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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婚期
  “罢了,婚期就定在六月末,本宫找人瞧过了,是个良辰吉日。”
  她捏了下眉心,女儿愿意嫁能怎么办,只有由了她去。
  陆昭没有立刻点头,反而先看向江沅。
  江沅启唇反驳,撒娇道:“娘,六月末是不是太晚了,那要等两个月呢,我记得下月初八也是个良辰吉日,何必拖延?”
  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江沅总是心中不定。
  前世之事犹如跗骨之蛆,时时刻刻顺着她的脊髓啃噬,江沅想到裴行之,便彻夜难眠。
  趁早把自己嫁出去,她才会有那种真正改变了命运的感觉。
  长公主语塞,这糟心女儿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有事叫娘,无事就叫母亲。
  “罢了罢了,都听你的。”
  长公主见女儿撒娇,毫无抵抗之力的答应。
  一挥手,身旁的大宫女立刻递上东西放在桌上。
  “既然要娶沅儿,不能只是一个侍卫,这是本宫给你安排的职位,尚书省六品右司郎中,有没有政绩我不管,起码别给沅儿丢人。”
  陆昭淡定接下:“多谢长公主。”
  江沅鼓起脸颊,又抓住母亲晃了晃,“娘,阿昭初入朝廷,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可得帮衬着点。”
  长公主头疼:“他是驸马,有谁敢欺负他?”
  她虽嘴上不情愿,却早已替陆昭安排了人脉,还送了陆昭一些人手和金银,初入官场免不得要银钱打点。
  成箱的银子搬出来,像是怕江沅再索要下去,长公主直接甩甩衣袖走掉了,连陆昭没有起身送行都没注意。
  江沅则笑眯眯的回头,见他神情恍惚,有些莫名的清声唤道:“陆昭,陆昭!”
  陆昭猛然回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刚才唤自己阿昭……
  “翁主,我在听。”
  江沅没察觉他内心的动摇,歪头询问:“要不给你换个闲职?”
  她说过,与陆昭成婚,是为了改变命运。
  既是改变她被裴行之欺骗一生的悲惨,也是为了改变他马革裹尸,鲜血淋漓的官途。
  陆昭心头又是一软,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不必了,我既娶了翁主,也要为翁主尽心,尽力。”
  最后四个字被他咬的清楚又饱含深意,江沅一愣,一瞬间感动和复杂的情绪交织,耳根泛上红意。
  “咳,你喜欢便好。”
  江沅下意识转移话题:“我听说西北连续多日干旱,民间不大太平。”
  她没提点太多,却朝皇宫的方向递了个眼神。
  陆昭顺着目光看过去,指尖轻敲着杯沿:“嗯,其中北部沧澜县干旱最为严重,前段时间刚刚是播种时节,却连续一月无雨,耕地龟裂多达三成,民间……已经发生过几次暴乱。”
  江沅闻言,打量陆昭的眼神十分惊讶。
  没记错的话,这事的苗头也才刚刚起来,连朝堂之人也未必全知,没想到他已经对这事如此了解了。
  她并不是无缘无故提起此事。
  前世不久之后,“天罚”的谣言便在有心之人的加持下飞快传播。
  更有借此名义的起义军逐渐势强,竟有威胁皇权之势。
  裴行之便是因为解决了这次动乱,才在朝堂之中,在皇帝面前,站稳了脚跟。
  那今生,未必不能是陆昭。
  江沅看陆昭了如指掌的模样,眼底闪过抹欣赏。
  从前只知道陆昭打仗用兵如神,却不想他对朝堂政事也如此了如指掌。
  “你清楚便好,过些日子记得去尚书省述职。”
  ……
  翰林院内。
  裴行之一瘸一拐的迈着步子,走入队列第二名,在他左侧,便是此次科举的状元许鹤鸣。
  许鹤鸣立在前头,面色孤傲又高贵。
  裴行之有点不适应,从前都是他走在第一位的。
  他心中稍有微词,一个不慎,被急着讨好许鹤鸣的人硬生生挤开。
  裴行之本就挨了二十板子,那不可言说之处被这群人接连撞了好几下,疼得他“嘶——”的痛呼一声。
  身后的几位同僚见状,忙上前关心。
  状元的家世他们攀不上,这小榜眼倒还是可以的。
  “裴公子这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适?”
  裴行之难以启齿又心烦意乱,背身一挥手:“无碍。”
  冷淡到无礼的二字,打发了凑上来的几位同僚。
  他没有心情进行人情往来。
  同僚碰了个软钉子,表情顿时有些挂不住。
  从前未发现,这榜眼出身山村,不过中榜几天,就学会清高做派了。
  那架势,比许鹤鸣都盛气三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状元呢。
  裴行之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没注意到周围同僚不满的眼神。
  明明前世就是江沅对他一见钟情,亲自上前交好,还为他们二人求来赐婚的懿旨。
  怎么今生全都变了?
  难道说是因为他略微主动了些,导致江沅对他观感下降了吗?
  不,不可能,或许沅沅只是不好意思在人前表现出来,才故意与他疏远,后来也是被人打扰!
  她那么爱他,这一次他亲自示好,她更没道理不喜欢他。
  裴行之逐渐冷静下来,等他拿到了尚书省六品右司郎中的职位,便向长公主府递拜帖。
  两人私底下见面解释清楚,她还是会爱上自己的。
  想到这,裴行之心中安定。
  前世,他也是成婚后才得知,他那尚书省六品的职位,是江沅为他求来的恩赐。
  其他同僚,都是从七品打杂开始做起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这辈子等他们再续前缘了,便对她更加爱护一些吧。
  裴行之正在畅想,突然,耳边传来翰林大人的声音。
  “裴行之,入刑部,任正七品刑部主事,主律例修订。”
  声音入耳,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裴行之失态地揪住身旁同僚的衣袖:“什么!”
  不对,明明应该是正六品的尚书省右司郎中才对!
  应该是分管兵邢工三大部省的重要官职!
  虽然只有六品,但每天打交道的全是各职重要,飞黄腾达轻而易举。
  他怎么可能会只是一个刑部主事?
  刑部主事公务繁重不说,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升职期望,一脑袋扎进里面,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而且,这刑部主事的位置根本没有资格给长公主府递交拜帖!
  见不到翁主,如何解释清楚之前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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