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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得脏病惨死
  二零二五年一月,豫省下河村。
  数九寒冬的天儿,沈淑珍却只穿件破破烂烂的单衣,蹒跚着走向村口。
  邻居们看见她都避之不及,还是村委会的书记看见她,远远打了句招呼。
  “沈老太,这大过年的,您是要出门啊?”
  “这大冷的天儿,咋就穿这点?这不得冻感冒了?”
  沈淑珍脸冻得有点僵,艰难扯了扯唇道:“我上儿子家过年去。”
  书记恍然大悟:“噢,我说呢!您这是打算住到村口您大儿子新修的房子去吧?”
  “您家几个孩子都出息啊,大儿子当了商场大老板,二儿子听说现在是公务员?小儿子也是大学教授,您老年轻那会儿受苦,将来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沈淑珍听着,心里却苦极了。
  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也没钱买米了。
  儿子们是都有出息,却没有一个肯管她这个母亲!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团聚了,几个孩子却连老宅都没回过一次,也没来看一眼她这个娘!
  她当年为了养大四个孩子,熬更受夜卖血卖命供他们吃穿,让他们读书,最后得上了那种脏病,儿子们却都不愿意管她死活!
  沈淑珍没了办法,求政府帮忙,才让他们同意轮流赡养她,每个月给她五百块钱。
  但就是这么五百,三个儿子都舍不得给,每次都推说没钱。
  可是这些话,她又怎么好跑去跟外人说?只能打落了门牙和血咽!
  寒暄两句,沈淑珍低着头走到大儿子家门口。
  三层的小洋楼装饰得十分奢华,那瓷砖亮得能映出人影,防盗门上贴着喜庆的福字,隔着玻璃窗往里看,桌上放满了年货,各色菜肴摆得满满当当,一看就花了大价钱。
  再想到老房子前几天漏雨漏的不行,自己低声下气打电话给儿子,想让他给两百块钱修缮一下,大儿子都说手头紧,沈淑珍的心又有点冷。
  犹豫很久,她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大儿媳妇李静华的声音:“谁啊?”
  门一打开,李静华看见是她,顿时没了好脸色。
  “妈?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一月份住老三那边么?”
  她抱着双臂一脸不耐:“我们有那么多事儿忙着,您能不能别厚着脸皮过来添乱了?得了脏病还来家里晃,也不怕惹着孩子!”
  沈淑珍头埋得更低:“老三带着他老婆和岳父岳母去旅游了,我,我真的没办法……”
  “他们去旅游,就可着我们家欺负?可没这样的道理!”
  李静华叉起了腰:“说好了三家轮流管你,老三现在不管,就想赖我们家?您也太偏心了!”
  她偏心吗?
  沈淑珍心里一阵悲凉。
  如果不是卖血,她怎么会得病?为孩子们付出所有,到老却一个人孤苦伶仃,像皮球似得被几个孩子踢来踢去!
  她嗫嚅着唇想开口,大儿子郑荣礼也跟着走了出来。
  “妈?您跑来找什么事儿?大过年存心给我添晦气是不是?我有个合作方这次跟我们回老家旅游,这回都快到了,让他看见像话吗?”
  “谁家老人跟您似得一点不顾儿女的死活,成天就知道缠着儿孙找麻烦?!您能不能懂事一点?”
  沈淑珍看着儿子厌恶的脸,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她强压心酸开口:“老大,我是你亲妈,这么多年我哪里对不起你们几个?连你创业的钱,都是用的你爸的抚恤金,我……”
  可是话没说完,便被郑荣礼不耐打断。
  “您口口声声说不偏心,当年送老二老三去读书,却要我进供销社顶你的班,凭什么?”
  “现在人人都说我是土大款,赚点钱还得装孙子,哪有老二老三的体面?我爸没了,钱本来也该给我这个做儿子的,反正该尽的义务我尽了,你也别想我再管你了!”
  说完,他粗暴推搡着沈淑珍,就想将她推出门去。
  沈淑珍被这么一推,踉跄摔在了地上。
  膝盖骨和尾椎传来剧痛,她疼得哀嚎一声,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可是郑荣礼夫妇只当没看见,冷漠开口:“妈,您也别玩装可怜这套,我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该给你的钱我都给了,政府都管不了!”
  他拽起沈淑珍的胳膊,直接将她拖了出去。
  单薄的裤子在冰冷的雪地上摩擦,沈淑珍感觉下半身都没了知觉,却无法反抗。
  天色已经擦黑,郑荣礼将她丢在村口大树下,转头就回了家。
  沈淑珍又冷又饿,看着大儿子冷漠的背影,心也凉得透彻!
  她当时哪有不让老大读书?是老大自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求着顶了她的班!
  也正是因为进了供销社有了路子,他才有机会在改革开放后开大超市做老板!
  可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她忍着痛从树下起来,腿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用双手艰难在地上挪动,一步步爬到二儿子郑荣德家中。
  屋里亮着灯,大门却反锁着,隐约能听见他们一家子的笑声。
  沈淑珍拼尽全力敲响了门,嘴里唤着儿子小名:“阿德,阿德啊……”
  屋子里,郑荣德一家正在吃年夜饭,火锅热气腾腾。
  儿子郑天天隐约听见奶奶声音,拍了拍爸爸:“爸爸,好像是那个老不死来了。”
  郑荣德嗤笑:“你三叔他们去旅游,死老太婆没地方去,就想赖着咱们家呗。”
  “不用开门,让她在外头号丧吧,等她叫够了,自个儿也就走了。”
  他妻子也附和开口:“她哪怕冻死在外头都是活该,反正也不该咱们家管她,以前她偏心老大老二,现在想厚脸皮要我们照顾,当谁是冤大头呢?”
  桌上热气蒸腾,外面寒风呼啸。
  沈淑珍已经冻得浑身僵冷,惨白枯瘦的手血管都成了紫色,却依旧无人开门。
  意识逐渐模糊,她心里也生出悔恨。
  她耗费心血付出一切,就养大了这些个白眼狼?
  要是有机会能重来……
  在新年的鞭炮声中,沈淑珍绝望闭上了双眼。
  ……
  “妈,我都考了两回高考了,这回我要是再考不上可咋办啊?”
  耳边传来一道焦灼声音:“要不……您把供销社的工作给我顶班吧?这样我要是考不上,也还有条退路,总不至于以后当个无业游民啊。”
  沈淑珍茫然抬了抬眼皮,只觉得头晕目眩。
  睁开眼,她竟然看见大儿子穿着白背心和蓝布短裤站在她面前,眼神企盼。
  他比她记忆中年轻许多,下颌还有清浅的胡茬,看上去邋里邋遢,也没有那幅大老板的派头。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在老二家门口了吗?
  而郑荣礼见她一直不说话,急了。
  “妈,您倒是拿个主意啊,我要是考不上又没工作,静华肯定不愿意跟我处对象了,到时候我结不上婚,您怎么抱大孙子啊?”
  考大学?顶班?
  这不是一九七八年,她刚满四十那会儿的事儿吗?
  沈淑珍终于回过神,环顾一圈四周,眼眸一阵颤抖。
  四周是熟悉的土墙,只是没有她死的时候那么破败,面前簇新的书桌刷了清漆,上面垫了报纸和玻璃,报纸第一版赫然印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她重生了?
  重生到四十岁那年,郑荣礼要顶班,而她为了供老二老三读书,卖血得了那种病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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