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和公主被埋在最深处，碎石太多，根本……”
　　张统领话音未落，玉瑶已抄起地上的金丝软鞭，再次冲向废墟。
　　她的裙摆早已被火焰烧得破烂，每一步都在焦土上留下带血的脚印。
　　“让开！”
　　她挥鞭抽开试图阻拦的士兵，声音沙哑得近乎绝望：“我要把他挖出来！”
　　另一边，宋辞和文成公主被埋在废墟下的密室中。
　　密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宋辞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他倚靠着石壁，脸色苍白如纸：“公主，莫要白费力气，这密室的门怕是被巨石封死了。”
　　文成公主却没有放弃，她摸黑寻早着，仔细查看着密室的每一处角落：“阿辞，定有办法出去的。”
　　她的珍珠步摇早已散落，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却依旧透着坚韧。
　　然而，无论她如何寻找，都只看到严丝合缝的石壁，没有任何出口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文成公主看着虚弱的宋辞，心中满是担忧，她撕下裙摆为他包扎伤口，声音哽咽：“阿辞，你一定要撑住。”
　　宋辞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连累公主了。”
　　文成公主刚摸到墙角凸起的石砖，指尖还未用力按压，便听见宋辞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公主，莫再往前，这底下蛇虫鼠蚁最是猖獗，我方才见黑影窜过。”
　　她的手瞬间僵在半空，火把晃动的光影里，石壁上扭曲的纹路仿佛化作蛇身的鳞片。
　　“啊！”
　　公主惊呼一声后退，慌乱中踩到宋辞伸出的腿，踉跄着跌进他怀中。
　　宋辞闷哼一声，伤口被挤压得渗出鲜血，却仍强撑着用完好的手臂环住她，生怕她摔在冰冷的石地上。
　　“小心。”
　　他的气息扫过公主凌乱的发顶，带着铁锈味的温热。
　　文成公主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攥住宋辞染血的衣襟，连声音都在发抖：“真、真有蛇吗？”
　　她自幼长在皇宫，见过妃子们用蛇为道具害人，因此对有毒的东西都有种恐惧感。
　　此刻又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想象着黑暗中蜿蜒爬行的蛇类，浑身汗毛倒竖。
　　宋辞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却又怕她再冒险，只能咬牙道：“千真万确，莫要乱动。”
　　密室里的空气愈发稀薄，两人紧紧依偎着，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
　　文成公主蜷缩在宋辞怀中，听着他强装镇定的呼吸声，加上周围有意无意传来的血腥味，心底的担忧越发的重了。
　　“阿辞，你可知道我为何厌恶玉瑶？”
　　宋辞只觉得浑身都疼，哪里还有心情去猜测文成公主究竟哪里厌恶玉瑶。
　　便随后说了一句：“因为陈靖殊？”
　　文成公主猛地从宋辞怀中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委屈：“和陈靖殊有什么关系？你休要埋汰我。”
　　宋辞看着文成公主委屈又生气的模样，想要开口道歉，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文成公主见他脸色愈发苍白，眼底泛起泪光，却强装镇定地嗔怒道：“怎么，现在连我的话都不愿听了？”
　　她伸手轻轻抚过宋辞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声音放软：“我厌恶玉瑶，是因她总爱招惹你。你瞧她，每次看向你的眼神，分明……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文成公主故意将语气说得娇蛮，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宋辞的反应，见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才继续：“玉瑶就是如此令人厌恶，最爱抢我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把宋辞说成东西，又赶紧说：“我没有说你是东西。”
　　此刻的文成公主哪里还有初初见到那般凌厉，高高在上。
　　哪怕身上疼的厉害，也被文成公主如此可爱的模样逗乐了：“我知道公主的意思。”
　　见宋辞脸色如此，文成公主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将过往与玉瑶的“交锋”细细道来，时不时还添油加醋。
　　密室里，她的声音轻柔却不间断，仿佛要将这狭小空间里的压抑与恐惧都驱散。
　　宋辞听着听着，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尽管伤口仍在作痛，却被文成公主的话语牵引着思绪。
　　“还有那次……”
　　文成公主还在说着，突然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一沉。
　　她心猛地一紧，低头见宋辞半睁着眼睛，似是快要昏睡过去，急忙提高声音：“阿辞！你可不许睡！我还没说完呢！你若敢睡，等出去后，我便……便再也不理你了！”
　　宋辞的眼皮如灌了铅般沉重，意识在黑暗与清醒的边缘不断拉扯。
　　文成公主颤抖的指尖抚过他染血的脸颊，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惊慌：“阿辞！你听我说，玉瑶那支破簪子根本比不上我宫里的珍宝……”
　　“公主，玉瑶郡主的簪子是她三哥送的。”
　　文成公主当然知道，不过是词穷没话找话，此刻她最害怕的就是宋辞昏睡过去。
　　密室的空气愈发浑浊，文成公主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困难，但她不敢有丝毫停顿。
　　“玉瑶有人送簪子，我也要有人送。”
　　宋辞声音很细微，但还是有回应：“好……，待，待出去……我送……”
　　文成公主咬着下唇，不敢去看宋辞现在的状态。
　　“这可是你说的，为此，我要给你奖励，你最爱黄金了，我给你用黄金打造一个肖像好不好？”
　　宋辞真被文成的话给说得吓一跳：“公主，我，我还，还没死……”
　　她都带上了哭腔：“宋辞，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当然没死，你一直都不会死。”
　　“那岂不是成为老妖怪。”
　　“才不是。”
　　文成公主俯身凑近宋辞，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苍白的唇瓣：“你若成老妖怪，我便陪着你一起！到时候我们拄着金拐杖，在长安城里晃悠，看谁敢笑话！”
　　宋辞想笑，却扯动后背伤口，疼得闷哼出声。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文成公主猛地抬头：“是御林军！他们来救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