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结束之后，云栀没主动去问郁柏泽是否看到她和许助理的谈话。又或者是看到又听到几句。
　　云栀知道这件事自己只能闷在心里，连一点儿怀疑的心思都不能出现，要不然就是前功尽弃。
　　进了十二月，天彻底冷了下来。
　　风呼啸着刮，带着严霜。
　　云栀将下巴缩进衣领，低着头穿过众人往学校里走。
　　正值附中假期开学，校门口人满为患，单车，滑板和人撞到一起，云栀捡着没人的地方过。
　　“栀栀，你等等我！”
　　半只脚踏进校门口的云栀听见身后呼喊，脚步顿住眼睫眨眨，深深呼出一口气肩膀都塌下去几分。
　　她转身便跟苏嘉言撞了个满怀。
　　“啊，终于赶上你一次了。”苏嘉言单手扶着她胳膊，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喘气，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作道道白烟。
　　云栀顺着苏嘉言后背，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没说出一句话。
　　“你，你最近是有什么事吗？”苏嘉言气没喘匀，抬起头盯着云栀看，“喊你出来玩也不出来，在学校也是不太爱说话。”
　　已经四五天了。
　　自那晚跟司劭过完生日之后，云栀就变成这样了，平日里变得不爱说话，跟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苏嘉言盯着云栀，细想这几天。
　　可为什么，见了郁柏泽，司劭他们就冷着张脸，尤其是郁柏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那晚有人欺负你吗？”苏嘉言想了好多天，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
　　听完话，云栀不知想到什么，咬着下唇往不远处的地方瞧。不远处的人群里，郁柏泽单手插兜站在中心，正笑着，似有所感他偏头看过来。
　　茫茫人海，两人视线相撞那一刻，云栀心头陡然加快，随即将视线移开。
　　“……没有。”云栀挽着苏嘉言胳膊慢吞吞往学校里走，因为心虚连说话都没了底气，“就是这几天去外婆家去的比较多。”
　　那晚和郁柏泽在屋里闹得太厉害，本来就够害羞的了，谁知道郁柏泽大晚上的不睡觉，一定要让她再说几遍说过的那些话，云栀打不过他，一气之下四天没搭理郁柏泽。
　　可这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每天雷打不动的送自己回家和上学。
　　苏嘉言听见这话点点头：“哦，只要你没事就好，外婆还好吧？”
　　云栀紧抿嘴唇点点头跟苏嘉言讲着话，余光瞟到一旁离自己不远处的郁柏泽正拽着哈气连天的司劭往教学楼走。
　　看见司劭，云栀忽然想起来什么，忙戳戳苏嘉言胳膊，小声问道：“你……跟司劭什么情况？”
　　“啊？”苏嘉言此时还在状况外，卜一听到这句话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可后来反过味儿来的那一刻，脸攸地红了。
　　“没什么……”她扣着自己校服下摆，扭扭捏捏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云栀满头雾水，“你不是说不喜欢人家嘛。”
　　提到这儿，苏嘉言似乎更不好意思起来，“本来不喜欢的，就……前段时间跟他去野外采风，就……”
　　苏嘉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憋得通红，到最后似是破釜沉舟，心一横闭着眼来了句：“就你看到的那样……”
　　说完，云栀还没说什么，苏嘉言先受不了，撒开云栀胳膊跑了。
　　风吹过来，撩起云栀黑发，遮住她半张脸，留她独自在风中凌乱。
　　云栀望着苏嘉言那消失在视线里的那抹衣角，实在是想不通，娃娃亲也能这样吗？
　　**
　　一直到大课间，苏嘉言都害臊的不敢跟云栀讲一句话，不是趴着装睡就是假装跟前桌讨论数学题。
　　云栀看着两人数学卷子上，那两位数的大红数字，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去了趟厕所，云栀发现内裤上有了血迹。
　　云栀皱眉盯着那一抹红，低骂了一声，就今天没带卫生巾。
　　回教室后，云栀俯身在苏嘉言耳旁：“嘉嘉，下节体育课帮我请个假。”随后接着解释，“我来月经了，一会儿去超市买包卫生巾。”
　　“肚子疼吗？”苏嘉言放下手里的试卷，脸上虽挂着娇羞，可关心到底是藏不住，“要不要我陪你去？”
　　云栀摇摇头，“不用，咱俩都去有病都得让老师说成没病。”
