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唯一一位嫔位便是孙嫔。雪枝刚看过来,便见孙嫔冷笑:
“那日乾清宫里本宫见过你的背影。如今一看正脸,果然是个狐狸精。怪不得能勾的皇上近一个月不入后宫。”
孙嫔从来与这宫里的人不同,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从前谢仲恒宠她也是因为她表里如一。
雪枝早在知道自己是替身时便把所有的羞耻心都放下了。如今也并不把这话当作羞辱,反而笑盈盈望着孙嫔:
“嫔妾便当孙嫔姐姐这话是在夸奖嫔妾貌美了。嫔妾倒觉得孙嫔姐姐珠圆玉润,别有一番风情。性子又如此耿直,也难怪半年前皇上最宠孙嫔姐姐。”
“放肆!你敢讽刺本宫?”孙嫔难得听得懂,雪枝这是说她长得胖又没脑子。原本便嫉妒,如今更是怒不可遏。扬起手便要打雪枝:
“你一个小小常在,敢不敬本宫!本宫今日便好好教教你宫里的规矩!”
这话孙嫔脱口而出是存心挑刺,可有了刚刚雪枝那番话,便是明晃晃在指责赵嫔了。
赵嫔神色阴沉一瞬,可也很快便有几分期待的盯着孙嫔扬起的手。心里甚至在为孙嫔加油助威:打!打烂她那张狐媚子的脸才好!
“住手。”玲珑适时掀开帘子喝止孙嫔。她盯着孙嫔的脸色不太好看,姜皇后烦透了孙嫔这到处惹祸的性子。
如今雪枝可是谢仲恒心尖儿上宠着的人,若是在坤宁宫皇后眼皮子底下挨了打,谢仲恒少不得要责备皇后。
孙嫔不甘心,可也知道玲珑的话便是皇后的意思。不得不暂且将自己的心思按下。
“皇后娘娘已经在梳妆了。等贵妃和贤妃、德妃到了,诸位娘娘和小主们便可入殿内了。”玲珑只传了这么一句话便回屋去伺候姜皇后了。
门帘被放下来,孙嫔她恶狠狠瞪了眼雪枝:“你个贱婢,别以为皇后护着你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你给本宫等着。”
“贵妃娘娘到——”
“贤妃娘娘到——”
“德妃娘娘到——”
三位妃位倒像是约好了,一前一后的到。贵妃走在最前面,穿着玫红色宫装,神色恹恹,一双罥烟眉不蹙也自带两分伤感。
贤妃在她左侧,长相明艳,宫装和配饰熠熠生辉,衬得她更是光彩夺目。德妃则更低调些,看着宽和温良。
雪枝等人都站在原地行长万福礼。
“都平身吧。”三个人的眼光不由自主都落到雪枝的身上打量着她。
“难怪皇上宠爱,纯妹妹果真极美。”德妃夸赞了雪枝这么一句,听起来倒十分真心。
贵妃兀自朝殿内走,贤妃冷笑一声,斜睨了雪枝一眼便随着贵妃入了殿内。
“小主,贵妃娘娘自二皇子早夭后便伤怀至今,后宫诸事皆不理会。连皇上也不怎么见。”
小亮子确保自己的声音只有雪枝能听见,边朝里走边给她快速简洁的介绍眼前的这三位高位妃嫔。
“贤妃从前最受宠。家世也高,在宫内被许多人都敬着。德妃是公认的善良温厚,宽以待下,满心只有皇上但不受宠。在宫内存在感不高。”
雪枝微微点头,却知道看人不能看表面的道理。
“皇后娘娘到——”
冷宫着火那日雪枝曾见过姜皇后,今日的姜皇后穿着正红色的云锦凤袍,着一顶点翠带东珠凤冠。妆容不算浓,却自带威严。
等众人都行了礼,雪枝主动上前。今日是雪枝入宫第二日,昨夜雪枝又侍寝,今日理当对姜皇后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的目光此时也都落在雪枝身上。她穿着繁杂正式的宫装,却半分不显臃肿。甚至叩拜间,窈窕的身段也会不经意露出来。
不少人又嫉妒又羡慕。只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表现的太明显。
礼毕,姜皇后抬手让她起身又唤婢女:“玲珑。”
玲珑立刻接过身后小宫女托着的一双玉镯子走到雪枝面前。
“这对春带彩的玉镯应该还算衬你。你既入了宫,望你日后恪守妃嫔之德,用心服侍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
姜皇后赏妃嫔一向是翡翠或宝石。这些东西最不易浸药或藏药。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雪枝看得出来这玉镯成色极好,不过帝王大半个月的赏赐已经让她见足了世面。眼下的她不会因为得了好的赏赐便喜形于色。
但对姜皇后,雪枝是真心有几分恭敬。
后宫的阴私手段雪枝在延禧宫时也见过一些,就冲着姜皇后昨日私下赏赐的金银和今日的翡翠,雪枝也愿意暂且相信她是个贤后。
“皇后娘娘,纯常在得了皇上宠爱,便不把臣妾等放在眼里了。”
“在坤宁宫正厅外,纯常在可是好大的威风,怼了一个又一个。皇后娘娘最注重宫规,难道如今要因为纯常在受宠便不管不问吗?”
孙嫔果然一如既往的嚣张。还没等雪枝给贵妃三人请安,便直接跳出来叫嚣着要让皇后惩罚雪枝。
玲珑都能掀帘子制止她打雪枝,那在屋外发生的事情显然姜皇后全都知道。姜皇后若不管,她定要闹到谢仲恒那里去才肯罢休!
雪枝诧异的望着孙嫔。心中却在想,之前她觉得孙嫔或许是在装蠢,如今却觉得孙嫔是真的蠢。
“放肆!”玲珑沉下脸厉喝,孙嫔区区一个嫔位,竟然敢如此质疑皇后。玲珑作为皇后贴身的大宫女,不能训斥却可以制止妃嫔没规矩的行为。
“本宫倒没觉得纯常在有多大的威风。她不过夸了你两句,你若不爱听便当作没听见便罢了。”姜皇后神色淡漠,语气也不急不缓。孙嫔却气的够呛。
雪枝没第一时间出来解释,就是想看看姜皇后是怎么处理此事。见姜皇后竟真的不偏不倚,没有趁机给自己颜色看,对姜皇后的好感更多了几分。
“皇后娘娘,你……”孙嫔恼羞成怒,她一贯胡搅蛮缠,今日也想继续。
姜皇后淡漠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便叫她瑟瑟着噤声:“孙嫔若再当面顶撞本宫,本宫少不得要为了宫里的规矩着想罚你禁足抄书了。”
只一句话,孙嫔便被捏住了命脉似的,浑身的气焰瞬间萎靡。雪枝瞧着倒觉得稀奇,这惩罚也不算重,孙嫔怎么就肯如此罢休?
第十九章,孙嫔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