然,黎颂并未相信那些有关于金焰的传闻。
  白赫去开门,留下她在原地等待着审判,下一秒两个人齐齐出现。
  她滑出去,又因为被白赫锁在门上,只在一瞬绷直了铁链。
  胸前的夹子被他踢掉了一颗,另一边摇摇欲坠,铃声急促。
  太吵了,吵得人心神不宁。
  伸手把它扯下来,听见一声惊呼,惊恐的和他对望。
  长发凌乱,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明亮,有不值一提的眼泪在里面,和一些一眼就看到底的惊慌。
  临走前回头看,他问她:“你叫什么来着?”
  干咳不断,在肺里呛出一些无关痛痒的眼泪。
  跌落在地上,只有身躯不断耸动,似有怪兽急于挣脱这副身躯。
  金焰问她话,她却来不及作答,长久的窒息让黎颂双耳嗡鸣,头昏脑胀,没办法迅速接收外借传递进来的信息。
  金焰也无所谓她的回答,面对眼前的惨状他视若无睹,只平静的和她说了句明天见。
  “我有的是时间教你做人。”
  来去匆匆,犹如过境狂风,没有征兆、不留余地。
  一切的一切都禁不起推敲,这场灾难来的莫名其妙。
  女人在地上干咳,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就遍体鳞伤,人匍匐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在白赫的视角看过去,简直狼狈、简直可怜,双肩耸动,他以为她在哭,可是伸手撩开了额前的头发,居然看清她脸上的狞笑。
  简直畅快。
  摇摇晃晃,人还有些站不稳,胸口的血印浮现出来,像一只尘封的野兽,是她狰狞的灵魂。
  抬起头,她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白赫哑然。
  疼痛让她清醒,眼前所看到的东西似乎都比平时更加清晰。
  抓过大衣,在披上之前居然先摸出一根烟点燃,手颤颤巍巍的,那火光几次熄灭,难以如愿。
  幸的是锲而不舍,火光终究照亮眉眼,黎颂心满意足,一点一点把自己整理妥当。
  期间白赫一只观察着她,而她脸上的笑意也始终没淡下来过。
  不理解,所以问:“你笑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故弄玄虚,模棱两可,那天她说:“爱也好,恨也好,不是萍水相逢就好。”
  爱也好,恨也好,不是萍水相逢就好…
  肉体凡胎,他参不透。
  也可以讲成不理解,男人认为这是不值得的。
  但她却是如此之满意,关上门,留给他一室寂寥。
  十六层的楼太高了,看不见她的身影,窗外高楼林立,人类如此强大又如此的渺小。
  空气沉闷,似有风暴。
  出了白赫的公寓,她打车直奔墓地,司机坐在前面反复确认,透过后视镜看,女人面容瑰丽,披散着头发坐在黑暗里。
  笑,咧开了嘴,露出透白整齐的牙:“就是墓地。”
  她那么平静又是那么的歇斯底里,定定的看向前方,那把火烧起来,烧干了她的灵魂和身躯。
  至死方休…至死方休…
  她说我这种人,注定没有什么好结局。
  司机双腿打晃,觉得自己夜路见鬼,她的红钞抽出来他似乎都看见了“天地银行”这四个字。
  哆哆嗦嗦的接过,女人仰头望天,这个时间墓园紧锁,早早关门,一眼望去只有连绵不绝的静谧与孤独。
  她笑,突兀的咧开嘴无声无息,脖子上仍有掐痕,胸口的疼痛更是叫人直不起身。
  可是这一切的痛苦对于黎颂而言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望着无垠夜色,静谧的墓地,她的笑逐渐癫狂,宛如一场浮夸的哑剧,只有她一人尽兴酣畅。
  笑出了眼泪,笑的弯下了腰,又在突然之间归于平静,转过身潇洒的走掉。
  洗了个澡,困了就在浴缸里睡着,水由热变凉,泡着她浮浮沉沉,宛若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不知道金焰因为什么迁怒她,黎颂没有替自己辩解的想法,隔日风和日丽,她拍了照片在微博上发——“天气真好。”
  裴知予和林蔚定了婚期,她本来是要去恶心一下林蔚的,这事儿在心里想了好几天,被工作给耽搁到现在。
  今天没什么事,本来是打算今天去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金焰说不放过她,一天的时间也不给她留。
  他和白赫一样在她家来去自如,女人只是下楼取一趟快递而已,再回家这里就成了恶龙的巢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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