　　闻言，苏嘉言竟然觉得云栀说的很有道理：“行，那我在体育馆等着你。”
　　进了超市，云栀直奔日化区。
　　其实昨晚她便有了点感觉，可一晚上都没事，加之她经期本来就不准也就没当回事，可谁知道今天它偏偏就来了呢。
　　来月经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云栀比较特殊，她对好多牌子的卫生巾过敏，经期根本不敢乱用，只用自己所实验过得那个没事的牌子。
　　眼睛扫过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卫生巾，云栀快速搜索着心中的那个包装，眼看就要走到货架尾端，还是没看到。
　　用一次别的其实也没事，影响也不是很大。
　　脚步顿住，云栀抬脸看着货架上的卫生巾，绷着张小脸扫过一众品牌，看向那个自己用过的，踮起脚尖抬手拿。
　　就在指尖堪堪握住那个包装袋一角时，那只手猛地被人攥住，盯着那只大手，她一惊转头去看，视线一撞便撞到了郁柏泽身上。
　　后者正笑着倚在货架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右手被牵下来握在手心里，云栀表情有几分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郁柏泽单手插在裤兜里，双腿交叠着倚在货架上，略微低下头看着云栀。
　　黑发遮住眉眼，却依然遮不住他眼底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弯：“苏嘉言告诉我的。”
　　“哦。”云栀由着郁柏泽牵着手，低低答一句。
　　郁柏泽看着云栀那忽闪忽闪的眼睫，眉骨微抬：“来月经了？”
　　云栀暂时还不想跟郁柏泽说太多话，她点点头。
　　“为什么不去找我？”郁柏泽语气带上几分正经。
　　云栀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好在郁柏泽没难为她去猜。
　　“不知道自己用别的牌子过敏吗？就想拿别的。”郁柏泽抬手在云栀头顶揉了一把，捏捏她手掌说，“我那儿一直给你拿着呢，你怎么就想不起来我呢，云栀。”
　　云栀一顿，因为这几天生气，她好像真的忘记一些事情。
　　因为自己这方面的特殊性，自从跟郁柏泽有联系后，她好像听郁柏泽说起过如果自己没拿卫生巾，就去找他要，他那儿一直备着。
　　想到这儿，云栀心里一暖，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天是有点儿过分，忙不迭低下头，嘟囔一句：“没想起来。”
　　头顶传出一声轻笑，随即郁柏泽那沉稳嗓音响起：“骗子，就是再生我的气。”
　　恰好郁柏泽班里也上体育课，两人便一前一后到了体育馆。
　　卜一进门，云栀便看见自己班的人在哪儿，刚想抬腿往那边走，谁知手腕一沉，云栀随着那股力道被拉进一旁的器材室里。
　　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云栀便被郁柏泽堵在了墙角。
　　温热气息霎时裹在一起，扫在她面颊，好闻的苦橙花香霎时将她包裹在一起，云栀看着郁柏泽，她实在是搞不懂郁柏泽又想干点什么。
　　“这里是学校，郁柏泽……”她抬手推搡着郁柏泽肩头，企图拉开两人距离，可郁柏泽力气实在是大，根本扯不开。
　　“嗯，我知道。”郁柏泽没松开，只是淡淡说这句话。
　　云栀瞧着郁柏泽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憋闷：“你又想干嘛。”
　　郁柏泽低下头，仔细描绘着云栀脸庞的每一寸，像是在看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好几天没好好看你了，想你想的紧。”
　　说完郁柏泽额头抵在云栀肩头，将人抱了个满怀，云栀偏头躲没躲开，她刚想说些什么让郁柏泽放开她，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器材室门口咣当一声轻响。
　　云栀一怔，随即扭头看过去。
　　眼睛被水雾蒸的看不清，她微眯起眼看向那道身影，在看清的那一刻云栀瞬间睁大双眼，浑身红了个透！
　　只见，苏嘉言像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器材室门口，眼神里带着惊讶、惊慌、以及不可思议，一张小脸惨白。
　　苏嘉言眼神游移在还抱在一起的两人，像是一片幽魂毫无生气，她抬起胳膊伸出手指扫过两人，不可置信道：
　　“栀栀，我怎么看见你跟郁柏泽抱在一起了？”
　　“是我眼花了？还是我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