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薇知道现在和齐嘉柳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便将心头的怒火暂且压下:
“臣妾自然不敢质疑齐修媛,只是心中不解,特来向齐修媛请教而已。”
齐嘉柳难得看到陶白薇这副服软的样子,心下一爽,倒也愿意再同她多说几句:
“东偏殿此前一直空着,本宫的东西又太多,所以已经将它当做库房用了,陶美人要搬进来的事情太过仓促,本宫只来得及给你收拾出来西偏殿,只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齐嘉柳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不打算把东偏殿让出来给她住,她也没必要再自讨没趣,行了一礼,请退道:
“臣妾初来绮云宫,还有许多事情未打理好,就不打扰齐修媛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如今有着前世的记忆,又怎会永远被困在这绮云宫,早晚有一天要让齐嘉柳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从正殿出来,熊熊怒意再次浮上她的面颊。
不等她彻底跨进西偏殿,便已怒声吩咐道:“都别干了,所有人都进来跪着!”
说是所有人,其实也就只有三个宫女,采云、采月和灵儿。
原本她在婕妤的位分上是有四名宫女的,但前几日刚被杖毙了一个,掖庭局还未来得及给她安排新的宫女,眼下便只有这三个人。
“小皇子的吉服是不是你们搞的鬼?”陶白薇歇斯底里地冲那三人吼道。
若不是为着此事,她今日断不用遭这些罪,更不用受如此严重的责罚,亦不会憋了这满肚子的气。
采月最先开口:“奴婢昨日自始至终都侍奉在娘娘身旁,半刻都未曾离开过娘娘的视线,娘娘您是知道的。”
采云也急着辩白道:“奴婢昨日离开也是奉了娘娘之命去各处取领东西,并未靠近过小皇子的吉服。”
灵儿怯生生地答道:“奴婢只是个粗使宫女,连进屋的资格都没有,压根不知道小皇子的吉服在哪儿放着,更别说是去搞鬼了。”
陶白薇心里也觉得不是这三人做的,可是芷兰一口咬定衣服从浣衣局送出来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想不到会是谁。
但眼下她憋了一肚子火,只想随便找个人发泄一番。
她抬手指向灵儿,目光阴寒:“就是你做的!居然还敢狡辩!”
她晲了采云、采月一眼,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把她拖出去,狠狠掌嘴一百下,看她还敢不敢再嘴硬不承认。”
采云、采月也不顾灵儿的哭喊,立即起身将她拖了出去。
采月今日是亲眼见了陶白薇在崇德殿受的所有苦,掌起嘴来,狠辣无比。
打在脸上的“啪啪”声,一声一声地清晰传进屋内,陶白薇这才觉得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稍微顺畅了一些。
打脸声和哭喊声,不多时就传进了齐嘉柳的耳中。
才搬进她的绮云宫,就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沉着脸走出正殿,不悦地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灵儿像看到救星一样,立刻跪着爬了过去,哭求道:“修媛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是冤枉的。”
齐嘉柳扫了她一眼,见她两颊已经被扇得肿了起来,嘴角还漫出丝丝血迹,着实是有些可怜。
不过,比起心疼小宫女,她更想借机找陶白薇的麻烦。
“陶美人好大的威风!才进了我这绮云宫不过片刻钟,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再住得久一点,我这绮云宫都怕是都要容不下你了!”
陶白薇在听到齐嘉柳的问话时就已经出来了,知道她想要找茬,并未跟她呛声,只平静答道:
“这个贱婢在小皇子的吉服上动了手脚,所以臣妾才会命人教训她。”
灵儿摇着头哭道:“不是奴婢做的,奴婢甚至都没见过小皇子的吉服,奴婢实在冤枉。”
齐嘉柳不在乎小宫女是不是被冤枉的,但她可不想就这么放过陶白薇:
“陶美人这般重责于她,可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此事就是她所为?”
陶白薇:“臣妾虽无直接的证据,但是经过各种调查和推敲,确定就是此人所为。臣妾教训自己的宫女,齐修媛不会也要过问吧?”
“你的宫女?”齐嘉柳的声音里满是不屑,“陶美人莫不是忘了,从你住进我这绮云宫起,莫说是宫女了,就连你,也是本宫的,你哪来的宫女?”
陶白薇一时语塞,按照宫规,的确如此。
她服软道:“臣妾一时失言,望齐修媛见谅,但臣妾也是为了帮皇上与太后分忧,才会教训这个贱婢的。”
齐嘉柳见她搬出了皇上和太后来压她,心中更加不爽了:“你既没确切的证据,何谈为皇上和太后分忧?”
“本宫瞧着,你此番做派倒像是因为本宫将你分进西偏殿,对本宫心生不满却又拿本宫无可奈何,于是便寻了这么个无辜宫婢撒气。”
“臣妾不敢。”陶白薇低垂着脑袋,声音恭谨柔顺。
但在低垂下的头颅阴影中,她的双眼却满是怨毒与愤恨,唇角紧紧抿起,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今日之事明明她才是最冤的那个。
她什么都没做,却挨了责罚,丢了位分,失了主位,还遭了满身的罪……
回来抓个自己身边的奴婢出出气,竟也要被找茬。
这绮云宫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原是想等过几日陶紫芙心中的怨气消了,再去哄她将自己接回长乐宫。
眼下这种情形,已然是等不了几日了,她明日便要行动起来。
……
长乐宫里,被她惦记的陶紫芙,此刻正悠哉悠哉地趴在贵妃榻上翻着话本子。
芷兰抱着凌初尧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对她说道:
“娘娘,小皇子醒了,许是抹的药膏见效了,这会儿不哭不闹乖得很,您抱抱他。”
陶紫芙一转头,就看见凌初尧那张满是红色鼓包的脸,吓得瞬间向后躲去,大喊了一声:“拿走他!”
芷兰愣住,半天才回过神来:“娘娘,您怎么了?”
陶紫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显得太不正常了,叹了口气,神色哀伤地解释道:
“我一看到尧儿那张可怜的脸蛋儿,就不禁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心中便愧悔难当,痛不欲生。”
芷兰心疼地看着她,安慰道:“娘娘也别太自责了,您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么做的。”
“哦?阿芙有什么苦衷?”
凌承裕清冷的声音猝然在门口悠悠响起。
第18章 就连你,也是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