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怒火攻心,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怒吼一声:“赔什么赔,我今天还要砸。”
说着,她又抓起两个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碎片飞溅,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支离破碎。
乔灵琋不急不恼,从程母摔第一个瓶子开始,就如同一位经验老道的拍卖师,用清脆的声音报价:“十两。”
瓷瓶落地,碎片四溅。
“二十两。”
乔灵琋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念叨着今日的菜价,与眼前的混乱场景格格不入。
程母对乔灵琋的话充耳不闻,仿佛着了魔一般,抓起第三个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三十两。”乔灵琋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怒火已经彻底蒙蔽了程母的理智,她颤抖着双手,抱起第四个花瓶,眼看就要再次摔下。
“四十两。”乔灵琋的声音适时响起。
程母的动作一顿,第五个花瓶,是一件更名贵的青花瓷,已经被她抱在了怀里。
“五十两。”乔灵琋的声音终于让程母停下了动作。
五十两,足够在京城买个小院子了。
程母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进退两难。
砸吧,心疼;不砸吧,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捧着花瓶,像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脸上的肌肉因为纠结而不断抽搐。
最终,她不甘地把花瓶放回了原位。
乔灵琋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一地狼藉中,蹲下身子,仔细清点着地上的碎片,如同一位考古学家在研究珍贵的文物。
“一、二、三、四,不多不少,刚好四十两。”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直视着程母,“一共四十两银子,赔吧。”
“我没钱!”程母耍起了无赖,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没钱?”乔灵琋挑了挑眉,“没钱赔偿,那就报官处理吧,我相信京兆尹大人很乐意处理这种家务事。”
一听要报官,程母顿时慌了神,她指着乔灵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倒反天罡的玩意儿,不分尊卑长幼,我是你婆婆,凭什么要我赔偿!”
乔灵琋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春兰,把我的陪嫁礼单拿来,让老太太好好看看,她刚才砸坏的,究竟是谁的东西。”
春兰立刻从里屋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乔灵琋。
乔灵琋翻开礼单,指着上面详细的记载,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被砸坏的花瓶,都是我的陪嫁,与程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老太太砸坏了我的东西,自然要赔偿。”
程母一把抢过礼单,匆匆扫了几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若是赔不了银子,我就报官处理。”乔灵琋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任凭程母哭天喊地,撒泼无赖,乔灵琋都无动于衷。
她冷冷地吩咐春兰:“把老太太送回她自己的院子。”
春兰不敢怠慢,上前扶住程母,半拖半拽地将还在不断咒骂的程母拉出了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乔灵琋这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她这才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子毓,坐。”
程子毓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直到乔灵琋开口,才轻轻地走到椅子旁坐下,挺拔的身姿如同冬日里一棵青松。
他看着一地狼藉,眉宇间带着担忧,“嫂子,你没事吧?”
乔灵琋轻轻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没事,习惯了。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几句口角就砸东西,简直不可理喻。”
她顿了顿,看向程子毓,语气认真,“子毓,你不会觉得我刚才太过分了吧?”
程子毓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清冽的声音带着坚定,“没有,嫂子做得对。是娘蛮横不讲理,无理取闹,嫂子受了委屈。”
他望着乔灵琋,眼神里流露出心疼。
乔灵琋心中一暖,这孩子,真是越看越懂事。
她伸手拍了拍程子毓的手背,语气柔和,“你只管好好读书,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家里的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嗯。”程子毓轻轻应了一声,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来人,”乔灵琋转头吩咐道,“去拿些炭火过来,给子毓的房间送去,别冻着了。”
“是。”下人应声退下。
程母被一路护送回房,一路上骂骂咧咧,却不敢再动手。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程母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安。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乔灵琋,最近是疯了不成?竟然敢这么对我!她该不会真的去报官吧?”
杜明华坐在一旁,看着程母焦躁不安的样子,心里暗暗冷笑。
她柔声安慰道:“姨母,您别担心,乔灵琋只是一时气话。不过,她最近确实嚣张跋扈了些,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您还是要早做打算,万一她真的报官,该如何应对啊?”
程母一听,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哪有那么多银子赔她?四十两!抢钱啊!”
她一把抓住杜明华的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明华,你得帮帮我啊,我该怎么办啊?”
杜明华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二十两银子。
她双手捧着荷包递到程母面前,“我身上只有这些了,您先拿去用吧。”
程母看到银子,眼睛都笑开了花,一把夺过荷包,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还是明华你懂事啊,不像某些人,翅膀硬了,就敢骑到我头上来了。”
她喜滋滋地数着银子,却又叹了口气,“哎,还差二十两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程于修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摇摇晃晃的,像是喝了不少。
他皱着眉头问道程母:“怎么回事??”
第十七章 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