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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眼光是好
  陆昭掷地有声,却始终未曾抬眼。
  他不知皇后的眼神逐渐缓和,更不知皇后已然明白,为何江沅非陆昭不嫁。
  或许,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过两日,本宫有一远房亲戚进京,本宫有意与你二人说媒。至于坊间闲话是否伤人,本宫瞧沅儿甘之如饴,你们便自己受着吧。”
  话音落下,皇后起身,拂袖而去。
  江沅抬起头,不顾被冷汗浸湿的后背,扯出笑容看向陆昭道:“成了!”
  本想给陆昭随便安排个远方表亲、结拜兄弟的身份,可皇后到底是疼自己,给陆昭了一个更加说得过去的身份。
  陆昭不自觉地弯唇,明明是自己一步登天,她怎么瞧着比自己还要兴奋。
  江沅拉着陆昭起身,胸中仍在为陆昭方才的话倍感激荡。
  陆昭还是他,他既不负苍生,自己绝不负他。
  “方才娘娘只是吓唬你,放心,她不会……”
  “我是认真的。”陆昭瞳孔深邃,仿佛下定了注意:“无论是为了翁主,还是为了百姓,我都情愿长守边疆。”
  ……
  差人重新梳妆后,江沅带陆昭去了京城中自己的私宅,饮梧堂。
  这个宅子是母亲留下的,自己幼时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事发突然,江沅虽打发了春桃提前来收拾,但两人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面仍旧是一片狼藉。
  春桃撸起袖子指挥他们打扫,几个下人来回奔忙,闹得鸡飞狗跳。
  江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许久没有回来住过,难免乱了一些,今天晚上理出间房总是没问题的,你别介意。”
  “无妨,比我过去住得地方好太多。”
  江沅颔首,随口问道:“你过去住在什么地方?”
  “破庙,桥下,能安生睡一晚的地方,都是我的落脚地。”
  陆昭说得坦然,并不遮掩自己狼狈的过去。
  可他不在乎,江沅却自觉说错了话,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就这么嫁了你,隋小姐那边,我是否应该去支会一声?”
  “若是我出面去要人,她总不会为难我。”
  陆昭毕竟还在隋垂容的手下干事,就这般换了东家,怕会招惹麻烦。
  谁知陆昭却摇头拒绝道:“不必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本就是我的事情,怎能劳烦翁主出面。”
  “同我这么客气,到时旁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假夫妻。”
  江沅嘀咕一句,又觉得日子还长,有得是时间从长计议。
  “算了,今日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整一下,我要回府一趟,出嫁这么大的事情,还需要我母亲首肯才行。”
  她心里有些发虚,今日逼着皇后不得不应下,其实也是知道母亲绝不可能同意,所以趁着她不在,先斩后奏,回去后八成还有的受呢。
  “我同你一起?”
  陆昭闷声开口,万一长公主不似皇后那般好说话。
  又觉得自己昏头,他一个泥菩萨怎么还担心起江沅了?
  江沅却随便摆摆手,带着春桃往外走:“我自己同她说清楚,明日来接你。”
  江沅脚步轻盈,走得很快,几乎转眼就消失在陆昭的视野中。
  他心猿意马地收回视线,宅子中的人忙忙碌碌,陆昭不自觉地走近了最里面的屋子。
  院子里面从前种过许多花草,即便已经许多年没人打理,仍旧有几支花倔强地爬到墙上,兀自盛开。
  “陆公子。”
  身后有人唤陆昭,他许久未听过这种称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转头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手中捧着衣物与生活用品。
  “这些翁主吩咐给您准备的,还要您挑一间屋子先打扫出来。”
  她竟还细心地想着这些?
  原来不是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
  陆昭若有所思地掩了下唇角,抬手指道:“就这间。”
  家丁手头利落,三两下就将屋子收拾了出来,陆昭没让其他人动屋里的摆设。
  刚松下神坐在桌边,一抬眼,与桌子上摆着的木兔子对上眼神。
  这兔子已经有些年岁了,木头的边缘进了水,颜色逐渐改变,底部甚至还长出了斑驳的霉菌。
  给小孩子玩的东西,大概也不是多用心做的。
  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有个差不多的,被他不知道塞进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了。
  陆昭随手拿起兔子摆件,指腹却觉得有些异样,将其翻转后,才发现兔子的背部,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名字。
  “江,沅。”
  陆昭念出玩具上的名字,一愣。
  啊,自己竟然住进了她幼时的房间。
  家丁都是江沅新找的,未必清楚此事。
  如今整个宅子,唯有自己发觉了江沅的秘密。
  陆昭突然觉得这兔子可爱的很,他小心将兔子放回原处,不自觉地轻笑一声。
  喜欢这些小玩意?那日后自己闲着没事,或许可以给她雕上一套摆在梳妆盒前,她日日梳妆时都会想起自己。
  但想自己做什么?
  陆昭抓了抓头发,郁闷地去隔间泡澡。
  今日折腾了一天,陆昭犹豫了下,没去床上,只躺在屋内的软塌,一双长腿委屈地搭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今日的事情。
  于他而言,今日发生种种,都像是蜉蝣一梦。
  也许醒来后仍旧是一地狼籍,又或许更糟。
  一抹亦喜亦嗔身影掠过眼底,陆昭胸中闷闷。
  那又如何?
  即便今日是梦,明日迎来的是杯毒酒,他也想要好好尝一尝再去阎王殿前报名。
  ……
  “砰——”
  琉璃杯子砸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碎片四分五裂地溅起,而后是隋垂容因震惊而微微抽动的脸。
  她打量着一身玄衣锦带风度翩翩的陆昭,这一大清早,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陆昭,你这身衣服……?”
  “翁主给的。”陆昭微微错开眼神,耳尖发红:“她眼光是好。”
  这是在夸谁?
  隋垂容哈了一声,平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小看了陆昭。
  “陆昭,你究竟给沁成翁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要她非你不嫁?”隋垂容纳罕。
  “我不知道。”
  陆昭坦诚地摇头,反倒谦虚坦诚地不耻下问:“是她选了我,而非我选了她,我倒还想要请教你……我的容貌当真出色吗?”
  隋垂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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