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和濯聿的第一次。
显而易见,我们都是脑子有病的垃圾。
也是,濯鸿养出来的孩子能有几个正常的。
我身为濯家的长女,尤甚。
烂人一个。
缺德事可没少做。
最疯的时候,我拉着还是乖乖仔的濯聿逃学,一把火点燃了集团大楼的烟雾报警器。
趁着动乱,冲进办公室就给了老东西几巴掌,完事还冲着气疯的东西叉腰咧嘴笑。
还是濯聿装得好,一副救人心切的悲痛模样哄得老东西放过。
可那又怎样。
私生子啊,没哪个是有好结局的。
最后还不是和我一起被关进了疗养院。
背靠我妈,老东西不敢拿我怎么样。
顶多受些皮肉之苦。
濯家的孩子最不怕的就是肉体上的折磨。
哦,忘了说,我妈就是那个集学识财富美貌于一身却还得被迫联姻的倒霉蛋。
不过,她已经逍遥快活去了。
生下我的第二天,从楼顶纵身一跃。
嘭的一声,褪去人皮,化作小蝴蝶。
至此,世间的每一只,都是我的母亲。
当然,这是濯聿告诉我的。
他就在现场。
比我幸运,他亲眼见证了蜕变。
所以,我嫉妒他。
毫无根据,也不需要理由。
疗养院的那几年,我冷眼旁观过濯聿几度濒死。
别妄想一个疯子生有良心。
况且我自顾不暇,也不想在乎,也不想思考。
于是,等被老东西放出来时,看到的是病床上只剩下半条命的人。
集团老派系的拥护者们还在喋喋不休的簇拥着我去争权,病房外的弟弟继母们虚情假意的脸上勃勃野心。
而一墙之隔,被束缚带绑在床上的人垂着头眼神涣散的喃喃自语。
我面带微笑,与众人虚与委蛇。
瞧,我也是个虚伪至极的烂人。
许是听烦了,我无聊的轻叩了几下玻璃窗。
这是我和濯聿约定的信号。
如果他还记得。
病床上挣扎的人突然停住,缓慢的、僵硬的转过头颅,迷茫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然后眼圈突然红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烂透了。
我指了指他手腕上狰狞的伤口,没忍住骂他蠢。
濯聿丝毫不敢眨眼,额头的汗滚落在眼中刺的生疼,仍执拗的看着我。
我莫名开始破口大骂。
言辞极其粗鄙恶劣。
周围顿时爆发出凄厉惨叫,他们瑟缩着后退,却又死死盯着我。
那是一种看怪物的眼神,包含着恐惧与憎恶。
我毫不在意。
比起被眼光来回鞭挞,我更想一把刀插进他们的脑子里。
「疼…小钰...好疼,疼的像是要死掉了。」
病床上的人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呜咽。
我看懂了他口型。
于是,这把刀先扎向自己。
我说:「起来,我给你报仇。」
杀了老东西也好,一把火带走这些肮脏产物也罢。
毁了这一切。
都该死,都去死吧。
濯聿开始发抖,一边笑一边哭,看上去像是一条被抛进泥泞里的烂狗,却嘶吼着想要挣脱。
于是,机器率先开始响应他的愤怒。
我心跳加速,浑身发抖,疯狂捶打门板想要冲进去。
人群开始混乱,怒斥,嘶吼,惨叫,乱糟糟的一片。
我烦不甚烦,随手掐住一个乱吠的人脖子,盯着他暴起的血管,想着鲜血喷涌隐没这一切。
可那条泥泞里的烂狗却声嘶力竭着说不要。
我缓缓眨了下眼。
麻木的心脏再次鼓噪,咚咚、咚咚。
在手颤抖地更加厉害之前,我视线落在了那条烂狗身上。
被人压制着脸死死贴在地上的,仍执拗地仰起头望着我笑。
「脏,小钰,我来。」
我也笑了。
松手,转身,狠踹了一脚大门。
我朝他笔了个中指。
傻逼圣父。
不过...
我扯了下嘴角。
恭喜啊。
这世上少了两个恶人,多了一对无趣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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