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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状态如此不好,“她”不敢停下脚步,只能向前,不停地往前,只有找到安全的地方才能停下。
  所以,“她”跌撞着摔下山路,一路从山腰间滚到谷底,虽然侥幸没有晕过去,身上却又添了无数伤。
  腿骨应该是断了,走一步都撕心裂肺。
  到处是划伤青肿的手肘很痛,“她”的眼皮肿起了很高,导致视野模模糊糊,想看也看不清。
  【……啊!】
  一脚踩空。
  “她”在漆黑的山谷间挣扎前行,结果一下掉进了河水里。
  祁筠的意识,完全地依附在“她”身上,瞬间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冷、痛和疲倦,河水还呛到了鼻腔。
  【救……】
  【救……唔、唔……救命……】
  水花卷了几转,河中几乎看不见“她”的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卡在了河道的拐角处。
  水草凌乱地缠在“她”背后,千斤般沉重。
  “她”伤痕累累的手死死扒住岸边的石头,任由自己破烂的手指再次裂开,鲜血冲开原有的疤,又被河水冲散。
  再痛也不能松手。
  “她”不想死,怎么都不能死在这里,会有人来救“她”,肯定会的,只要坚持到那一刻就行了。
  ——最痛苦的时刻,都这般坚信。
  “她”的意识几度恍惚,然而就是没有松手,因为,只要松手就会坠入后方不远处的瀑布。
  等待着有人发现,终于……
  真的有人看到了“她”。
  一个女人无意间走到了河边,似是烦闷才来散心。
  这附近刚好有剧组在取景,女人就是那个剧组的演员。
  她穿过树丛,一眼就看到了死死扒住石块的血人,当下被吓得不清。
  但她惊慌不定地再细看——这一次,看到了“她”的脸。
  血污被河水冲开了些许,虽然“她”憔悴惨淡了很多,但五官依然极有辨识度。
  女人那一刻变化的眼神表明了,她认出了“她”。
  【救我……】
  “她”感觉到有人过来了,努力发出声音,想要求救。
  可是,半晌没有动静。
  “她”挣扎着动了动,勉强抬起头。
  俯视“她”的女人的脸,在此时映入眼中: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只有冷漠嘲讽。
  濒死的“她”变成了一个笑话,看笑话的人冷眼旁观,好似得到了不少的乐趣。
  女人明明知道“她”是谁,却不打算帮忙。
  “她”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变成“她”的祁筠眼红了,比痛恨更绝望,恨不得把女人拖到水里,两人一起同归于尽!
  这个女人,居然是苗蓉宁!
  岸上的苗蓉宁一身清爽,俯视“她”时唇角微勾,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这女人高高在上,只说了一句话:
  【不努力抓紧点么?要是松手,就只能掉下瀑布了。】
  “她”在河中丧了半条命,不管怎么挣扎,也无力回天了。
  终于,就在苗蓉宁的注视下。
  血迹斑斑的手,颤抖着脱离了石块。
  似乎只用了一瞬,“她”的影子就消失不见,只听到片刻后“砰咚!”的声响,从河谷之下传来。
  ……
  痛苦。
  好痛苦!
  祁筠忍不住掐住自己的脖子,身子止不住地想要翻滚,仿佛这样就能摆脱冰冷和窒息。
  她心里还有怒火滔天,对梦里所见的冷眼女人,已经彻底恨到了骨子里。
  早知道还救个屁,她要么在看到苗蓉宁的时候掉头就走,要么应该直接上手,当场把苗蓉宁掐死!
  会变成这样,不是祁筠分不清现实,全因为——那些感受太真实了,梦里的“她”没疯,可能先把一无所知的她逼疯。
  所有的惶恐无助,对活着的渴望瞬间变成绝望,都让祁筠痛苦不堪。
  “为什么……凭什么……”
  她还没醒,却忍不住哽咽,泪水断线般流下,很快便覆满面颊。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会再出现那种事了……别怕,已经不一样了……”
  谁,在说话?
  梦里的“她”,还沉在晦暗不明的河底,可不知怎么,河水忽然不冷了,一股热流包裹上来,包得格外紧。
  “什么……不一样……”
  祁筠的眼睑微颤,略显痛苦地皱起眉,不时翻动的身体完全不能动了,她有些难受地呢喃。
  “所有。”那个声音说。
  明明这么简略,却仿佛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既温暖又强大。
  “我保证,所有会让你痛苦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
  “别怕。”声音又说,语气缓缓变得轻柔。
  “你只要在我身后就好了,属于你的东西都会回到你手中,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都会……”
  真温柔。
  真奇怪。
  她好像差点又要流泪。
  “一直这样就行了,筠……永远快乐,不会变……”
  “……我……”
  一只手破开黑暗,将水底沉浮的“她”抱住,猛地拉出水面。
  ——祁筠也终于离开了那个“她”的身体。
  她只记得迷迷糊糊听到了谁在说话,可内容忘了,有印象的是听着很安心。
  但,竟然也有些许,想要反驳的不甘。
  “我不……”
  她当然希望永远快乐,但这个愿望太飘渺不定,天真得不可能实现。
  她不想永远躲在谁的背后。
  有什么苦难,有什么威胁,尽管来就是了。她一个人会怕会艰难,但绝不会退缩。
  “不行……我不需要……我要知道……”
  含混的声音断了。
  祁筠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说了一句谁都没听懂的梦话,就“咚!”地原路倒了回去。
  “……祁筠姐没事吧?看着还是很有精神的样子,哈哈。”
  “烧已经退了,水也输了,让她好好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嗯嗯,那就好……不过,祁筠姐被子里那一团是?不用拿出来吗?”
  陆青等探病人员围在祁筠的床前,把屋子塞得放不下脚。
  只有一个男人侧身坐在床边,垂手注视着熟睡女人的脸,神色明暗不清。
  “没事,抱枕。”
  “哦,啊这样,那我们——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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