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柱国公府书房内,烛火跳动,映照着徐万钧阴沉的脸。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缓缓敲击着桌案,眉宇间尽是深思。
徐万钧的目光落在案桌上的密信,神色阴鸷,手指缓缓敲击桌案,似乎在权衡利弊。
“大人,时辰不早了,您该做决断了。”
看着徐万钧久久没有开口,一旁的管家低声提醒道,却没敢抬头瞧他。
半晌后,徐万钧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一名亲信身上,语气低沉的开口说道的:“可打探清楚了?”
“陛下对这案子的态度如何?”
听到徐万钧的问话,那亲信额上冷汗涔涔,连忙拱手道:“回禀大人,陛下确实对徐人杰之罪极为震怒。”
“但……微臣听闻,陛下更在意的是北疆的态度。”
徐万钧闻言眯起眼睛,冷笑一声:“哼,看来陛下还未完全下定决心。”
“说到底,此事不是我柱国公府怎样,而是北疆怎样。”
“既然如此的话,那本公便要在朝堂上先行布势,让陛下不得不重新考虑。”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停顿了片刻,抬手示意身旁的亲信上前,低声道:“去通知刑部尚书张允之、御史大夫高仲礼。”
“就说本公有要事相商,速来府中一叙。”
亲信领命而去,徐万钧目光森冷,缓缓落座,手掌紧紧攥住桌案边缘,指节微微泛白。
一刻钟后,张允之的书房内,一盏孤灯摇曳,影影绰绰地映照着案桌旁的三人。
张允之坐于主位,神色淡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似乎对眼前的密议毫无兴趣。
而坐在一旁的御史大夫高仲礼,则低头翻阅着刚刚送来的密信,脸色晦暗不明。
“柱国公大人深夜相邀,想必是为了徐人杰的案子吧?”
张允之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望向徐万钧派来的使者,语气中毫无波澜。
“张大人果然聪慧过人,家主的确是想与二位大人共谋大事。”
那使者朝着高仲礼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些许恭敬的开口说道。
然而高仲礼确实合上密信,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徐人杰之事,陛下震怒,三司会审已定。”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皆已着手准备卷宗,那柱国公的意思是……”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犹豫,很显然是在掂量此时自己该不该插手。
若换做旁的事情的话,自然是能帮就帮的。
但现如今涉及到两国邦交,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件事。
“很简单。”
那使者语气平缓,却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此案不能继续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审,必须换一个方向。”
张允之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嗤笑道:“哦?如何换?”
“若要翻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徐人杰脱罪,并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替罪羊。”
眼看着张允之话语间流露出几分转机,使者上前两步,眯起眼睛低声开口说道。
张允之轻笑一声,眸光深沉,语气悠悠:“这话说得轻巧。”
“可徐人杰的罪证确凿,整个京城都知晓他罪该万死,如何让他脱罪?”
然而使者则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将其当成一个难题。
“很简单,只需稍作修改,这案子就不会再是徐人杰的罪。”
“依家主之意,北疆公主的死,并非因徐人杰,而是劫财杀害。”
“我们已安排了一些‘目击证人’,他们将会在审讯时出面作证,说当晚有神秘黑衣人在案发之地出没,疑似劫匪。”
“除此之外,我们还准备了一封匿名密函,内容指向一人——”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二人,嘴角微微上扬:“徐逸辰。”
张允之眉头微皱,而高仲礼则神色微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似在思索其中利害。
片刻后,高仲礼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柱国公这步棋,可是好生狠辣。”
虎毒还不食子呢,但徐万钧居然能为了一个儿子去牺牲另一个儿子。
这老东西能坐到如今三公的位置,确实是足够狠辣。
“呵,徐逸辰不过是一介庶子,如今攀上了陛下,便妄图踩在徐家头上。”
“若是不趁早除去,将来只怕是个祸患。”
使者淡淡的开口说道:“再者,北疆方面未必不愿接受这个说法。”
“公主被劫匪杀害,总好过被说成失了贞洁死于纨绔之手,至少可以保住北疆皇族的颜面。”
张允之和高仲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掂量的意味。
片刻后,高仲礼微微一笑,抚须道:“若是能成,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
“但……”
张允之目光微闪,淡淡道:“你们有把握能让北疆使者信服?”
“这就不劳大人操心了,家主已亲自安排,今晚便会与北疆使者会面。”
“而您二位,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好。”
听到使者这话,张允之和高仲礼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此事,我等知晓了。”
…………
…………
当夜,京城最负盛名的“金瑞楼”雅间内,香炉缭绕,酒香四溢。
北疆使者阿齐尔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夜色,眉头紧皱。
他这几日来回奔波,就是要给自己的妹妹北疆公主讨回公道。
可事到如今,此案至今尚未定论,朝堂上的波云诡谲,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正当他心中沉闷之际,房门被缓缓推开。
一袭锦袍的徐万钧缓步走入,神色平静,脸上带着几分沉稳的笑意:“阿齐尔使者,让你久等了。”
“快快入座,这可是本公为您专门定下的席面。”
“好酒好菜,你我可得畅饮一番!”
看着徐万钧一副熟络的模样,阿齐尔转身,眸中寒意未散,声音沉冷的开口说
道:“柱国公大人深夜相邀,所为何事?”
要知道,眼前之人可是杀害自己妹妹凶手的生父。
此次邀自己前来,无非是一场鸿门宴罢了。
第十三章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