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
二族老来回踱步。
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脸。
哪儿哪儿都疼,但也不妨碍他继续冒那一肚子的坏水儿。
“杜官人……”二族老撅着嘴,一脸怀疑地看着杜官人,“您和县官的关系到底行不行啊?我看他一直在跟着程风到处跑,不会最后……”
杜官人冷笑。
一脸放心的表情。
“那个林欢纵然再怎么巧舌如簧,能给他带来什么实在的利益吗?”
二族老摇头。
这不可能,一穷二白的教书匠,自己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说什么利益别人?开玩笑么。
“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的确,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只有利益。
想到这里,杜官人靠在椅子上,只等着找程风兴师问罪。
傍晚的时候,县官差人来请他吃饭。
杜官人笑了,得意地看着二族老。
言下之意,现在知道远近亲疏了吧。
县官来请自己吃饭,本就在杜官人的意料之中,毕竟自己已经当上了刺史,他还只是一个县官,将来有不少要求自己办事的地方。
想要使唤这种人,只要动动小手指头就行。
但让杜官人万没想到的是……
席间居然坐着程风和赵剪莲!
那个看起来不好惹的梁牧歌则没有来。
杜官人松了口气,心下了然,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看样子,还是把县官摆出来最有用!这个程风现在是知道了自己不好惹,主动把赵剪莲送出来给自己示好了!
而且这房间还被装饰得十分喜庆,张红挂彩。
杜官人脸皮也是够厚,大大咧咧直接坐在了赵剪莲旁边。
“我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办个婚宴,还是你们夫子会办人事儿!”
杜官人拍拍程风的肩膀,已经默认程风向他认输了。
“办的不错,这次我就放你一马。”
程风不置可否一笑,举起酒杯。
“酒便是不用了,”杜官人满不客气地推开程风,“喝也不跟你喝,不用套近乎!只要你知道错了就好,我明日还要启程出发,回铜台府上任,没有功夫在你们这种小地方浪费时间!春宵一刻……”
程风会意,起身。
那县官也讪讪地起身。
没想到,这杜官人见到女人居然变脸变得这么快。
两人刚推门出去,杜官人就迫不及待地把门关上。
也是可笑,堂堂一个官员,美色面前,就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
自己偏偏还要对他阿谀奉承陪笑脸。
可悲。
而且,到了现在,县官也算是看明白了。
什么断案,什么讨公道,什么为民做主。
杜官人请自己过来,只是为了制衡程风,让他把自己的女徒弟送出来。
自己就这么助纣为虐了……
想到这里,县官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丢人!
谁知他刚想要走,程风却把他拉住了。
“大人,且留步。你不是问我,这件事情,我到底是不是罪魁祸首吗?”
县官的脸色讪讪。
这还用问?
他摆摆手,满脸羞愧地对着程风一拱手,以示歉意。
忘了程风看不见,县官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做官做到这种程度,我也觉得丢人,为了一个女人,官官相护,真是……”
程风听到“啪”的一声,好像是县官给了自己一嘴巴。
“我也是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一腔热血地考上官职,可没想到……”
“这位程夫子,不瞒你说,这官,我都不想做了!”
“我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没有人家的命,也没有那样的丈人,可能一辈子都爬不到那个位置……更何况,如果是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往上爬的话,我看我可能……”
程风始终没有说话。
停顿了半晌。
突然对着官员做了个手势。
“嘘。”
紧跟着,程风指着窗户。
灯光将杜官人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只见他正撅着嘴。
“你可知道我想你想了多久?日也想,夜也想,尤其是夜里……可算是让我搂着了!”
杜官人可真算得上是热情如火,亲个没完。
可却是……
此时那官员还瞪大了眼睛一脸费解,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夫子,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
居然是赵剪莲!
她已经出来了?
难怪那杜官人是在对着空气亲嘴!
可他为什么会这样?
似乎是感受到了官员的疑问,程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剪莲将官员带到了窗户旁边,撕开窗户纸。
杜官人坐在座位上,手就好像是搂着一个看不见的女人,还在半空中摩挲着。
“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要滑、还要嫩啊……”
官员看的一阵蒙圈,诧异地看着程风。
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
“你们莫非是给他下了什么迷药?”
赵剪莲冷笑,看着杜官人,一脸不屑。
“有必要么?”
他这种人,下不下迷药,都是这个德行吧。
“可是?!”
程风打了个手势。
赵剪莲拿出了一根竹管,从里面飘出了一些粉末,赵剪莲对着房间里面一吹。
那粉末落在半空中,居然逐渐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可惜县官是没看过后世的隐字魔术——一张白纸上,看起来没有字,其实是用酸性液体写下的,这时候只要用碱性的物质,与之发生作用,就会现形。
很快,半空中就出现了荆棘儿的身形。
还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
她此时就坐在杜官人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
“不错,”荆棘儿抚摸着赵剪莲插在杜官人头上的那截儿荆棘信物,“你没让我失望,还是如期赴约了!”
赵剪莲还是第一次见到荆棘儿的真身,不过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
“师父,她想要的,不是您吗?为什么杜官人也可以呢?”
程风此时靠在墙边,反正他目不可见,而且本来也懒得去看荆棘儿的惺惺作态。
在幻象里早就看够了。
在现代时,也看的太多。
这样空心的女子,数不胜数。
似乎是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实际上只是内心的空虚需要被填满。
只要能够填充自己的饥渴,对于她们来说,谁都可以。
荆棘儿就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
至于杜官人……
刚才的确是给他多灌了几杯。
但是现在听到程风的话,赵剪莲深吸了口气,想明白了。
其实杜官人也是,就像程风口中的荆棘儿一样,谁都可以。
他想要的不过是征服欲。
因为他娶妻的原因,就是想要借用岳父的地位,所以在家中总是抬不起头来,纠缠赵剪莲,不过也只是因为想要用她的屈服,给自己找回些许的自信罢了。
此时,热情似火的杜官人,和千娇百媚的荆棘儿,恰好是一对儿。
唯有那个官员看呆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个……”
白天听程风跟他说什么精怪之类的事情,还以为是他突发奇想。
没想到……真有其事啊!
官员的冷汗都流下来了,这些年遇到精怪的事情多了,可是亲眼所见,还是头一次!
“那他们两个……”
程风耸耸肩膀。
“杜官人自己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也不该多做打搅,我只是让你看看谁是罪魁祸首。”
说完,程风转身离开。
夜色温柔,成功撮合了一对狗男女的程风,格外开心。
第五十章 成功撮合了一对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