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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败
  陈愚轻嗤一声,拔箭折成两段。城下立刻传来宁昊张狂的笑声:“陈愚!你以为杀了周骁那个老废物就能赢?睁眼看看你的破城!”
  顺着他的马鞭方向,陈愚看到北燕军阵后方正在组装的新器械比震天雷更庞大的金属骨架,在朝阳下泛着不祥的冷光。
  “那是...”
  “霹雳车。”宋轻柔不知何时来到身侧,指尖死死抠进墙砖缝隙,“《火器制要》最后一页记载过,能投掷燃烧的硫磺弹。”她声音发颤,“宁昊这是要...焚城。”
  陈愚的指节在佩剑上收紧,剑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北燕兵书上的批注:“火攻之要,在于绝其生路”。
  正午的议事厅里,争论声几乎掀翻屋顶。
  “必须连夜突围!”一位满脸血痂的校尉拍案而起,“趁着霹雳车还没组装完,集中兵力突破东侧山谷...”
  “然后被铁浮屠当兔子撵?”刘佑丰冷笑,“那处山谷早埋伏了弓箭手!”
  “守是死,冲也是死!”校尉赤红着眼睛瞪向始终沉默的陈愚,“侯爷倒是说句话啊!”
  烛火噼啪爆响,将陈愚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蛰伏的凶兽。他忽然起身,玄甲相撞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谁说我们只有两条路?”
  他从怀中取出青铜虎符,重重按在舆图上某处。众人凑近一看,不禁倒吸冷气那是北燕大营后方的粮草囤积点,距清平县足足四十里。
  “宁昊敢把霹雳车亮出来,就是算准我们不敢出城。”陈愚的手指在粮草点上划了个圈,“但他忘了一点”
  “腾龙卫最擅长的,从来不是守城。”
  宋轻柔猛地抬头,正对上陈愚深渊般的眼睛。她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子时三刻,一支轻骑兵悄无声息地从西门暗道潜出。
  陈愚一马当先,身后是三百名卸去铠甲的腾龙卫。他们脸上涂着泥灰,嘴里衔着木枚,马蹄包裹棉布,像一群游荡在夜色中的幽灵。
  “侯爷,前方三里就是北燕哨卡。”向导压低声音,“要绕道吗?”
  陈愚摇头,从腰间解下个皮囊。月光下,囊中液体泛着诡异的蓝绿色这是从宋轻柔那本《火器制要》上学来的“鬼火油”,遇风即燃。
  “杀过去。”
  三百把长刀同时出鞘的声音,惊飞了林间的夜枭。
  北燕粮仓的守军做梦都没想到,被围困的南蛮子会出现在这里。
  当第一个哨兵发现异常时,鬼火已经顺着帐篷蔓延成片。那些幽蓝的火焰像有生命般缠绕着人体,任他们怎么打滚都无法扑灭。惨叫声中,陈愚带人长驱直入,火把投向堆积如山的粮垛。
  “侯爷!西侧有重兵赶来!”
  陈愚抹了把脸上的血,火光将他半边身子映成赤金色:“按计划分头撤!记住,沿途把所有水井都给我堵死!”
  他最后看了眼冲天烈焰,突然拨转马头冲向相反方向那里,一面绣着金狼的大纛正在夜风中招展。
  宁昊是被亲兵硬从榻上拖起来的。
  “大营遇袭?”他赤脚踩在染血的地毯上,一把揪住报信人的领子,“陈愚不是在清平县等死吗?!”
  “千真万确!粮仓全烧了,连带着三日内的饮水...”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宁昊刚抓起佩刀,一道寒光已经划破帐幔。陈愚的剑锋抵在他喉间,剑尖还滴着亲兵的血。
  “惊喜吗?”陈愚的声音轻得像在闲聊,“听说你明天要焚城?”
  宁昊的瞳孔剧烈收缩。借着火光,他看清对方玄甲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刮痕,左肩还插着半截断箭。这个疯子居然是杀穿二十里敌阵闯进来的!
  “你...你敢杀我?”宁昊强作镇定,“我若死,北燕大军立刻踏平...”
  剑锋突然向前半寸,血珠顺着宁昊的脖颈滚落。陈愚凑近他耳边,如同情人低语:“回去告诉宁昊,他弟弟宁渊的儿子来讨债了。”
  宁昊的表情瞬间凝固。
  陈愚却已收剑后撤,将一个燃着的火折子抛向帐中地毯:“顺便说,你靴底沾了鬼火油。”
  当宁昊连滚带爬冲出营帐时,陈愚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火光与夜色交织的混沌中。身后传来亲兵凄厉的喊叫:“殿下!您背上着火了!”
  黎明前的清平县墙上,宋轻柔死死攥着箭垛。远处地平线上跃动的火光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却始终没有骑兵归来的身影。
  “郡主...”春风捧着件斗篷欲言又止。
  “他答应过会回来。”宋轻柔的声音轻得仿佛自语,“他说...要请我喝新酿的梅子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城墙上所有人瞬间绷紧身体,直到听见熟悉的呼哨三长两短,正是出发前约定的暗号。
  “开城门!快!”
  当吊桥缓缓放下时,归来的骑兵只剩不到百人。陈愚被刘佑丰搀扶着走在最前,左肩的断箭随着步伐微微颤动。他抬头望向城头,沾满血污的脸上突然绽开个疲惫至极的笑容。
  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昏迷中的陈愚陷入一场漫长的梦境。
  他看见父亲陈稷站在玉门关的雪地里,鎏金铠甲被血染红;看见母亲沈静姝在烛下抚摸一枚陌生的玉佩;最后是宁渊那个素未谋面的生父,在火器营的爆炸中回头,竟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侯爷的烧退了。”
  恍惚间,陈愚听见宋轻柔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她紧紧握着,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窗外,北燕大营的方向浓烟滚滚。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逼近玄色旗帜上,金色的龙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那是...”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宋轻柔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陛下的援军...到了。”
  陈愚的指尖微微颤动,眼皮似有千钧之重。他听见帐外战马嘶鸣,铁甲相撞,脚步声杂乱如雷。一缕天光从帐帘缝隙漏进来,刺得他眼眶发酸。
  “醒了?”
  宋轻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温凉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额头。陈愚努力聚焦视线,看见她眼下两片浓重的青影,月白的衣袖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援军......”他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间泛起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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