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徵也不多劝,毕竟伏香混迹在人龙混杂的地方久了,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
交谈间,姜南却突然站起身,举着手中的酒盅对着众人道。
“大家怎么都不喝?是这酒不好喝么?”
东哥手忙脚乱的扶住站不稳的姜南,将她伸出去的手又拽回来,神情略带歉意的对着众人笑了一下。
“姑娘喝醉了。”
“将她送回去……没吃几口,把菜给她热着。”崔徵望了一眼姜南的席案吩咐道。
东哥连连应声,刚扶住姜南离开席案,姜南就挣脱了东哥的手直直冲向了崔徵,崔徵的手下意识的就想去伸手接住,刚抬手又克制的收了回去,幸好东哥在后面扶着,才没让姜南跌倒。
姜南不悦的回身推开东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崔徵的袖口衣摆,几乎是跪坐在了崔徵的脚边,仰着头望着低头的崔徵。
“大人,我有个礼物要送给您。”
姜南的眼睛在烛火的映衬下亮的惊人,带着几分勾人的缠绵。手却在腰间来回的摸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似的,从腰封之中掏出了一块雕刻好的玉佩坠子。
她举起那枚玉佩,伸向崔徵。
崔徵目光在那玉佩之上流转了片刻,才挪到姜南的脸上,她脸上还带着欣喜的笑意。
“我做了好久的,大人你喜欢么?”
玉是山间捡到的废料雕刻的,说不是多好,可雕功了得,将那只捣药的兔子刻的栩栩如生。
崔徵眸中微动,将姜南手中的玉佩取到了手中摩挲了两下。
“东哥,将她带回去。”
崔徵语气淡淡的,没有说喜不喜欢,只是收了她的礼物,姜南震惊了。
她此刻脑子是清醒的,只是在装醉罢了!
这个狗东西,收了礼物还不给她台阶下,直接让东哥将她带走?
她偏不走!
姜南立刻一把抱住了崔徵的腿,急声道。
“我不走,我不走,你都不理我,收了我的礼物怎么还不理我!我不走!”
东哥瞳孔震惊,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从主子爷的腿上将姜南拉开。
她是想姑娘跟爷服软,可也不是这样死缠烂打的呀!
下座的几个人都愣愣望着这个突然耍起酒疯的姜南,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吃酒醉了胆子竟这么大,一点礼教也没有。
崔秀娇因为视线被席案挡住了,甚至站起身来够着脖子看。
崔徵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瞌着眸子静静地看着姜南死皮赖脸的抱着他的腿不放,突然对着众人道。
“各自用膳吧,我让管家明日来接你们回府,尤其是你,回去将冰窖修葺好,待我从江南回来,若是还没好,我就将你嫁到房陵的,给房陵世子做妻子!”
崔秀娇吓得后退一步,坐了回去,连连点头。
房陵世子的诨名她在上京都听过,吃喝嫖赌,美人无数,将她嫁过去,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即便祖母心疼她,这种嫁娶之事,小叔还是能做得了她的主的。
说罢崔徵也不管他人,直接弯身将赖在地上的女子拦腰抱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东哥心中一喜,匆匆跟了上去,看来主子爷对姑娘还是心软,舍不得姑娘受凉。
……
姜南意识一直停留在在崔徵将她按到榻上亲吻的时候,她只隐约记得,崔徵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但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听不大真切,不过应该是与她和好。
清醒过来时,只觉得身处颠簸,好似在马车之上。宿醉后的脑子疼的快要裂开,姜南抬手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也好在崔徵没有欺她醉酒,否则更难受。
这么早就回府?
姜南眼睛有些干涩睁不开,异常口渴。
“东哥……”
声音嘶哑,吓了姜南一跳,暗暗发誓再也不喝酒了,这具身体的酒量太差了。
心中正懊恼,就感觉有人将她扶坐起,又感觉有杯盏递到了她嘴边,她立刻就着喝了一口,温热入喉令她舒服了些。
“下次还喝酒么?”
声音清冷,带了些笑意。
是崔徵!他亲自喂她喝水?
姜南刹那睁开眼,便见到一旁坐着的一身绀青色普通常服,头戴儒巾,看起来像是个出身名门的书生,此时正一手环住她的腰肢,一手端着茶盏,睨着眼睛看着她。
“大人?您怎么亲自……”姜南有些懵,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崔徵的装扮,就连整个马车车厢看起来富丽堂皇,充满了铜臭气息,与之前的清雅相比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这是……作什么妖?
许是姜南眼中的惊疑太过明显,崔徵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将姜南搂进怀中道。
“此次去江南将你的放籍文书从户籍地提出来,届时回上京,交给京中府尹批复盖章,便能给你脱了奴籍了。”
姜南心中一惊,没想到崔徵会为了她的奴籍特地跑到原身的户籍所在地去,心中惊大于喜,按照崔徵的性格不像是为了女人的事放下国家民生的主儿啊。
背地里在打什么主意?
她从崔徵怀中抬起头,神色惶惶。
“大人,奴婢何德何能,让大人特地为奴婢跑这一趟……”
“你喜欢自称奴婢?”崔徵轻笑。“昨夜里是谁哭着说,再也不想奴婢来奴婢去了?不是你犯月么?”
姜南:……?不仅酒量差,酒品也差么?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不过可以摒弃这自降人格的称呼,也算是因祸得福。
“……大人,奴……我,我不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差……您别取笑我了。”
姜南将头埋进崔徵怀中,不想面对他那双戏谑的眸子,低头却看到崔徵腰间悬着的兔子玉佩,是她雕刻的那一枚。
“大人很喜欢这玉佩么?”
姜南顺了顺崔徵腰间玉佩上的红缨络子。
崔徵亲了亲姜南的额发,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忘了昨天发生的事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姜南脑子里一片浆糊,崔徵抚摸了两下姜南半披着的发,叹了口气。
“罢了,谅你醉酒,不与你计较,往后可不允许吃这东西。”
崔徵便是不说,姜南也不会再吃了,只是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令她总觉得心中悬着一件事,不大安心。
第61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