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一听这话，立刻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泛了微微的泪花。
　　她心里直感叹，这韩姓小子果然胆大包天。
　　还真敢撺掇自家老头子造自己的反。
　　“真有意思，”
　　她轻轻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语带戏谑。
　　“老头子，你看，这小子倒还有几分胆识，居然敢教你这堂堂天子另立新朝！不行，你就试试呗”
　　朱元璋脸色阴沉，却拿韩辰无可奈何。
　　只能哼了一声，没作回应。
　　马皇后见状，越发对韩辰好奇起来。
　　那副毫不拘泥的模样，确实与寻常人截然不同。
　　于是她正色说道。
　　“韩家的小子，既然你知道问题在哪里，可为何不自己去改？你难道就只会在这儿口舌逞强？”
　　韩辰听完，不禁一挑眉。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靠着树干坐得更舒坦了些，随意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
　　“夫人哪，我看你这气度，想必也是个有学问的大族出身。你就没想过，这可真是问到了关键。这改啊，才是最难的，比起推倒了重新来过，这修修补补的事儿，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引祸上身！”
　　马皇后眉梢微蹙，仔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便追问。
　　“吃力不讨好？何以见得？难道只会空谈带着我们造老朱的反吗？”
　　韩辰捏了捏鼻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坐直了一些，望着马皇后。
　　语气含着几分反问。
　　“这历来变法之人，结果如何？商鞅变法，最终被车裂；范仲淹兴革，却被排挤出了朝堂；王安石力主新法，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贬官的下场！这些个改革者们，哪个不是折了翅膀，最后身败名裂？”
　　话一出口，朱元璋眉头更紧，盯着韩辰看了一阵。
　　心里忽然也隐隐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马皇后沉吟片刻，内心却有些不服气，她微微前倾身子。
　　“可若都因难，便不做，那又如何对得起天下苍生？再说了，他们虽受挫，但后世不也记住了他们的功绩么？”
　　韩辰闻言，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疏狂。
　　“您这话倒是好听，不过夫人啊，做人得实在一些。您替我算算，那些兴革换命的人，死了后记住他们的功绩又如何？还能带来半块饼吗？至于我嘛，还是觉得不做官最舒服。昏君也好，贤君也罢，最后轮着我说话的机会，可是不多。”
　　马皇后听罢，心中生出复杂的情绪。
　　她望着这个似乎满怀智慧却又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竟觉得他无心朝堂之争。
　　反而多了几分不能轻易琢磨的味道。
　　她抿了抿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朱元璋忽然低声叹道。
　　“难道你想一世苟且下去，永远坐在这树下敲石头玩？”
　　韩辰闻言，抬起手中的石块，细细端详了一下。
　　随即意味深长地看向马皇后。
　　嘴角勾起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笑容。
　　“夫人恐怕有所不知，我这敲得，可不是寻常的石头。”
　　“哦？那这是什么东西？”
　　韩辰迎着她探究的目光，将那块黝黑的石头翻了个面。
　　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边不紧不慢地道：
　　“这是天下的未来！这东西啊，叫石墨。看着其貌不扬，可你若真了解它，就知道它是个宝贝。它能耐高温，若是用它制成坩埚，那便能用来炼钢。”
　　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令马皇后和朱元璋皆是一愣。
　　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朱元璋微微挑了挑眉，明显是对这个陌生的词汇充满了疑问。
　　马皇后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生僻的词，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这莫非也是帮你炼这天下未来的东西？”
　　韩辰哈哈一笑，眼神炯炯。
　　似乎笃定眼前这些人哪里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夫人，您睿智如斯，果然一下就点到了关键。这天下哪都缺，最缺的却是这能铸器的好钢火。抵御外敌、强军固国，靠说书人的好话管用吗？不如用这点小玩意，助天下百炼成钢。”
　　朱元璋在军中也是对冶铁的过程有所了解，毕竟作为一个曾经亲身上阵的领袖。
　　兵器的制作从来都是重中之重。
　　铁经过锻打、淬火，最终成为可用的钢，这是他所认知的常识。
　　这韩辰莫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他手中的石块竟然能直接炼出钢来，这怎能让人信服？
　　这江湖术士惯会夸大其词，但他又不像那等哄骗术者。
　　难道，他真有这般能耐不成？。
　　朱元璋在心中默默斟酌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韩辰手中的那块石墨上。
　　尽管心中存疑，但身为成大事者的本能让他保持冷静。
　　“韩家小子，你这玩意儿虽说得神奇，可真能炼钢？莫不是糊弄咱们开心罢了？”
　　“老丈，你不懂的不要乱说，这不是糊弄，而是机会。若这物件真能用好，便是稳固国本的利器。还是句话，修补千疮百孔，终究为人做嫁衣！你想想，你也我给你整钢料，不比这朝廷用的铁器强，所以，别想了，拜我为师，我让你当皇帝！咋样？”
　　“听你这意思，倒像是胸有成竹了？”
　　她的语气多了些调侃，似乎也想试探一二。
　　韩辰点点头，眼中多了几分认真。
　　“夫人，其实我也未必天纵奇才，只不过那些高坐庙堂之上的人，看惯了锦衣玉食，未必晓得真材实料的重要。我这石墨说大，是治国神器，说小，也不过是脚下的粗粝路石。可这路石，若是能让大明前行，夫人您说，值当不值当？”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韩辰的滔滔不绝。
　　他扭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随着那老丈来的妇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手紧紧捂着胸口。
　　呼吸困难，跌坐在地上，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妹子！妹子你怎么了？！”
　　朱元璋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扶住马皇后，却束手无策。
　　只能冲着韩辰怒吼。
　　“小子！你做了什么？！”
　　韩辰心里咯噔一下，这怎么怪到自己头上了？
　　自己啥也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