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其实哪有什么事情要问，只不过是看陆秉有要发火的迹象，先跑一步罢了。
　　陆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凌霄是什么意思，刚想抬手将人抓回来，抬头便对上沈桑宁回头看凌霄时扫在他身上淡然的神色。
　　“怎么了？”
　　凌霄快步小跑的凑到了沈桑宁的身边，速度十分快的想到了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就昨晚你给我的那张符纸，怎么那么厉害？”
　　沈桑宁转头看凌霄，将其中的原因告诉他。
　　“那符纸就是专门镇压鬼魂的，化成的武器也是针对厉鬼的。”
　　凌霄听罢沈桑宁的话，如同小鸡啄米一样，他确实是长见识了。
　　先前他握剑只斩奸恶，现在居然都可以对厉鬼动手了。
　　凌霄和周逸臣两人一人一边的拥着沈桑宁往马车的方向走，一人一句问的好不热闹。
　　沈桑宁倒也没什么事情，将一些事情简单的告诉了他们，沈桑宁说一句，就收获了两人迷弟般的眼神。
　　上了马车的时候两人更是将沈桑宁围在中间。
　　陆秉坐在马车外驾车，冷风很快也将他吹得清醒了。
　　他只知道自己再等不了，再也受不了沈桑宁这般无视自己的态度。
　　可他在马车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能时不时的回头看沈桑宁，企图能和她对上视线，能顺着说上一句话。
　　这么明显的眼神沈桑宁怎么会看不到，但她现在确实不想同陆秉说什么，索性就闭上了眼睛。
　　凌霄哪里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也是分外有眼力见的在下一次休息的时候主动要驾马车，顺带着将周逸臣也带了出来。
　　周逸臣被喊出来的时候还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不明所以，不过见凌霄一脸认真和着急的样子，也就什么也没问跟着坐在了车厢外。
　　陆秉这才得了跟沈桑宁两人共处一室的机会。
　　他刚想开口，沈桑宁又是一副闭着眼睛要睡的样子，陆秉在这个时候再也装不出来什么淡定了，连声音更跟着急了不少。
　　“我知道你没睡。”
　　沈桑宁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哦”字。
　　“然后呢？”
　　沈桑宁这样的态度让陆秉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明明陆秉知道，若是其他人敢这样对待他的话，他肯定是厌烦生气，可面对沈桑宁，他只有难受。
　　像是心尖尖上被用针尖一下又一下的轻轻的戳着，不疼，却连上药的机会都没有，足够折磨人。
　　这种感觉陆秉鲜少能体会到，甚至可以说是人生第一次。
　　他曾以为自己是个足够冷血的人，不会再被什么人什么事情这般牵动着自己的心情，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沈桑宁就是那个一个。
　　见陆秉面色纠结着半天没说话，沈桑宁也没想着等他说话，又实在不想同陆秉这样关系焦灼着，就要出去和凌霄他们两人坐在一起。
　　沈桑宁半弯着腰要起身的时候，陆秉脑子里瞬间就被一种想法填满，那就是不想让沈桑宁走。
　　他的动作比脑子想的要快，在沈桑宁站起身的时候直接抬手抓住了沈桑宁的胳膊。
　　陆秉因为紧张手心还带了些细汗，明明隔着厚实的衣服，沈桑宁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陆秉手掌泛着凉的温度。
　　“别走。”
　　陆秉对于挽留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熟练，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细若蚊呢。
　　沈桑宁无意间看到了陆秉泛着红的耳朵，一瞬间来了兴趣，很自然的坐了回去，只是一味的盯着陆秉。
　　“不让我走，然后呢？”
　　沈桑宁像是今天非要撬开陆秉的嘴得到陆秉的目的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陆秉。
　　陆秉只感觉沈桑宁落到他身上的眼神带着灼烫感，他下意识的避开视线。
　　他酝酿着自己要说的话，又怕沈桑宁没有耐心直接走了，一只手还压住了沈桑宁的衣袖。
　　陆秉不看沈桑宁，沈桑宁就故意凑上去，追着陆秉的眼睛看，语气里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是没什么要说的吗？那我还是出去……”
　　听到沈桑宁又说要出去的话，陆秉立刻道：
　　“道歉。”
　　“要道歉。”
　　要道歉对陆秉来说实在是太生疏的一件事情，他素来都不是会低头道歉的事情。
　　他心思缜密，鲜少犯错，又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是错了也自有别人为他找借口的时候，哪里像今日这样。
　　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但还是要从脑海中搜寻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
　　“那日在陈家村，是我思虑不周，太过鲁莽了，不该不顾自己性命，跳下水去。”
　　陆秉道歉的话虽然说的诚恳详细，可沈桑宁看得出来，陆秉没有任何想要改的意思。
　　不过陆秉既然已经说出来，沈桑宁也就顺着他的话继续道：
　　“没错，你错就错在这里。”
　　陆秉听见沈桑宁用这种气愤的声音同他讲话，而不再是冷漠的声音。
　　陆秉面上立刻带了些欣喜，又要笑的意思，可这会确实不是能笑的时候。
　　陆秉十分识时务的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低头一副虔诚认错的模样。
　　“是，是我不该，不该没有思虑周全就下水，应当再多考虑考虑。”
　　在陆秉的心里，他下水没有错，要救沈桑宁也没有错。
　　就算再来一次，他同样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沈桑宁怎么会看不出来陆秉阳奉阴违的表情，沈桑宁也挤出来一个虚假的笑容。
　　“我和你说过，你若是自己不想活，我也救不了你。”
　　“我当初是答应过你的，保你平安，你若是死了，我们的约定没办法兑现，我这辈子都没办法……”
　　沈桑宁的话没说完，就被陆秉率先打断。
　　“仅仅是因为当初我们的约定？”
　　沈桑宁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是啊。”
　　沈桑宁认真的同陆秉算着。
　　“我拿了你的钱，接受你的恩惠和救济，这是我们之间的因，而我救你，那就是我们之间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