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喜欢就留着……对了，还有这个。”阮静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了一个明显用了挺长时间的练习本，她特意打开翻看了两页才递给郑芳芳。
　　“这是这批香膏的配方，你再调整看看，说不定能有新突破。”
　　“哈？配方？你……你要给我？”郑芳芳瞪着眼前的那个练习本，两只手就跟小白鼠的爪子似的蜷缩在胸前，手指指尖慌乱地戳弄着彼此，根本不敢接。
　　要知道她上周去隔壁宿舍借针线包，对方愣是连门都没让她进，唯恐被她窥探到自己可能都没发现的“研发机密”。
　　现在大家互为竞争对手，一个个都草木皆兵的，稍微有点突破都恨不得挖地三尺藏起来，阮静却心大地要把好不容易调试出来的配方给她？
　　郑芳芳那样儿逗得阮静已经“冻”上几个月的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她直接把本子塞到郑芳芳的手上，“没关系，你拿着吧，我有好几个呢。”
　　郑芳芳看到阮静许久未见的笑容，立刻就没心思关心其他了。
　　差不多快半年了，阮静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她从来没主动说起过，可郑芳芳看得出来，她心里头有事儿，挺大的一件事儿，压得她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阮静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有什么事儿她都闷着，慢慢自个儿消化。
　　再加之前黑市那档子事儿，她补贴没了，图书馆的活儿又让邵怀年给搅合黄了，阮静需要尽快赚到生活费，于是她变得越来越忙。
　　她出去给人当家教，开始的时候就俩学生，一个礼拜一节课，根本挣不了几个钱。
　　于是，阮静就去学校搞的那个免费夜校，教那些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的大老粗识字，那活儿又累又烦，而且没钱，这算是志愿服务，惟一的好处就是管三顿饭。
　　郑芳芳当然想过借阮静钱，可她说了几次，阮静都不要，她也就不再提了。
　　这样一天折腾下来，阮静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心里头的事儿自然也没工夫想了，经常是郑芳芳晚上睡着了，她还没回宿舍，早上睡醒了，阮静早就去实验室了。
　　“……芳芳你还有别的事儿找我？”阮静整理好实验台，处理完废弃试验品，一转身发现郑芳芳还在。
　　“阮静，你今儿晚上没事儿对吧？我特意问过了，夜校今晚没你的课，你教的那几个小孩儿刚好现在期中考试，你这一周都不需要过去给他们上课。”
　　郑芳芳明显是早有筹谋，见阮静没否认，她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摸出好几张舞厅的票。
　　“我哥弄的，咱们去玩玩呗。学习得劳逸结合，你这光‘劳’哪儿行啊，去玩玩说不定能有突破呢……哎呀，别想了，就当陪我好不好？求你了！”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
　　阮静好不好两说，但是郑芳芳真的很缠人，阮静到底还是答应了。
　　郑芳芳当即美滋滋地帮阮静拿起书包，招呼她快着点儿走，俩人一前一后地还没出实验楼呢，就跟邵怀年撞了正着。
　　年前阮静去邵怀年宿舍找他那次，造成男A宿舍里的信息素检测仪报警，这是惊动省级教育部门的大事儿，以至于第二天她刚从外面回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就就被新来的辅导员给叫走了，连宿舍都没能回去一趟。
　　“我只是去问邵同学一点事情，可能他情绪比较激动吧。”
　　阮静站在七八个表情严峻的校领导对面，抱着那桶麦乳精，眼尾通红却镇定自若地回答。
　　信息素检测仪都是一次性的，只能检测第一个触发警报的人的信息素，也就是邵怀年的。
　　“阮静，你有本事干，没本事认啊！你用信息素攻击我的事儿，你准备怎么说？”
　　邵怀年也知道没有物证，他作为人证，却打算“咬死”阮静。
　　被一个女A的信息素压制到完全动不了，这事儿当然丢人至极，不过他这回哪怕面子丢尽，也打定主意让阮静滚出华西大！
　　“邵怀年，你是不是忘了，昨天下午你给我的信息素测试报告显示，我的等级是丙。我攻击你？还是用信息素？你不觉得可笑吗？还是说你怀疑学校针对学生的信息素检测存在虚假瞒报、徇私舞弊的可能？”
　　阮静这句话一出，不光是邵怀年无言以对，就连校领导都支支吾吾、不好开口。
　　邵怀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阮静金蝉脱壳，得了个不痛不痒的警告，他却是家里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保了下来，气得他爸在家里大发雷霆。
　　“我不指望你光宗耀祖，少闯点祸我都谢天谢地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行。”“三天后”的约定时间，阮静特意坐在邵怀年对面，回答“睡她”的那个问题，正在吃饭的邵怀年一见到她，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邵怀年的两条腿里头就跟絮的都是棉花似的，站都站不稳当。
　　他色厉内荏地瞪着阮静，实在是恨透了A弱肉强食的本能，现在的阮静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扑上来咬断他脖子的饿狼，却在强行扮演一个人类该有的模样。
　　别说是睡她了，阮静现在多看他一会儿，他都能吓得尿裤子！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阮静起身冲他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邵怀年盯着阮静的背影，啪地一声折了筷子，而后拿起根本没吃两口地的餐盘直接扔到旁边的泔水桶里，一句话也没说。
　　在郑芳芳跟其他同学看来，这是邵怀年怕了阮静的意思，可阮静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邵怀年身上的不甘、屈辱还有愤怒，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就像是一整锅辣椒被倒进炉膛里烧着了的味道差不多，每回都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上好一阵。
　　就算是现在，已经过去半年的时间了，邵怀年这股子呛人的味道依然分毫不减。
　　“我听说邵怀年家里偷摸帮他找了好几个专业干这个的研发员……啧啧啧，这不就是作弊嘛！”
　　等邵怀年走远了，郑芳芳才小声说道，邵怀年现在不敢找阮静的茬儿，对其他人却是变本加厉，她可不想触这个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