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宋神?宋理之!”
少年人如梦方醒,回神:“嗯?”
“你又在想啥?”同桌稀奇道,“不是,你这段时间怎么突然变得容易走神了?和你说话说着说着就神游去了……”
“有吗?”宋理之笑笑,含糊其辞,“唔,只是在想昨天错的那道立体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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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男生狐疑地盯着他看,片刻,突然想起来,一拍脑袋:“差点给忘了,刚才去办公室改错,老班说放学要大扫除,桌子椅子都要搬,至少留两个组的人。”
“嗯,给劳动委员说按值周表来排吧。”宋理之说完了,突然想起来,“那是不是轮到我们组了?”
同桌也反应过来了:“留两组人好像就轮到三组和我们组了。靠——我还和五班那几个约了放学打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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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组和他们组?
宋理之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不过一个小时后,最后一节课下课,他就能说上来了——
郁芽就是第三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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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一次的大扫除,有学生会的人专门来检查扣分,桌椅都要移一遍扫干净,黑板墙壁更不用提。这种工作量一个小组八个人难以招架,一般都要留两个组的学生来干活。
劳动委员分好任务:擦黑板、墙、窗的活儿分给长得略高些的女生,男生则先负责搬桌椅和最后倒垃圾。
众人拿了工具,该扫地的扫地,该去厕所打湿抹布的去厕所,已经空下来的教室乱作一团,又透露出矛盾的有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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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高个子男生负责体力活,连桌带椅搬到教室后头去,之后等女生扫地拖地再搬回原位。
宋理之个高腿长,自然也分到了这个任务。
他搬完桌椅便和其他几个男生一起站在墙边等,眼见教室里众人忙得热火朝天,颇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道:“我们帮女生去把拖把弄湿吧。”
三组的一个女生正巧在旁边扫地,闻言说了句“好啊”,横眉冷对拉踩其他几个低头玩手机的:“你们怎么没人家班长这种觉悟?!看看人家怪不得受欢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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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是吧!”
“他是宋理之的嘛,你拿我们和他比?”
“我没惹任何人——我他妈路过被踹了一脚……”
“宋神好茶艺!”同桌捶了他一拳,“这也要卷,连累哥几个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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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罪魁祸首·理之闻言赧然,咳了一声:“别闹了,拿拖把去。”
“切!”
只是抬头,像被蜘蛛网粘住了视线,他不由自主地望向角落里的那个单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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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哗啦啦往下,打在干拖把上,碎成珠子融进布条里。
宋理之抬头,面前是白色的瓷砖,倒映出模糊的人像,他左边那个男生一边刷短视频一边上下拽拖把。
他是三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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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打球?”他咳了声。
男生从手机里抬起头:“你也去啊?”
“不是我,是张子俊,他约了你吧?”张子俊就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同桌,这时候倒被他当了筏子。
“他叫我了,我没答应。”那男生“啧”了声,“五班有几个,球品差得像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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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没和五班那几个男生接触过,没有发言权,沉默半秒,不熟练地切入正题:“你们组的转学生,叫郁芽的那个……”
那男生比他还警觉,主动打断:“她得罪你了?”
少年一愣:“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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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我一跳。”那男生舒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兜里,“我还以为……那个女的怪得一批,瘆人……”
瘆人?
据他所知,郁芽只是孤僻了一点,也不至于被冠以“瘆人”这个词吧?
体内似乎有什么声音盖过了水龙头的噪音,宋理之听见自己试探道:“为什么这么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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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以内,两组学生忙着扫除,各司其职,间或有人一边做事一边玩笑两句。
而这些玩笑都和角落里那个默默扫地的娇小身影无关。
她头发短,没有扎起来,低头看地板时,垂落的黑发掩盖了脸上的表情,像一堵墙把世界和她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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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理之站在门口,手里拖把的尾端往下滴水。
他想起三组那男生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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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啊,谁和她熟?她像个哑巴似的,谁都不理。”
“于舒不是老好人嘛,郁芽刚转进我们组的时候于舒叽里呱啦给她讲了一大堆我们班的事,人家头都不抬,连谢谢都没一声。”
“她还挺有脾气,说多了直接给于舒扔了一句‘你很聒噪’,把于舒给气的……”
“生气?当然了,搁我我也生气,但没办法,这种人和她吵架都吵不起来,人家都不鸟你。于舒说她那个眼神很吓人,哦哟,能有多吓人,我倒想看看,但她一个女生我和她计较干嘛……”
“诶我们可没孤立她,明明是她一个人孤立了我们组——每次有扫除分任务,她直接说我们分完她捡剩下的,不要和她说。靠,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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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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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拖把的男生嘻嘻哈哈,一个个走进门把拖把交给扫地的同学,不约而同地忽略了最角落中的郁芽。而她也像完全没听见动静,面色平淡,自顾自把扫把摆好,伸手去拿干拖把准备自己洗。
宋理之走过去,递出自己手里的拖把:“不用拿那个,我这里有洗好的。”
她肉眼可见地一滞,顿了顿,没接,反而先抬头看他。
宋理之莫名感到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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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把上的水往地上滴。
面前的少年人高而瘦,一副青春期男生的细狗身材,。
他正望着她,睫毛长长垂下,眼有些窘迫,却依然柔和清澈。
这是郁芽第一次正面观察他的眼睛——那七天,这双眼总是掩于黑色布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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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体面得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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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接过拖把,小指指尖无意触碰到他的,惊得宋理之像被毒虫蛰了口一般迅速松手。
“嘶!”女孩子皱眉。
“怎么了?”他连忙去看,重新接过拖把,这才发现郁芽握住的地方有块坑坑洼洼的凹陷,尖锐的木刺刺入柔软指腹,不大不小拔不出来。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他顿时感到了愧疚,下意识便抓住她的手想帮忙拔出来,等真抓住了却又愣住。
他在干什么——没事摸人女孩子的手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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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奇怪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